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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茶梨你在说什么 徐徐图之 6367 2024-10-20 03:06

  

  好心的茶梨警官看郁柏浑身是泥, 还冷得发抖,催促他上楼去洗澡换衣服。

  以为自己会被赶出去的郁柏怔愣了许久,才慢慢地把鞋子脱掉, 赤着脚上了楼去。

  茶梨抱着眯眼打瞌睡的猫咪,站在原地也愣了一会儿。

  他对郁柏的解释无法给出正确的反应。

  理性告诉他, 郁柏没有说谎,事实上郁柏应当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谎,至少在他无数次翻看信息面板的时候, 不会欺骗他的超能力一直在这样告诉他,郁柏是个真诚善良的人。

  但感性又在敲打他, 爱是一种抽象的事物,当事人都不一定清楚爱或不爱, 郁柏不爱詹星,还为了他跑进漫画里来当一个纸片人,还真是讲义气呢。

  可是詹星怎么才十九岁?

  茶梨对着穿衣镜看了看自己,他是有点娃娃脸, 但是整体上看起来, 还是一个二十五岁的, 成熟的青年警官。

  郁柏冲过澡, 换了身衣服, 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茶梨抱猫坐在沙发上,第一次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个人,真不错啊。”

  郁柏:“……”

  茶梨说:“要不我们结拜当兄弟?你一定能信守诺言, 和我同年同月同日SPA。”

  “……”郁柏在楼梯口无措地踱步, 不太敢走到茶梨这边来, 轻声问,“还没问你, 去署长家里……确认过了吗?”

  茶梨的阴阳怪气一下散了,犹豫着点了点头。

  他去署长家,除了要确认高中生的身份,另一个目的是带着怀疑,去确认署长的身体状况。

  最近每一次见署长,署长都在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茶梨翻看了署长的信息面板,确认他的体重比不久前翻看那一次时,已经掉了接近十五公斤。

  傍晚他和郁柏在那暴雨的天台楼梯间里,最后一段对话中,郁柏告诉他,解决本次问题的关键,应当是构建世界的漫画家要学着面对死亡。

  是因为漫画家内心抗拒生命的消逝,所以诺亚城不存在能夺走生命的病症,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可以无限地活下去,而这,造成了诺亚城的悲观情绪如同病毒一样在人群中不断弥漫。

  茶梨根本不懂这是为什么,说:“署长生了你说的那种病吗?”

  郁柏仍然站在楼梯边上,道:“我不能确定,也只是怀疑,每次见到我都能察觉到他的变化,你确定了吗?”

  “我不知道,”茶梨道,“他瘦了好多,但是他的信息面板中没有生病的标识。”

  两人都静默了数秒,这个世界现在没有绝症,署长的面板中自然不能无中生有。

  茶梨道:“为什么是署长?”

  “署长他……”郁柏道,“我只能说我的猜测,署长家那个院子,我在詹星的旧照片里看到过和那院子很像的背景,当时他说那张照片,是在他爷爷家里照的。父母离开他以后,他被爷爷带大,后来他的爷爷因为……那种病,也离开了他。”

  茶梨一时间不知该同情詹星,还是该同情被投射了詹星祖父形象的署长。

  “我真的不明白,怎么才算面对死亡?”茶梨简直要疯了,道,“是要我在心里默念他生病了,他快死了,不停地诅咒他,等他被我咒没了,就能解决眼下这些问题吗?”

  他说着又要哭了。

  郁柏忙道:“不一定是这样,先别急着下结论,我们能想到不这么……这么邪恶的办法。”

  茶梨说:“我现在脑子里完全是混乱的,我不能理解詹星,也不能理解你!”

  他努力平复心情,朝郁柏道:“你可以过来坐下,我家客厅好大,你不要站那么远。”

  郁柏走了过来,拘束地坐在了最外边的沙发上。

  “你走以后,”郁柏道,“我一路走回家……回你家来,路上也仔细回想,复盘了上一次社会性危机。”

  茶梨道:“未保办事件吗?”

  “对。”郁柏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未保办事件的解决契机,就是你观念的扭转,当你接受修正器是邪恶的,是不应存在的,孩子们是应该自由成长的那一刻,你才战胜了一处长对你的洗脑,我们这才战胜了邪恶的未保办。”

  茶梨迟钝地:“哦,好像是……难怪每次都要写结案报告,这案子是你替我写的,我自己没有复盘,现在都快忘光了。”

  郁柏道:“所以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你认知上的改变。”

  茶梨忽然反应过来,不满道:“喂,你不要理所当然地把我当做你的漫画家!”

  “……”郁柏只得道,“我说的是我根据现状得出的结论,也许还有其他可能,但是我很笨,我想不到了。”

  茶梨嘲讽道:“你还笨?你再精明不过了!”

  郁柏又是一阵沉默。

  茶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转变认知。

  死亡有什么意义?人们就是应该好好地活着啊。

  他想不出,理解不了,也本能地在逃避这个问题,万一他真的扭转了认识,认为人就是该死,那署长是不是就会……

  他很悲伤,都写在脸上,呆毛也软软地趴了下来。

  郁柏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下过一场暴雨后,警情中心APP嗡鸣声止住了,红点也少而淡了许多。

  也许是雨夜很适合睡觉,而睡觉总是能让人的精神和情绪变得好一些。

  这静谧的夜,外面飘洒着濛濛细雨,客厅亮着暖色的灯,沙发上分坐着两个都很沮丧的男人。

  就在郁柏觉得茶梨也需要休息,需要睡觉,想要出声提醒他的时候,茶梨先开了口。

  “詹星是个怎么样的人?”

  郁柏倏然一愣。

  茶梨低垂着视线,手指慢慢梳理着金渐层的猫毛,说:“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他……”郁柏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才说道,“他不太爱说话,也不爱玩,每天除了上课以外,就宅在家里看漫画、画漫画,遇到放假的时候,一两个月都不会出门。”

  茶梨道:“我最喜欢说话了,而且我是不可能宅在家里的。”

  他在强调自己和詹星的不同。

  又问郁柏:“你是不是经常陪他画画?”

  郁柏道:“没有。我的工作内容和画画没有关系,我负责把漫画家们的画当做产品去包装,去推销,我和漫画家们都是独立在工作。”

  茶梨说:“我们一起吃饭,你帮我点单的那些食物,是他喜欢吃的东西吗?”

  郁柏道:“不……他对食物好像没什么特别爱好,每天靠外卖凑合活着,印象中他最喜欢麦当劳肯德基那些……”他对茶梨解释了下这是什么,在诺亚城中他也看到过有相应的门店。

  茶梨吃惊道:“他怎么和我弟弟一样爱吃那种东西?他是不是还不吃紫甘蓝,因为会把舌头染黑?”

  “这……我就不知道了。”郁柏道。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茶梨说,“你们不是认识三年多了吗?你这么爱照顾人的性格,我不信你就从来没试图照顾过他。”

  郁柏道:“他很少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工作或是生活中,都常常需要靠猜去了解他到底需要什么。”

  茶梨很茫然,说:“那我不是他啊,我又不是这样。这样说起来,我弟弟更有可能,他就是个口是心非的怪小孩。”

  郁柏没有评价这件事。

  茶梨马上又否定道:“可是我弟弟只是个普通高中生。”

  郁柏和高中生也没说过几次话,对高中生的认知很浅薄。

  “听起来你和詹星的关系也没有太好,”茶梨奇怪地看着郁柏,说,“他怎么会喜欢你的?你又为什么要为他穿漫?”

  郁柏也抬起双眼,与茶梨对视的一瞬间,他紧张急了,但茶梨这次没有移开视线,这让郁柏顿觉轻松。

  “我和詹星的关系,”郁柏解释道,“还是……很好的。”

  作为策划人和签约漫画家的关系,三年中他们都合作很愉快。

  而在生活中,郁柏把无亲无故的詹星当弟弟一样照顾,他在三年时间里,从未想到孤僻少言的弟弟詹星会对自己产生那种心意。

  在詹星表白时,他想也没想便以充分理由表达了委婉的拒绝。

  郁柏道:“但在那次之后,我以为他会生气一阵子,结果他反而比以前开朗了很多,画画也更积极,以前不爱去工作室参加会议,那阵子也愿意去了,待人都比从前更热情,也再没有对我提起过表白那件事。我还以为他是长大了,更成熟了。”

  直到有一天,郁柏去他家给他送合同,敲门没人开,按了密码进去,发现詹星吞服了泡腾片……这才知道詹星患上了严重的微笑型抑郁症。

  詹星暂停了工作,郁柏帮他办了休学,希望他能专心治病,恢复健康。

  与此同时,漫画工作室的发展遭遇了瓶颈,在詹星停工后,更是雪上加霜。

  之后就是茶梨知道的那件事,郁柏接受中间人的介绍,想要和一位业内老师拉下关系,郁柏没有踏出错误的一步,但这件事造成了詹星对他的误会。

  “他质问我,辱骂我,我解释他也不听,”郁柏道,“隔天他就消失不见了。半年后,我才发现,他在和我闹翻的一周后,就一个人进入了漫画里来。”

  茶梨忍不住道:“可这也不全是你的责任,他有病啊……我不是骂他。”

  郁柏轻轻叹了一声,说:“我刚毕业的时候,不想听父母的话回家考公务员,应聘进了互联网大厂,专业不对口,调了几次岗,最后在大厂旗下的漫画平台当了策划编辑。”

  他在网络上看到詹星的短篇漫画作品,充满超前的想象力,但因为题材的缘故,非常冷门。

  对漫画他是外行,只能看出画工扎实,可是文学系出身的专业度,对于故事的判断相当敏锐,他意识到詹星的作品很可能是天才级的宝藏。

  后面詹星的发展也证实了他挖掘詹星的眼光准确无误,第一部 上线平台的连载就取得了非常炸裂的成绩,几乎同时,詹星以全国第二名的专业成绩考入了美术学院。

  少年漫画家詹星一举成名,幕后策划人郁柏则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不久后郁柏就用这笔钱自主创业,开设了一家漫画工作室,詹星毫不犹豫成为了这工作室的第一位签约漫画家。

  郁柏道:“我当时二十二岁,还像个傻瓜,心里憋着很大的火气,只想尽快向家里证明我自己,没有人看好我,以后来我自己的眼光来看,我也不会觉得那是明智之举,那时候我真的太心急了,如果没有詹星的加入,工作室最多三个月,一定会黄。”

  茶梨又有点不舒服,他不认识二十二岁的傻瓜郁柏,虽然二十五的郁柏也还是个傻瓜,可是二十二岁那个傻瓜,他也很想看看啊。

  “我相信你了,你们关系很好。”茶梨恹恹地说道,“他喜欢你理所当然,你为了他穿漫也很合理。我想睡觉了。”

  郁柏这次却没有顺从地停下,而是道:“你不想听完吗?已经了解这么多了。”

  茶梨生气道:“是我错了,我就不该问!我为什么还要虐待我自己?我已经要被你们的故事气死了,那你说吧,我听听还有什么感人的事。”

  “……”郁柏也有点蔫了,低声道,“我认识詹星的时候,他才十七岁,很瘦,很矮,还因为外出写生被晒得很黑,长得……有点像你弟弟,活脱脱就是一只小猴子。”

  茶梨:“……”

  郁柏说:“我看着他长大,除了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把他看作我事业上的贵人、恩人,生活里我也把他视作我的家人。”

  茶梨忍不住道:“你就一点都不喜欢他吗?他表白的时候你完全没有心动?”

  郁柏反问说:“你会想和你那个高中生弟弟谈恋爱吗?”

  茶梨道:“我才不想和小猴子谈恋爱!”

  郁柏:“……”

  “可是他长大就好看了啊,”茶梨道,“你不是说我们长得一样?我觉得我就很好看。”

  郁柏说:“你当然很好看……我不喜欢詹星,和他好不好看没关系,我从心底就没把他当做可以谈恋爱的对象来看待。”

  茶梨说:“那你又要进来追求他?你觉得对不起他,就要把自己赔给他吗?”

  郁柏认真地解释道:“我决定穿漫,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他,而是这件事只有我能做,这是我不能推脱的责任,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在那种状态里走向灭亡……当我决定离开三维世界,进来陪他一起维持漫画世界的运转,做这个决定的同时,我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我要来的是一个漫画世界,满世界都是纸片人,只有我和他是两个真人……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茶梨非常不喜欢这种话,想翻脸骂他,努了下力没能想到脏话,道,“你是最臭的狗。”

  “……”郁柏差点没绷住,道,“那、那只是进来前的狭隘想法,我后来就已经知道我错了,我对漫画世界和纸片人的认知,都是错误的。”

  茶梨道:“反正我和你描述的那个漫画家完全不一样,你真是有眼无珠。”

  郁柏道:“是,我几乎是个瞎子。”

  茶梨又道:“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

  郁柏脸色有些黯然。

  茶梨看他这样,乘胜追击地又补了一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可能再原谅你,你也不要再住在我家里了。”

  说着他把猫放在沙发上,起身走了,快步上了楼。

  留郁柏呆坐在那里,不知该识趣地离开,还是该追上去。

  很快,茶梨又下来,丢给郁柏一条被子,冷冷地说:“你睡沙发吧!”

  郁柏:“……”

  茶梨很凶地说道:“明天再回你家!大半夜突然回去,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楼上楼下,两个人各自睡觉,各自翻来覆去。

  猫咪不愿意陪原主人睡沙发,自己跑上楼来,茶梨也没有赶它,它便窝在茶梨枕头旁,睡得很香。

  茶梨在脑海中不停地把郁柏说过的所有话,全部都翻来覆去地想。

  最后他伸手摸到猫咪的胡须,开始一根一根地默数:

  他喜欢茶梨,他喜欢詹星,他喜欢茶梨,他喜欢詹星……

  猫咪不舒服地扭了扭脑袋,于是全部都白数了。

  太烦了啊啊啊啊啊!有没有一件省心的事了!

  茶梨焦躁地坐起来,抓狂地把自己头发挠成一个鸡窝,然后重重地躺了下去。

  楼下睡沙发的郁柏,则回想起了穿漫后第一次留宿这里。

  那晚他和茶梨吃过晚餐,陪着茶梨去查案,他充当茶梨的司机师傅。

  车子缓缓行驶在钻光丝绒一样的曼妙星空下,伴着四周大自然的昆虫鸣叫,路旁树丛里时而飞过的萤火虫——这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世界,还有,完全不同的“詹星”。

  茶梨是个天真活泼、机敏可爱的男孩,郁柏从来没见过“詹星”露出这样一面。

  石狮子吐出来的球,被茶梨捡起来,塞回狮子嘴里,还拍拍它让它把嘴巴闭好,又用一种得意的目光看着郁柏,像是在说:看吧穿漫者!我们这里是不是很有趣!

  郁柏配合地露出满脸错愕,茶梨当即笑起来,浑身都朝外抖落着小花和碎星星。

  那晚他跟着茶梨来到这座清新浪漫的房子里,茶梨拉着他与他谈心,他想了解诺亚城,茶梨想了解外面。

  但好像最终,他们只是更多地了解了彼此。

  当夜深了,茶梨躺在沙发上睡着,他小心地来观察茶梨的睡颜。

  怦然心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二十五年里第一次体会到。

  在这个他完全没有期待的漫画世界里,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他的理想型男孩。

  那夜的微风吹过门外的鸢尾,郁柏伏在沉睡的茶梨身旁,未曾造访过他的爱情,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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