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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爱的旋律 王朝柱 1773 2024-10-20 02:35

  

  上海战局一败涂地,国民党的残兵败将沿着长江水路、旱路,从松沪前线节节败退下来。坐镇苏州的蒋介石匆忙赶回南京,召开所谓的内阁会议,紧急商讨迁都方案去了。然而《上海话剧界救亡协会战时移动演剧第二队》,继续溯江而上,向着姑苏城进发,准备慰问前线指挥部的将士们。

  夏末的江南水乡是格外喜人的。早稻刚刚收获,晚稻又绿油油地罩住了水乡大地。渔民们扬帆下湖捕捞鱼蟹,有的还要远航进城,交换所需的物品……但是今年却异常凄凉,农民们、渔民们看着溃败下来的军队, 由上海一线逃出来的难民,私下里传着上海战局的消息,担心鬼子打来的后果……简言之,无地可逃的普通水乡人民,只好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

  滚滚的长江奔腾不息,一日千里地向东流去。一条机帆船溯江而来,二队的战旗插在船头,迎风抖动,哗哗作响。洪深坐在船尾,双手捧着一个纸夹,低头写着活报剧《上海之战》。鲁人俯瞰波浪滚滚的扬子江,低声吟诵着:’“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流人物……”。刘浪躲在船舱里,蒙头大睡,想忘掉人世问为一切。冼星海伫立船头,手把旗杆,神态肃穆地注视着那些混乱不堪的逃难木船,以及满载溃败的军队、党政军要人的江轮。他凝思自问:‘上海就要落入日本人之手,苏州、南京……能保得住吗?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随着徐徐的江风,飘来了凄然的《松花江上》的歌声。冼星海循声望去,只见一叶木舟漂零在大江之上,无数的流亡青年、逃难的群众坐在船板上望江放歌。奇巧的是当年那位卖唱的老人也坐在船头拉胡琴,为大家伴奏。卖唱女小瑛站在中央,含泪唱出了“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

  卖唱的老人似乎认出了冼星海,他一面淌着热泪拉琴,一面向着他点头致意。然而冼星海好象啥也没有看见,继续在思索着什么。

  “呜―!”

  一声疹人的汽笛长鸣,把冼星海从沉思中惊醒了。只见一艘江轮逆水而上,船头插着一面《战时五花歌舞班》的彩旗,甲板上挤满了军政大员。冼星海暗自愤然地说:“这就是领导抗日的人啊!中华民族岂能不亡?谢副经理、杨德烈、易青萍,还有那个柳莺在干什么呢?……”

  这艘江轮开足马力向前驶去。船尾划开一道深深的水沟,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江轮擦着冼星海乘坐的机帆船驶过,惊得船上的乘客摇来晃去。

  突然,顺着江道传来隆隆的飞机马达声。冼星海猛然回头,看见十多架日本轰炸机由东边江面俯冲过来,投下一枚枚炸弹,随着“轰、轰……”的爆炸声,水柱冲天而起,中弹的木船翻在江里。顷刻之间,滚滚东去的江面上传来难民们的惊叫声,飞机马达声,炸弹爆破声……冼星海怒视着俯冲投弹的日本飞机。

  “轰!轰!”几声爆炸声,将卖艺老人乘坐的木船掀翻,满船的难民一齐落水。冼星海、鲁人、洪深等会水的人相继跳入波浪翻卷的大江,一个个劈波斩浪,抢救遇难的同胞。冼星海侧着身一手击水,一手抱着吓得不省人事的小瑛,很快游回自己乘坐的机帆船,两手把小瑛举到船板上。然后,他翻身上船,帮助挤出腹内的积水,精心做着人工呼吸,小瑛被救活了。

  江面上,一把胡琴顺水东流,卖艺的老人顺水漂走了。冼星海抱住痛不欲生的小瑛,问她:‘小瑛!你还有亲人吗?”

  小瑛哭泣着仰起泪脸,终于认出了冼星海。她扑通一声跪在船板上,啼哭着乞求地说:“我再也没有亲人啦!您收下我吧全 ”

  冼星海望着怒色满面的洪深,“队长!我们就收下她吧?”

  拱深愤然地点了点头,他继续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听着飞机远去的马达声……

  “呜!呜!……”

  江轮一声长鸣,又突突地叫着向西驶去。刘浪望着西去的江轮,长长叹着气,山东大汉鲁人却象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冼星海忽然发现刘浪垂头丧气的样子,严厉地说:“刘浪,把精神振作起来,快拿起你的武器!”

  刘浪应声站起,拉响了提琴。冼星海向空中伸出双手,指挥着战友们齐声唱起了《流民三千万》:

  殷红旬扯,

  映着火热约太阳,

  突进沟力,

  急跳着复仇的决心:

  我们是黑水边的流亡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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