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是一路西来的林惊鸿,经过几天路程,他已快到巴地与湖广的交界,他更没有想到,找处客店吃肉喝酒,竟然能够遇到林徒三恶。
对于这份‘意外之喜’,林惊鸿很是惊诧,林徒三恶显然比他更加吃惊,吃惊的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林惊鸿两根手指捏着一柄飞刀,冷冷地看着三人,问道:“你们来这干嘛?”
林徒三恶被他的威压给震住,哆哆嗦嗦,颤道:“我…我们是为了见所谓的魔头一面,只是去了没有见到,原路返回到这,正巧遇见了你。”
林惊鸿点了点头,接问:“你们去的时候,虽然没有见到,不过魔头大概在哪,你们总知道吧?”
林徒三恶道:“我们只听人说魔头从巴山往西南去,估计是去蜀山。”
林惊鸿冷笑道:“这种捕风捉影的话,你们相信,我可不信!”双指微曲,飞刀蓄势待发,喝道:“你们再不说些有用的话,我就不会客气。”
林徒三恶气的直跺脚,道:“我们说完了啊,就是这些消息,你不信怪谁啊!”
掌柜脸上带着温和地笑,劝道:“少侠,他们固然死不足惜,可别死在我的店里。”
林惊鸿冷冷地点了头,看向三人,道:“你们很幸运,因为现在还不用死。”话音落下,似有一道闪电掠过。
没有人能看清这一招的速度,也没人感受到这招多么厉害,这本已经超凡脱俗!
劲风似乎在无形中急速!林徒三恶突然倒在地上,每个人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柄飞刀!
飞刀的角度很刁钻,既不至于死掉,也能让中刀的人丧失行动能力,只要一动,胸口就会剧痛。
林惊鸿看着他们,冷道:“你们既然做恶,实是命里该绝,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出来就死的痛快,不然我这人的内心有些变态,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相信的大可一试。”
林徒三恶见他飞刀使的已是炉火纯青,说是出尘入圣亦不为过,又想他的折磨手段必定毒辣的很,一个个的面如死色,心如死灰,脸色憋的通红,终于说了一句:“他应该在巴州东南,估计这几天不会移。”
林惊鸿想起那位知心也是这么说的,江湖上的同行也是这么说的,林徒三恶已被逼到绝境,同样也是这么说的,这样看来,的确有可能是真的。
林徒三恶的脸色本来是唯唯诺诺,见少年的眉头舒缓,以为尔等有救,皆不由地心里暗喜。
林惊鸿会放过他们吗?这显然是不会!
掌柜已把三人依次拖到客店外边,她虽是个妇女,力气倒也不小,只是拖的不甚小心,三人已经气绝身亡。
一路上的血迹斑斑,直从客店流到草地,林惊鸿跟着血迹走到林徒三恶的尸体前,眼中无光,冷冷看着。
料理三人之后,掌柜拍了拍灰,眼光一抬,发觉林惊鸿不知何时冷眼看着自己,冷漠的眸子里闪烁着光。
掌柜对他这种眼神,实在有些害怕,不自觉的退后两步,林惊鸿也前进了两步。
掌柜这下更害怕了,双手护在胸前,眼睛里透着警惕与害怕,问道:“你要干嘛?莫不是想把我也给杀了?”她没有动,已不必动。
林惊鸿也没有动,只是定睛看着,冷冷地看着,这一刻,周遭仿佛已完全地寂静,悄然无声,静的让人汗毛立起。
掌柜咬着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林惊鸿冷道:“我在想一件事。”
掌柜道:“什么事?”
林惊鸿的眸子闪烁着,冷道:“你若不将真实身份道出,我也许会杀你!”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又出现了一柄飞刀。
掌柜叹了口气,眼眸的水波仿佛要溢出,道:“‘飞刀孤侠’神目如电,果真名不虚传,只是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林惊鸿道:“你问。”
掌柜道:“为了做足准备,我已提前半个月到这里开店,期间几乎没人知道我在这里,你是从哪得到消息?”
林惊鸿道:“我不知道。”
只有短短地四个字,掌柜的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没人能够一眼看破自己,这是绝不可能!
世上本没有绝不可能的事情,林惊鸿虽然不是一眼看破她,到底也发现了端的。
掌柜见他神情冰冷,面无表情,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心里咯噔一下,产生莫名惧怕,这是从心底里生出地恐惧感。
林惊鸿忽然道:“所以,你到底是谁?”他的语气平淡无奇,无温无色,就同一块玄冰没有两样。
不知为何,兴许是被他的威压震慑,掌柜竟然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柒思苓。
一个很不错的名字。
妇人说出来时,脸上隐隐露着忧寂,忧寂的人往往名字也是苦的。
林惊鸿轻轻地叹息着,冷淡道:“我是想要问你,你是跟官僚有牵连,还是跟江湖门派有牵连?”
柒思苓的脸色苍白,苍白的脸没有血色,喘息着道:“不是……我跟两方都没有关系,我只是个闲人。”
“闲人?”
林惊鸿相信她是闲人,因为无论达官贵人还是绿林人士,都能说是闲人。
他轻轻叹息着,轻长地叹息声透着无奈,抬起眼睛,道:“一个妇人能在深山老林独居开店,这本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何况这个妇人长的竟也这般俏美,简直已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柒思苓的脸色动容,殷红的唇紧紧闭着,双眼瞥向一边,尽可能地不与少年直视。
清风徐来,风像无温地手,轻轻地抚摸着二人的脸。二人仍旧未动。
林惊鸿这时已不愿再等,看着妇人,一字一句道:“你的手上功夫不错,杀人应该不算难事,你又何必装的楚楚可怜?”
柒思苓的脸色变了,嘴角上扬,咯咯直笑,这股娇嫩清脆的笑声里透着别样的意,既有肯定,也有称许,以及忌惮。
“你的眼力不错,不愧是‘飞刀孤侠’,只是你没搞明白一件事。”
林惊鸿一脸悠闲自得饮着酒,问:“何事?”
柒思苓嘴角勾起一抹讥嘲,反问:“难道你喝了这些酒,就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
林惊鸿忽然间捂住肚子,一脸痛苦之色,突然脸色一变,大笑道:“你的毒酒可没在我这里!”
说罢,衣袖一挥,酒坛送出,再道:“我师父有一个朋友,人称‘玉面飞龙’,手上功夫当世罕有,我不大厉害,只学了两三成的皮毛。”
闻言,柒思苓若有所思道:“我倒听得此人名头,近年来他的夫人还到这里喝过茶。”
林惊鸿蓦地里神情一凛,正色道:“所以你应该明白一件事。”
柒思苓笑了笑,问:“何事?”
林惊鸿道:“我能杀你!”
柒思苓道:“的确。”
林惊鸿道:“我不杀你。”
柒思苓笑颜如春花,道:“那你应该走的。”
林惊鸿道:“我还不走。”
柒思苓的眼眸灵动,问:“为什么?”
林惊鸿看了一眼几上的酒坛,道:“我还想喝些酒。”
所以他就真的喝起了酒。
柒思苓正坐在他的对面,撑臂颐首,模样懒散,悠悠地道:
“你已喝了不少的琼华露,再喝就真没了。”
林惊鸿的动作没停,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越喝脸色越红,神采奕奕,明眸一瞥,问:“还有没有其他的酒?”
柒思苓蹙眉道:“你不应该喝这么多。”
林惊鸿问:“我不喝酒,难道喝茶?”
柒思苓道:“你可以喝茶的。”
林惊鸿道:“我不想喝。”
柒思苓看着他,问:“你有心事?”
林惊鸿看着她,眼中有些厌恶,冷冷道:“你的话已太多!”
柒思苓不管不顾地追问:“是因为那个刀魔?”
林惊鸿道:“与你无关!”
柒思苓的皓腕轻启,碰到林惊鸿的手臂,嫣然一笑,问:“真的不能告诉我么?”
林惊鸿看着她的脸,半晌无言,忽然之间窜来上去,一把亲住对方的唇,狠狠地压进着。
“唔,你……”
柒思苓没想到对方居然这般疯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她竭力地挣扎,却也挣脱不开。
眼见无果,她便闭上眼睛,挑逗起来!
林惊鸿的神色瞬间感觉到了变幻,双手不自觉的摁住对方脑袋。
“唔……让我缓缓。”
柒思苓那双轻柔的手掌轻轻前推,张着小嘴呼吸吐纳,伸出舌头舔舐嘴角,魅惑地轻笑道:“再来。”
林惊鸿没说话,只是缓缓站起,目视西边,走了出去。
“哎哟,你去那里?”
柒思苓忙走上前去,拉着对方的手,问:“你咋不回答我?”
林惊鸿看了她一眼,道:“我不想回答你。”
柒思苓轻轻地揉着对方手臂,软声细语地道:“留在这里会有诸多好处,你信不信?”
林惊鸿来了点兴趣,问:“有何好处?”
柒思苓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过了今晚,你便明白。”
林惊鸿的脸上浮现一抹玩味,反问:“非得晚上才行?”
柒思苓轻轻吐了一口气,音色黏糯,语气酥麻,挑逗似地笑道:“白天也行。”
林惊鸿在冷笑,继续讥嘲地问:“现在也行?”
柒思苓看了眼环境,笑道:“光天化日,似乎不妥。”
“光天化日,有何不妥?”
林惊鸿冷笑道:“还是你有顾虑,故而空头引诱?”
柒思苓抿着嘴,轻轻地道:“跟我进屋。”
二人先后走了进去。
屋内不大不小,有灯有床有几,装饰清雅,一尘不染。
林惊鸿看了眼周围,笑问:“你真的决定这样做?”
柒思苓转过身看着他,眼眸盈盈好似一泓秋水,月牙弯弯,碧波**漾,“不要浪费时间。”
边说,人已经朝着林惊鸿走去。
“我想你先停下,若出了事情不好穿衣服。”
“哦,这话怎讲?”
“你看屋外。”
林惊鸿瞥了眼屋外,道:“外面的人岂非不是来找你的?”
屋外来了一个汉子,看其装扮是个山农,正气喘吁吁地在店门口来回踱步。
柒思苓看了眼店外,眉头一皱,没好气道:“这个人怎么隔三差五来这里?简直无趣的很。”
话虽如此,她便不紧不慢走了出去,一见来人,脸上笑吟吟地询问:“你怎么又来了?”
“我……想来喝酒。”
农汉挠了挠头,神情窘迫且又尴尬,目光一瞥,发觉屋内走出一个少年。
霎时,脸上的神情便一下子就呆愣住了。
“你是谁?”
他目光凶狠地瞪着林惊鸿,问:“你知不知道这是哪!”
林惊鸿淡淡地瞥他一眼,反问:“你不知道?”
“放肆!”
农汉气的浑身发抖,一拳打向林惊鸿的脸上。
啪——
他的手被禁锢,被林惊鸿随手禁锢。
“你火气不要这么大。”
林惊鸿浅浅地笑着,转而看向一旁的柒思苓,“这件事情就看你如何处理了。”
柒思苓看了眼农汉,摇了摇头:“你为喝酒,只怕这一次家里又没有钱了。”
农汉摇了摇头:“我无所谓,我就是想喝酒。”
说着,看了眼林惊鸿,咬牙切齿:“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柒思苓抿嘴轻笑着,问:“这跟你有关系?”
“这……”
农汉噎住。
柒思苓冷哼道:“我若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有家室的。”
农汉承认。
林惊鸿道:“那你还来这里?”
农汉气极反笑:“你为什么还来这里?”
林惊鸿道:“我第一次来这。”
农汉冷哼一声,讥笑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
柒思苓喝斥道:“你给我死!”
说罢,一掌打在农汉胸膛。
哼——
农汉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番陷入昏厥。
“他已死了!”
柒思苓悠悠道:“把他尸体拖走。”
林惊鸿看了眼尸体,不动声色地将尸体丢了出去。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何事?”
柒思苓柔声地笑着。
林惊鸿问:“你的这路掌法打死一个习武之人尚且绰绰有余,为何打不死一个农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