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信不信,我家锋哥若论武功的话,家里的姐妹们起码有一小半他都不是对手,”对于李克让的不解,李克宁自然要解释一番。
“这怎么可能,”李克让十分的不解。
他还是草原人的思维,男人就该比女人强壮有力,这样才能让女人保护得了自己。一个男人连女人都打不过,女人怎么可能心服口服?
“老三、我,老八,都是自小习武的,老五和老九都是文武双全的,咱家锋哥是读书人,哪能是我们的对手,”李克宁三观奇正,当然不会拿床第之间的威猛来作比较,“可是,我们谁都知道,若是锋哥真的黑下脸脸来,我们谁都不敢触他霉头,二哥知道这是为何么?”
“那又是为何?”李克让好奇的问道。
“因为二哥说了,这个时代早就不是论武力决胜负的时代了,二哥你也看到了,锋哥打了几场仗?除了收拾了一下黄巢和秦宗权之外,只怕他打的仗都没有你们多吧。可是你也看到了,江淮两地,大唐治下,有哪个的地盘比锋哥的大。你从大哥那里过来的,就应该知道,大哥和朱瑾大哥,他们可都是唯咱锋哥马首是瞻的。可若是论武功的话,十个锋哥都不是咱大哥的对手。”
李克宁的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李克让需要慢慢体会。
记得小的时候,哥哥们经常调侃克宁,脑子都比其它人反应慢上半拍。如今几年没见,却不想到这位以前粗犷的妹子,说起话来也能一套一套的了,居然让李克让需要花点心思才能理解得了。
东海的天,进入二月后,就一天暖过一天,彭家的人,已经有人开始脱下羽绒服了。
“以为你们厉害,现在受了风寒了,等年纪大了就知道苦了,”彭剑锋自然一顿痛责,“曹燕,说你呢,你还是大着肚子的,你就这么怕热?都说了要春晤秋冻, 这个道理还要我和你们说。”
李克让听了只得再次服气,连这个道理彭剑锋都懂,还有什么是他不懂的?
当然,这世界上彭剑锋不懂的事情多着去了,毕竟在后世,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网文作者。
就比如说,当王师范痛哭涕零的拜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费解了。
他可是听说过,曾经有人在王师范面前建言,就是彭剑锋的人生生的逼死了他的老爹的,他现在不想着报仇,还要来自己求助,这是玩的哪一出游戏?
王敬武,通过‘风信’得来的消息,并不是所谓的义兵出身,所以彭剑锋对他并不是非常的反感。
起义,最初一定有正当的理由,但是,能出类拔萃的,一定是极阴险狠辣之辈,无数次历史无不证明这一切。
彭剑锋前世是穷人,但好在他有一个大气的母亲,这没有让他染上那些扭曲的心态。
但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为富者必然不仁,贫穷者必然善良。
所以,贫穷的人,似乎道义上就具有了劫富济贫的理由。
可他们大概忘记了一个事实,打土壕分田地,也只能给穷人一时的富足。古人其实早有说法,德不配位,这个位,还可以理解为财,德不配财,也会有余殃。
因为劫自富人的钱财来得太容易,可是,他们之所以贫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于他们根本学会掌握这些财富,让这些财富改变他们现状的技巧,所以,在短暂的 之后,他们只能再次沦入贫穷之中。
历史已经证实了那个道理的荒唐,但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有一群人总在怀念那样的时代,他们以为,只要某位大人物再次出现,他们就能再次拥有惩罚坏人的能力。
殊不知,就算再次把富人的财产送到他们的手中,不要多久他们一定还会再次陷入赤贫。他们穷的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因为他们的精神上从来就不富足。
无须诋毁谁,许多因为拆迁 暴富的人们,无数次用他们的表现赤果果的打了某些人的脸,他们是穷是富?有的人心里比谁都清楚。哪怕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有的人还以为他们真的象他们说的那样高大无比。
富人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或真的有为富不仁的人,自然有法律的力量去惩办他们就可以了。但是将富人一刀切的抹掉,就象戴二黑这样偷偷的一把火,除了彰现人性的丑恶之外,无非是因为他们政经等等的各种需要。
马老头说过,资本主义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着血和脏污的东西。其实,大哥就不要说二哥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过程中,谁都不比谁干净。剥除他们虚伪的外衣,只怕许多人起家的历史,更加的肮脏不堪。
王敬武也算是将门出身,曾经还是安师儒帐下的一员偏将。
王仙芝、黄巢起义后,他还作为主将被安师儒派出去镇压,就是在镇压‘义军’的过程中,王敬师拥有了自己的力量,回到青州之后,他甚至还把安师儒驱赶出去,自己充任了节度使。
而且,就算黄巢登基为帝的时候,王敬武也是严词拒绝了黄巢的招揽,后来黄巢身死之后,大唐宰相王铎说服了王敬武重归朝廷。王敬下期被授予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检校太尉,并坐实了他平卢节度使的实职。
只是,天不假年,王敬武才三出头,就因早年战场上的旧创染上了重疾。虽然才四十岁不到,就过早的抛下了孤儿寡母撒手人寰。
“你在青州,离我这里可并不近,你是怎么想来找我来求助来了?”彭剑锋好奇的问道。
“大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年纪轻轻的王师范一脸的悲戚,“张蟾那厮,还枉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对他多般照顾,他才有了机会,现在他居然带头跳出来反对我继任我爹的位置,还说我太年轻了。可是,其它的叔伯们说了,这家伙就是不怀好心,若是他主掌了青州,青州只怕天都要高三尺的。”
“朝廷那里怎么说,”彭剑锋不动声色地说。
“朝廷也以各种原因不让我继任,已经派了原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来接替我爹的职位。可是大人你知道么,崔安可是崔家的纨绔子弟,青州百姓好不容易才安生了几天,他来这里,就是来捞钱的来的啊。”
“崔安现在到了哪里来了?”彭剑锋问道。
他记起来了,历史上对王师范的评价比他爹还要正面,其治下百姓都多有传颂。若说史书可能有小部分人的胡乱涂鸦的话,民意却是千百年来传颂来的,应该假不了。
而且王师范还如此年轻,自己又苦于江淮之地没啥纵深,要不然宋涛就不会陈兵曲阜了。若是能将平卢纳入囊中,或可能做更多的事情。不说别的,就是现在的兖州也能更加的安全。
“张蟾这狗贼,已经偷偷的去迎接崔安去了,目前还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打算,师范年纪,久闻彭大人仁义无双,请大人一定要伸出援手,师范虽然不才,但若是能让平卢百姓如东海百姓一样安居乐业的话,师范愿为大人手下一马前之卒。”
这就是妥妥的投名状了,这个提议很好,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彭剑锋打算接下他这个善意。于是,脸上也缓和了许多,想了想道:“既然你这样有诚意,我自然是不能不管。但崔安是朝廷派来的,我们当然不好当面撕破脸皮。这样子,我派出精干的人陪你回去,若是有人敢对你不敬,到时候我再出面收拾他们。不管如何,你爹的节度使是朝廷钦封的,你爹为了朝廷也是立下大功的,不能说他们想要拿走就拿走了。”
王师范千恩万谢的说了感谢的话,彭剑锋派出了陈永福带着500名精兵随同他回程。虽然人数不多,但彭剑锋还给宋涛捎去了一封信。这么好的机会,他若是不把王师范治下的相当于整个山东半岛的地方纳入囊中,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李克让更加的不解,彭剑锋好好的坐在家中,怎么就有人屁颠屁颠的跑来投靠。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缓步走到了东海的郊外。
虽然仍有些天寒地冻,但这里的百姓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了一年的劳作,放眼放去,到处都是忙碌的人们。
陡见一个白胡子老者,颤微微的扛着根木头走过身前,脚下一时没有站稳,差点滑倒在地上。李克让赶快上前托住老者道:“老丈这个年纪了,何苦还要如此操心,东海县治下,不是有许多年轻后生么?”
“这个不怪人家,”老者索性放下木头,喘了口气道,“这是多好的木头啊,上好的梨木,正好拿来刻板印刷,差点被那些败家子当作柴火烧了。还好老夫见机得快,从他们手中将这块木头抢了过来。”
“老丈似乎不是这里的人?”李克让好奇的问道。来到东海也有一个多月了,虽然这里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口音各有不同,但这位老者的话语之间,很明显的体现出一股儒雅之气,这倒在东海非常的少见。
“老夫姓孔,乃是夫子后人,祖居山东曲阜,无意之中来到了东海,”老者再次扛起了木头,“可是老夫已经决定下来了,就在这里安家不走了,以后这东海,也算是我孔家的一支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