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臣子的“小辫子”
“大清洗”式的屠杀只是权宜手段。朱元璋能取得天下,并能将无数文臣武将牢牢掌控在手,除了大清洗之外,还有一个绝招,那就是“大清整”。大清整的手段主要包括四种。第一种是制度规定,让群臣遵守国家法度,按照国家法度来行事。当然,他还会假惺惺地给功臣们发放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但这玩意儿是否有效,不是制度说了算的,而是朱元璋说了算的。所以我们都知道,中国古代政治中,制度恰好是最虚弱的,在情大于法的古代社会,用人情比用制度强效十倍百倍。
朱元璋对文臣武将的大清整在大清洗之前就已经开始了,除了第一种之外,其他四种都是从“人情”这个角度出发的。这四种方式分别是:政治联姻、大批量地制造义子、人质模式、捉住文臣武将们的小辫子。
先来看政治联姻。朱元璋在“搞出人命”方面前无古人,他通过大清洗杀掉了十余万人,也靠着辛勤的“**工作”生了26个儿子、16个女儿。这些儿女成为了他清整开国元勋们的原始武器,也是政治联姻最廉价的投入。
政治联姻在古代中国特别盛行,这是中国人在“家国一体”政治思维下的必然产物。很多人都意识到,要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效忠自己,不能仅靠制度,还要靠亲戚关系。朱元璋是从底层爬上来的,自然对这种方式大大地重视。所以在他的力量初见规模后,就开始和那些勋臣们搞各种联姻。皇太子朱标娶了常遇春的女儿,朱棣则娶了徐达的女儿,凡是功臣的女儿或者儿子,朱元璋一个都不放过,坚决要和他们结成儿女亲家,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朱元璋相貌丑陋,即使发生了基因突变,他的儿女们也漂亮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皇帝,那些功臣肯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朱元璋的政治联姻分为两类:一类是功臣的儿子娶他女儿,另一类则是功臣的女儿嫁给他儿子。功臣群体虽然都是和朱元璋做亲家,可其中的区别可就太大了。功臣的后代如果是儿子,那就只能娶到朱元璋的公主,这没什么好处,只是变成了“皇亲国戚”;可如果功臣的后代是女儿,嫁给朱元璋的儿子,这收获可就大了:朱元璋的儿子可都是被封为王的,有自己的属地和护卫,对于功臣而言,生个女儿那就是赚到了。
所以,中国古代重男轻女的人全是糨糊脑袋,只有那些重女轻男的人才是聪明绝顶之辈。
朱元璋的第三个办法是大收义子。这种方式是源于中国古代的宗法社会,在宗法关系中父亲天然对儿子有领导权。正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只有自己的儿子,才是最让当事者放心的。
朱元璋收养的义子有二十余人,其中在朱元璋打天下过程中立下巨大功劳的有李文忠以及平定云南的沐英。其实,收义子这个勾当,一直都被中国历史上的皇帝和土皇帝们当成一门清整的法宝。五代时期的两个巨头朱温和李克用都大肆招收义子,李克用还把自己义子中最厉害的13个人起了个江湖绰号,叫他们“十三太保”。这些人大多是因战乱失去亲人的孤儿,突然有一天被一个家伙收为义子,心中自然无比感激,甚至愿意为义父肝脑涂地。
亲情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情感,正因此也成为某些人掌控权力最好用的工具。无论是政治联姻还是收义子,都是朱元璋利用亲情稳固江山的高效办法。
第四种方式,分为两个步骤。首先,朱元璋鼓励军官们娶老婆,如果军官们不娶,他就训斥他们;如果军官们还是不娶,或者是性取向有问题,朱元璋就让他老婆马皇后亲自给军官们介绍对象。到了这个地步,军官们已经感动得眼眶湿润,觉得朱元璋这个老领导真是把自己关心到家了,纷纷迎娶老婆,有的为了表现出对朱元璋的忠贞,还娶了好多。
朱元璋的第一步奏效后,开始了第二步:每次军官们出征时,他都对军官们嘘寒问暖,为了让他们放心上战场杀敌,他还专门给军官的老婆们提供了高级娱乐和休闲场所,所有军官的老婆都被请进了这个场所,吃得好,喝得也好,但只有一条规定:不能出去。
看到这里,我们已经看得很明白了,朱元璋看起来是为出征将士们的老婆提供了特殊待遇,其实就是把她们作为人质。任何一个爷们儿,自己的老婆在别人手中,上了战场后,岂能不勇猛杀敌?
将士们得胜归来后,朱元璋则举行盛大的仪式,把这些功臣的老婆们送还府上;但如果是大败而归,或者是没有归来,那他们的老婆可就惨了。他们的住所立即就会变成“寡妇营”,朱元璋还会下令:“出征阵亡及病故军妻,俱令于寡妇营居住,不许出营。”还叫人在门外巡视,如果有人无故入营,必要将其问罪。
这些寡妇少则成千,多则上万,朱元璋巧妙地安置了她们:要么变成官妓,要么让自己的儿孙们跑进去挑选,幸运些的会成为婢女,不幸运的则成为朱元璋后代们的性奴。
没有人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即使是胜了,生和死也很难控制。
这种清整的手段,是利用了男人对女人的爱。朱元璋这一手,可谓阴险毒辣。
但朱元璋也有失策的时候。明帝国建立后,朱元璋命徐达北伐元大都(北京),徐达攻陷元大都后,元朝皇帝逃出大都,却留下了许多朝鲜女子。蒙古人当时最喜欢的女子,不是苏杭美女,反而是朝鲜女子,所以北京皇宫中的朝鲜美女多如牛毛。
徐达得到这批女子后,马上给朱元璋写信说:“这里的美女排长队,沉鱼落雁让花羞。我先给您挑选最好的一批送到南京,剩下的我想自己享用。”
朱元璋知道元王朝的朝鲜美女都是天姿国色,先是流了一阵口水,但突然间打了一个激灵。没想到连徐达这样老实巴交的男人也对美女有着极大的兴趣,也就是说,他即使把徐达的100个老婆当成人质,如果他在前线发现了其他美女,也会对自己的100个老婆失去兴趣,既然失去了兴趣,那人质的作用也就没有了。
他命令徐达:“咱们干大事业的人,怎么可以为女色所迷?赶紧把她们放回朝鲜!”
徐达先是不太舒服,接着就对众将夸奖朱元璋:“看咱们的皇上,真是正人君子,虽然已经生了三十多个孩子,可就是不乱搞,我是发自肺腑地佩服啊!”
徐达当然不知道朱元璋最真实的想法。后来,朱元璋又琢磨出了另外一个“加强版人质”:不但把出征将士的老婆当成人质,还加上了他们的老爹老妈。
这一回,朱元璋彻底放心了。按他的想法,一个人可能对老婆不忠,但对老爹老妈总要孝顺吧。
让后人惊异的是,朱元璋一朝的功臣们,几乎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造反。一方面,这源于朱元璋的个人魅力;另外一方面,则是朱元璋使出的各种手段,当真是直指人心,让人无法反抗。
无论是清洗还是清整,这各种各样的方法和模式都并不复杂,很多人一听就懂,可真正能把它们付诸实践的,恐怕就只有朱元璋一人。因为他的性格中有能支配这些模式的基因,那就是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和变态般的敏感。他心狠手辣和六亲不认起来,没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和顾虑;而变态般的敏感,则是他心狠手辣和六亲不认的催化剂,能让朱元璋自动、自发、毫不愧疚地进行大清洗和大清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