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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爱的旋律 王朝柱 4802 2024-10-20 02:35

  

  延安的一切对冼星海都是新鲜的,那山巅上的古塔,那布局有序的窑洞,那古朴的街道,那起伏绵亘的黄土高原,这一切一切都使他象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窑洞是很另橄的,空气新鲜,光线明亮,很象南国的小洋楼,不同的是没有天花板,只有石砌的弯形窑顶,不仅具有冬暖夏凉的优越性,而且在抗日的年代里还是天然的防空洞。就说小米饭吧,看起来金黄可爱,活象鸡蛋沙饭,可对吃大米饭长大的人来说,却难于下口。然而只要坚持吃上一个时期,吃起来就觉得香了。

  冼星海到达延安不久,就被分配到鲁艺音乐系任教。他感到最明显的是人与人的关系变了,无论是教员、学生一律平等。他曾在《我学习音乐的经过》一文中曾写到:“现在学校里生活得到改善,每星期有两次肉吃,两次大米饭或面吃,常餐菜多加一个汤(别的机关没有)……。”

  一天清晨,萧玲回鲁艺看望冼星海。她穿过鲁艺的大院,走到一座教师的窑洞前,整了整军容风纪,先敲敲门,轻轻地提起脚跟走进内室。

  冼星海正叼着烟斗,盘腿坐在炕上的小桌边,头也不抬,听到了开门声,歉意地说:“对不起,请坐,请坐!我这就写完了。”

  萧玲站在窑洞中央,忍不住地笑了。

  冼星海闻声住笔,转过身来,看着萧玲,半开玩笑地说:

  “你这个理论家,怎么忽地一下又变成表演大师了?对我又有什么新的批评?”

  萧玲故意地把嘴一嗦,装得十分严肃地说:“大作曲家同志,新的意见没有,还是……”

  “老意见!对吧?哈哈……”冼星海放下手中笔,。跳下炕来简单地活动一下身躯,“萧玲同志!我也是老意见。你现在是抗大的学员,任务就是学通革命理论;我是鲁艺音乐系的系主任,除去创作以外,必须把学生教好,为抗日救亡输送更多的音乐人才,用我们家乡的一句各话说,就叫干啥说啥,卖啥喊啥主。

  潇玲生性好张一善辩,听了冼星海这通带有教训口吻的话语,很是不服气,说道:“我的作曲家同志,我再向你说一追,参加理论学习,不会破坏你的创作情绪,更不会影响你编写音乐教材。用我的舰点来看啊,说不定还能帮你打开创作的思路,把教材编得更科学、更符合教学实际!”

  冼星海看着萧玲那个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深深吸了一口烟,品了品味道,说:“你不要这样激动嘛,你的话或许是有道理的。从西洋音乐史上也不乏其例,比如大作曲家舒曼,本身就是一位理论家,音乐美学评论家。最近我在系里参加了几次同学们的理论学习会,收益不小。比方说吧,音乐与抗战的关系,一直搞不大清楚,同学们的发言启发了我。等我编完这几份教材,订个学习计划,学就要见成效,就要象个学的样子!”

  “不行里应当从现在就开始。”萧玲从书包中掏出几本油印小册子,往冼星海的手里一塞,几乎是命令似地说:“这是毛主席的《矛盾论》、《实践论》,这是你的好友艾思奇同志著的《大众哲学》,读完了我再给你去借!”

  冼星海看看手中的书,又瞧瞧生气的萧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看来只能遵命了:我试试看。”

  冼星海由此开始了系统的理论学习。由于他治学态度严肃,方法对头,他的进步是快的,收获也是大的。他曾有如下的记载:

  “我时理论学习慢慢地发生了兴趣,我竞发现了音乐上许多的问题过去不能解决的,在社会科学的理论上竟得,All解答。“一只举出‘为什么工农的呼声有力,情感健康’这一点,过去我以为是因为他们受苦,但这回答我自己也未满意。所以在吸收工人的呼声及情绪入作品时,显得表面化。现在我知道,劳动者因为是被压迫者,被刹削者,他们只有摆脱这种枷锁才有出头一天。不然总免不了要由衰弱而灭亡。所以他们哟反杭就是求活,他们的呼声代表着生命,代表着宾命的未来的力量……

  一九三九年春天,国民党“大搞分裂,大搞磨擦,封锁边区,妄图把延安人民困死、饿死。党中央向全党、全军发出了生产自澎泊勺伟大号召;从此,一场轰轰烈吻之的大生产运动在延安根据地兴起。

  一个星期天,萧玲一早赶回鲁艺着望冼星海。刚走进窑洞,大院里的钟声响了,她听后一怔,不解地问:“喂,今天是星期日,敲钟干什么?”

  冼星海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萧玲说:“院领导决定,全院师生利用星期天上山开荒去。”

  “那你今天也要上山开荒去吧?”

  冼星海刚要启口,这时鲁人、马可,扛着铁锹来到冼星海的窑洞门口。鲁人乐呵呵地说:‘星海!大家欢迎你上山开荒去。”

  冼星海指着炕桌上的谱纸、文稿,为难地说:“你们去吧!我今天还要赶编教材,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啊!”

  马可沉吟一会儿,微笑着说:“星海老师!您上山去开荒不用带镐、带锹,背上小提琴给大家奏乐助威就行了。”

  冼星海闻声些眉摇头,不太高兴地说:“编教材的任务很重,系里要的又紧,我实在分不开身,过几天再去开荒吧!”

  ’鲁人和马可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回到操场上。这时,一百多名男女师生已经站好。鲁人站在队前,喊了一声:“齐步走!”队伍唱着歌,迈着整齐的步伐出发了。

  萧玲听着这远去的歌声,心里的火气直往上玫,她很不高兴地说:“你无论有多少理由,今天不去开荒是不对的?”

  冼星海却坦然得很,心平气和地说:‘萧玲同志,我并不反对开荒生产,可具体问题要具体对待嘛,比方说我吧……”

  “你是堂堂的系主任,又是编教材,又是写交响乐,一句话,开荒生产是别人的事,和你没关系!

  “话不能这样说嘛!但从某种意义上讲,象你们这些生长在大城市,从小没吃过苦,又没有参加过体力劳动的青年,开荒生产是很重要的一课!

  “开荒生产这一课,对你说来是不重要的里因为你出身好,会劳动,吃过苦,对吧?”

  也对,也不完全对!你必须承认一点,革命的分工不同,我编写教材,写《民族解放交响乐》,也是革命的需要吧?你总不能要求毛泽东同志,朱总司令也上山去开荒吧?”

  “我看可以要求毛泽东同志、朱总司令上山去开荒,”随着这肯定地答话声,夏童出乎意料地走进了窑洞。

  冼星海和萧玲惊得一征:随之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夏童冼星海快步迎上去,紧紧握住夏童的手说:“你这位老兄,,又是从哪儿飞来的?”

  夏童接过潇玲端来的一搪资缸子白开水,把脖子一仰喝了个底朝天。把嘴一抹说:‘简单点讲,前几天从太行山八洛军总部飞到了延安。今天,又从西北大放社飞到你这儿来了。作曲家同志,还欢迎吗?’

  “次迎,欢迎!”冼里海捶了夏童一拳说:“看你说的有多轻松,你这个乐观劲啊,还是象个二十来岁的毛小伙子,”

  “革命者永远是年轻嘛,”夏童做了一个怪像,伸出右手的食指说:‘作曲家同志!不要忘了,我比你大一岁哟!’”

  ‘对,对嗯完全正确……”冼星海打量着身穿灰色戎装,精神焕发,身材壮实的夏童感慨地说:。从现象上看,你可显得比我年轻多了。

  ‘如今我是丘八大兵,你是作曲家, 当然我会年轻一些!可是我在结婚这个问题上,却比你整整晚了半年。”夏童幽默地说。

  “你爱人是谁?我们认识吗?”萧玲惊奇地问。

  “认识,认识,应当说是你们的老热人啦。”夏童突然收住话音,故弄玄虚地说:“就是当着你们二位的面,周副主席有意介绍的那位姑娘。”

  冼星海沉思顷许,摇了摇头,不耐烦地说,“别卖关子啦,快说吧,不让你补喜酒喝!”

  夏童象宣读委任状似地大声说:“本人的忠诚伴侣叫李“好!天生一对,可谓是同志加夫妻。老夏同志,’你一定是没吃饭吧?我给你收拾点吃的去。”

  夏童急忙拦住萧玲,半开玩笑地说:“我是吃过饭来的,不用再费心啦里何时星海同志亲自开荒种出了小米,你们再请我吃延安的小米饭吧!”

  萧玲叹了口气,有意旁敲侧击地说:“老夏同志,那你就硬着俄肚子,喝西北风吧,”

  “不会的,不会的!万事都会变的……”夏童顺肴萧玲的话音又说了一句。”

  冼星海听出了萧玲和夏童的话意,勉强地笑了笑,也有意地把话题一转,问道:“老夏同志,朱总司令好吗?”

  “好,好极了,”夏童讲了许多朱总司令战斗在太行山上的故事。冼星海和萧玲听得入了神。夏童接着又说:“我离开太行山的时候,朱总司令对我说:见了星海同志代我致意、问候!感谢他为太行山上的军民写了一首好歌子一一《在太行山上》”

  “这可是真的?,冼星海惊奇地问。

  “真的!我岂敢假传圣旨。有一次总司令带着我们上山开荒生产,还唱这支歌。”

  “什么?总司令也上山开荒?……”冼星海情不自禁地发问说。

  “对,对里他也是我们开荒生产的总司令嘛!”

  夏童说完之后,。信事从炕桌上拿起一本《大众哲学》翻了翻。只见满页都是眉批、旁注、红杠杠,他微笑着说:“星海,你也开始研读这类书籍啦?”

  “刚刚开始!”冼星海着着得意的萧玲,有些不太好意思:“起初,还是她强加给我的!不过,近来我是越读越有兴味。”

  夏童从口袋里取出一本法文小册子,在手中掂了掂,非常幽默地说:“看起来啊,还是爱情的力量大,星海,你还认识这本书吗?”

  冼星海凑近一看,难为情地笑了笑:“认得!是《共产党宣言》。”

  “对!’是法文版池《共产党宣言》:”夏童感慨地说:“当年在巴黎求学的时候,你拒绝读这本书!这次来延安汇报工作,听说你在研读哲学,我就想起这件事来。萧玲同志,今夭就拜托了,还是从老祖宗写的书读起为好。”

  ‘萧玲接过书一看,摇了摇头说:“星海! 咱是土包子,不认识这法文书,还是由你自己保存吧,你不是常对我说嘛,学习靠自觉,他人是替代不了的。”

  冼星海接过《共产党宣言》说:“我从现在开始读!”

  夏童是理解这句话的分量的,郑重地问:“星海同志,加入组织了吗?”

  “没有里不过……”冼星海简单地讲述了组织上对他的关怀,以及他自己迫切地希望早一天加入组织的心情后,信心十足地又说:“放心吧!我会按照《共产党宣言》的要求,积极地创造条件,争取早一天加入到组织中来!”

  “我深信不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夏童紧紧地握住冼星海的双手,十分严肃地说:“老同学!人民对你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毛主席也非常关心你的进步。”

  “这,这会是真的吗?!”冼星海惊愕地问。

  “是真的!昨天,我向毛泽东同志汇报完工作以后,他知道你我是老相识,要我带你去见他,要向你请教有关音乐方面的一些问题!”

  冼星海听后怔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毛泽东同志还要请教我!”

  “对!是真的要求教你。”夏童商量着:“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咱们现在就走吧!”

  “好!好……”

  萧玲一把抓住冼星海的手:‘作曲家同志,见了毛主席可要虚心点!最好问问你该不谈士、山开荒生产。”

  “主席那么忙,哪有闲功天谈这些小事。”

  “谁说开荒生产是小事?毛主席杂自说的,是关系我们生死存亡的大牢!”萧玲反驳着冼星侮。

  夏童笑着说:“不要再辩论了,眼下去主席家做客是大事里星海,咱们走吧。”

  冼星海点了点头,跟着夏童大步走出了窑洞。萧玲追到门口,望着冼星海和夏童远去的背影。暗自激动地问:。“主席!您找星海能谈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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