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空气中还带着一些湿冷,清晨的日光不带丝毫的温度,柔柔的照在这片刚刚泛着新意的土地上。
位于叠山墓园的中间部位,一座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墓碑前,一个穿着单薄火山灰色衬衣的男子就这样席地而坐,丝毫不在乎身下的地面有多么的冰凉。
本是俊秀的脸庞此刻挂着有些得意,有些狰狞的笑,漆黑的眼瞳迸射出难以磨灭的悲哀。
男子的手上有一道陈旧的疤痕,几乎横贯了整个手背,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刻画的狰狞,恐怖。
坚毅的下巴上留着青青的胡须,微薄的唇角抿着,尖锐而刻薄的冷笑声从男子的唇中溢出,在这个荒凉的墓园,尤其阴森,可怖……
修长的手指带着颤抖触碰到墓碑上一对夫妻的遗照上,照片的一边刻画着一行深深的字迹:季康健,苗慧珠之墓,爱子季夏泣立。
手指从夫妻两个带着笑意的脸上移开,逐步摸过两个人的名字,男子的眼里没有一滴泪,有的只是恨,还有得意的张狂。
“爸,妈!”男子出声,沙哑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磨砺过一样,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许是不适应自己的嗓音,男子咳嗽了几声,然后才说:“十五年了,你们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男子,也就是墓碑上两个人的儿子季夏从一边的背包里拿过一瓶酒,然后又是一瓶,接着将其中的一瓶打开,放在墓碑前,另一瓶打开,拿在手里。
“爸,妈,儿子今天过来是要和你们分享一个好消息。”
“爸,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喝过酒了,今天儿子陪你,不醉不归。”
说着,季夏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面不改色的样子仿佛他喝得不是酒,而是水……
“爸,妈,十五年了,十五年啊,我每一天都想要报仇,终于,就在今天,我们的仇马上就要报了,我本想着等报了仇再来找你们庆祝,可是我等不了,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充斥在空旷的墓园,惊起晨间一众飞鸟……
“你们知道吧,在过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欧氏就要消失了。”
“还有欧少卿,就他那破败不堪的身体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你们说,是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说着,季夏又喝了几口,还将墓碑前的酒瓶倾倒,到了一下在墓碑前面。
“爸,妈,十五年了,我每时每刻不在想着毁了欧氏,毁了欧少卿,如今,儿子终于做到了,你们是不是很为我骄傲?”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本是凌厉的眼神柔和了不少,就是连脸部僵硬的线条也松缓下来。
季夏抬手抹了一把脸,湿润的感觉让他震惊:“我以为我不会哭了,没想到我还能哭!”
从十五年前开始,季夏就告诉自己,不要哭,再也不要哭,可是今天还是落泪了。
“算了,这是喜悦的泪水,爸,妈,我们再喝!”
“爸,我小的时候,你经常和我说,男子汉就要顶天立地,就要行的端做得正,可是这些年,你们不在,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季夏一边说着,一边喝着,很快就将手里的一瓶酒给喝光了:“爸,你们走后,我被欧少卿带回了家,每天面对自己的仇人,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想到过去的时光,季夏冷笑起来:“可是,我没有,杀了他太容易了,我要毁了他,毁了欧氏,毁了他在乎的一切……”
“我做到了,十五年了,我终于做到了!”季夏拿起墓碑前的那瓶酒,接着张嘴灌了起来。
放在兜里的手机发出响声,季夏一手拿着酒瓶,一手将手机掏了出来。
看着上面正好九点零一分,颤抖着按下了通话键,并且放置了扩音。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兴奋的尖叫声:“季夏,我们成功了,欧氏全线崩盘,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欧氏没有了,哈哈哈哈,欧氏没有了……”
季夏没有再听电话那边兴奋的叫声,将手机关掉之后,随手扔到了一边,接着将目光投向墓碑上两人的照片。
“爸妈,你们听到了没有,欧氏完了,欧氏没有了,哈哈……终于完了,终于完了……”
刺耳张狂的笑声回**在墓园,久久不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