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镇压甚嚣尘上的功利主义,所以你们只能靠杀戮立威,愚民弱民,可是,商鞅和韩非都知道人心根本无法掌控,所谓法外无私,简直扯淡,所以目前大乾朝的监狱里面关的全都是穷人。”
“以刑去刑,轻罪重罚,这些都是因为失去了道德标准之后的恶性循环,所以韩非子的理论,比商鞅更恶毒,更奴役人性。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只有依靠建立道德标准,才能结束这种恶性循环。”
“禁奸止过,莫若重刑!”褚亮说道:“商鞅乃一代法家圣人,韩非子说的也都是实情,假如我们按照他们所说的去控制人心,那百姓一定会服服帖帖,社会安定,国家强大,赋税充盈,岂不就是你所说的王道乐土嘛!”
“韩非子《八奸》,说的是同床,在旁,父兄……将父母妻儿全都列位最应该防范的人……你管这叫王道乐土?这是无比恐怖的世界,将我们的真性情全都埋葬了,没有父母亲情,男女之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人性呢?”
“难道这八种人不该防备吗?”褚亮说道。
“假如人只讲利益,而不讲道德,的确是应该防备距离我们最近的人,那么亲人就首当其冲了,这话说的没错。但他根本上是错误的,我们还是应该存天理灭人欲,己欲立而立人,若是大家都抱着这种道德思想,便不会活的那么孤独可怜了。”韩春笑道:“难道诸位大人,不需要亲情爱人吗?”
“这……”褚亮低头沉思:“老夫,老夫无言以对。”
“所以儒家圣人,提出以德去刑,而不是你们的以刑去刑。由一群贪官污吏去以刑去刑,早晚导致动乱。”
“哈哈,你太高看这些百姓了,他们只不过是地上的蚂蚁,让他们死就死,让他们生就生,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能出现什么动乱?”又有一名博士说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九品中正制,未必就能把人的等级控制的死死的。要想让人安于现状,首先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其次就是给他们一些公平,倘若一味地暴强,社会一定动**不堪,难以长久。”韩春冲着于瑾拱手。
“法家讲究的事刑法,阴谋,权势,但这世上本就不存在傻子,要想长治久安,国家富强,还是要正本清源,教化人心。当然,最应该教化的就是朝廷的官吏,只有他们温良恭俭让了,老百姓才能服服帖帖,此所谓以德服人。”
陈博拧了拧眉毛:“说了半天,还是你的天理,国法,人情,你是想让朝廷去收买这些穷鬼的心。”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话可不能这么说,为政必须立心要正,否则再正的法,也会变成邪法的。我只是觉得,朝廷应该三元合一,教授人才,在太学建立道学与儒学,治国上以儒为本,律法为辅,广开言路,以仁义收取民心,则五年之后,便可天下大治,国力大盛,当仁义散播于天下之日,北齐南陈将会不战自溃。”
有一名叫钱范的博士站起来说:“小先生说的还是太空泛了,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听说你最近几日在长安城内收买人心,还说此举对国家有益,而以我们看来,就算你没有什么居心,你破坏律法,对朝廷也是大大有害的。”
韩春看了于瑾一眼,后者仍然沉默不语。
“但不知有何害处?”
“首先当然是破坏律法,释放奴隶,使朝廷威信丧失,其次,那些南梁的奴隶,可以为我大乾耕地,织布,生育人口,把这些罪人留在我们这里是大大有好处的,我们为了得到他们,牺牲了无数的战士,你这样做,岂不是让我们白白努力。”
“再者,这些人若是聚集在一起图谋不轨,岂不是对朝廷构成巨大的威胁,他们要是回去造谣,我们岂不是要被恶语中伤?”
韩春摸了摸下巴:“太傅大人,我敢打赌,如果朝廷下旨,赦免所有的南梁奴隶,让他们随意去开垦荒地,不但不会造成人口流失,更不会有什么恶语中伤,图谋不轨,反而会大大增加大乾的国库收入,让陛下赚的盆满钵盈,还能得到所有人的拥戴和歌功颂德,因为我们让他们活,而其他的国家让他们死,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们想不明白吗?”
自从韩春出现到现在,于瑾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而此时韩春直接向于瑾发问,他忽然翘起嘴角笑了。
“以仁义治国,律法为辅,天理国法人情,道家儒家法家,三元合一,这就是今天所说的主旨,也是你的三观学人生观?”
“正是。”
“如此这样,便能达到天下归心,不战而使敌国溃败的效果吗?”
“正是。”
“释放那些奴隶,他们就会说我们大乾的好话吗?”
“千真万确。”
“那你以为你的学说,比商鞅韩非如何?”
“一个倡导人性之善,一个引诱人性之恶,没有可比性。”
“那么说,商鞅和韩非慎到等人,皆不可以称为圣人了?”
“也不是。”韩春心想,我要是说他们都是统治者手里的利刃,未免偏颇,因为商鞅和韩非,他们最后的目的也是要救世,只不过用的方法太过激烈,尤其是韩非他师出于荀况,把人性本恶,看的太透彻了,所以就想用霹雳手段去矫正它。
岂不知,人性无法矫正,只有糊弄,你必须要给他洗脑,告诉他人性本善,他才能善。这也是为什么孔老夫子不提人性,只说性相近习相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