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灿又一次和麦克在健身房里相遇。
身为秦灿长期的健身搭子,麦克一眼就看出了他今天状态之中的不对劲:“秦,你今天怎么回事? 来这么久了还在保留着体力,不上点重量吗?”
秦灿拿着小哑铃在旁边划水,闻言轻咳一声:“我这不是有一阵子没来了嘛,先用小重量来找一下状态。”
麦克哈哈一笑:“好,那你先调整着。我今天练得差不多了,先走了哈。”
秦灿应了一声。
他在无氧器械区里又摸了会儿鱼,再次抬起头,看到谢以津正静静地伫立在健身房的前台旁。
谢以津周身宁静从容的气质与健身房里动感热血的氛围格格不入,秦灿有点想笑,站在器械旁和他挥手。
谢以津看到秦灿,点了点头,向他走来。
秦灿盯着谢以津的双眸,好奇道:“你现在戴着隐形眼镜吗?”
谢以津摇头:“没有,因为我有一点散光,所以镜片需要定制。”
“啊,那你的眼睛怎么有点红?”
“我之前没有戴过隐形,刚刚试戴的时候异物感比较强,不太适应,所以流了一点眼泪。”
谢以津一边解释着,一边看向了秦灿身旁的器械:“你已经运动很久了吗?”
秦灿咳嗽一声,含糊道:“是,不过没事,我现在有点儿体力。”
事实上是全劲儿都还没开始使呢。
谢以津点头:“你一般都做什么类型的器械训练呢?”
“取决于想要练哪里吧。”秦灿思索片刻后答道,“练胸的话,就是卧推或者——”
谢以津:“我要看。”
秦灿:“……咱现在连藏都不藏了是吧。”
热了热身,秦灿在卧推凳上躺下,开始做哑铃卧推。
谢以津站在秦灿的身旁,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
其实秦灿在之前的训练时,更喜欢使用杠铃进行卧推。因为杠铃的使用难度会比哑铃高一些,身上需要调动的肌群会更多,更容易锻炼出来成果。
但是现在有谢以津这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在,运动的危险程度剧增。秦灿怕他突然上手对着自己就是一戳,于是最后为了保守起见,还是选择了选对安全的哑铃
秦灿沉肋挺胸,每个动作都做得极其标准。
他胸口的肌肉也跟着紧绷发力,随着推举动作耸起,曲线是极致的饱满和漂亮。
谢以津站在一旁,视线没有从秦灿的身上离开过分毫。
秦灿被他的视线看得几次欲言又止。
毕竟“被心上人注视着运动”和平时里“以出汗为目的运动”,在心路历程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平时秦灿可以做到心无旁骛地专注锻炼,但此刻的心头却痒得不行,因为他的余光能感受到,谢以津正毫不掩饰地在自己的身体上打量,并且神色是若有所思的。
又完成了一次卧推后,秦灿还是没忍住主动开口:“前辈你……是不是想要干点什么?”
谢以津低头望着秦灿的双眼,半晌后轻轻吐出三个字:“可以吗?”
他并没有完全说出“可以干什么”,但如今的秦灿已经做到可以秒懂他的想法。
秦灿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瞥了一眼四周,咬着牙:“那,那你快点。”
谢以津“嗯”了一声,抬起手,直挺挺地戳在了秦灿胸上。
秦灿的呼吸蓦然停滞。谢以津用手指感受了片刻,若有所思:“嗯,现在是硬硬的。”
秦灿 :“……”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远处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是从一个在做硬拉的白人男性那边传来的。
这种杠铃落地的动静在健身房其实挺常见的,但因为谢以津不经常来,所以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极其健硕的白人男生。
谢以津还没完全看清发生了什么,面前躺下的秦灿突然直接坐起了身,若无其事地挡住了他的视线:“啊,不过我感觉现在这个哑铃的分量轻了点,还是换个重量大一点的吧。”
谢以津收回视线:“好。”
秦灿换了个重量大一点的哑铃,刚练了没一会儿,不远处又是传来一声巨响——还是杠铃脱手的声音。
谢以津又下意识地顺着声源方向望去。
他隐隐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黑人男子,然而下一刻,秦灿状似随意地站了起来,再一次好巧不巧地把谢以津的视线挡住。
谢以津:“…… ”
他听到青年自顾自地说道:“……嗯,上半身似乎练得差不多了,下肢也得跟着均衡一下,先做几组深蹲好了。”
谢以津盯着秦灿的脸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突然说:“我不喜欢别人的身体。”
秦灿正要下蹲的动作停滞一瞬,嘴角像是控制不住地微动一下,绷着脸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毫不夸张地说,今天是秦灿全年运动量最大的一天,上一次这么累的时候,还是陪谢以津在游乐场里换那只等身大企鹅。
他练了大概四十分钟,在谢以津的要求下,各种高强度的器械动作都展示了个遍。
最后全程坐着近乎静止的谢以津感到意犹未尽,秦灿则是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剩多少。
这里是伦敦条件很不错的健身房,器械很全,清洁到位,而且洗浴设施也很不错。
秦灿一般运动完都是在健身房冲个凉,然后再回到自己的公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明明是工作日,健身房的客流量却不小。
男更衣室里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上身大汗淋漓,有的穿着紧身短裤到处游走。
秦灿陷入了沉默,沉吟片刻,开口道:“我不太爱在这里洗。”
谢以津看向他。
秦灿:“嗯……是的,这里的水质和洗浴用品都比较一般,我还是爱用自己家里面的。”
谢以津也不知道看没看穿他,半晌后点了点头:“这样啊。”
他们最后一起回到了秦灿的小公寓里。
秦灿进了浴室洗澡,谢以津坐在小沙发上,盯着秦灿的书柜看了一会儿。
企鹅还在书架正中心的位置摆放着,只不过这回它转了个身,正视着谢以津的脸了。
谢以津移开视线,又对着秦灿桌子上的全家福看了一会儿。
十几分钟后,谢以津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里面闷闷传来了一声:“前辈?”
谢以津抬起头,问:“怎么了?”
“……我没拿毛巾。”青年的声音有些窘迫,“就在衣柜旁边的架子上,你能帮我递一下吗?”
谢以津按照秦灿的指示找到了毛巾,敲了敲浴室的门。
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了一只湿漉漉的大手。
谢以津将毛巾递了过去
秦灿的手越过门缝拉住了毛巾的一角,拽了一下,却没有把毛巾抓过来。
秦灿:“…… ?”
因为另一端的谢以津迟迟没有松开手。
浴室里微热的水汽蔓延到外面,他们谁都没有第一个松手,就像是拔河一样,僵持在了这个位置。
几秒钟后,秦灿的手猛地一使劲,越过毛巾,直接有力地拉住了谢以津的手腕。
谢以津跌跌撞撞地被他拉到了浴室里面。
浴室里的雾气弥漫,潮湿闷热的空气让谢以津微微眯起了眼睛。
眼前眉眼俊逸深刻的青年发丝凌乱,发梢甚至还在滴着水,腹部和胸口全挂着湿漉漉的水珠,像是一只淋湿了的大型犬。
他一脸无奈地盯着谢以津。
谢以津平静地回视。
秦灿叹息着问:“刚刚怎么……不松手啊?”
谢以津:“不太想松。”
秦灿:“…… ”
此刻的秦灿下面只穿了条短裤,上半身还没来得及穿衣服,顺着谢以津的目光一看,秦灿顿时头皮有点发麻:“ 我——”
谢以津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毛巾递了过来。
秦灿接过毛巾,赶紧胡乱地擦了擦头发和身子,刚准备把换洗的体恤套上,手却在空中停顿。
他转过身,选择看向了谢以津的眼睛。
“刚刚的手不想松,那么现在的衣服……你又想不想要我穿上呢?”他这么问谢以津。
谢以津注视着秦灿的双眼。
答案不言而喻。
将谢以津压在洗手池上吻的时候,秦灿想,为什么有人可以好色得这么理直气壮。
接吻时的谢以津神情总是格外认真。
他不喜欢全程闭眼,似乎更喜欢看着秦灿的眼睛和脸,被吻得动情时,眼睫又会颤抖着微微垂下。
他的神情专注又漂亮,像是组会时挑出别人图标错误时候的缜密冷静,又像是坐在显微镜前记着笔记时的专注细致。
更像是……平日里最会让秦灿感到心动的、谢以津脸上独有的那种神情。
在闷热的浴室里接吻,在窒息的边缘探索的感觉是分外刺激的。
不过谢以津还是不太会换气,秦灿中途不得不主动停下来一会儿,和谢以津耳鬓厮磨地说一两句闲话,帮他调整一下呼吸。
秦灿问:“今天试戴隐形的时候,感觉和普通的眼镜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太大的不同。”
谢以津坐在洗手池的边缘上,微侧过脸,呼吸急促且不稳,良久后才开口道:“其实到了眼镜店我才意识到,像我这种低度数的近视,在接吻这样的近距离下,裸眼和戴上镜片后的视力并不会有太大差别。”
秦灿“嗯”了一声,问:“是吗?一点区别都没有吗?”
此刻谢以津的呼吸已经调整到平稳的状态。
“不太确定。”他微仰起脸,轻声道:“也许你可以再帮我测试一下。”
他们上次测试了那个所谓的“第一个假说”,试着每个人都主导了一次接吻的过程,想要摸索出最适合他们的接吻方式。
后来得出的结论是,谢以津更喜欢由秦灿来主导一个吻,再由他本人来进行回应。
谢以津当时给出的理由是:“我比较懒,而且你比我高,一直抬起头真的好累。”
但秦灿觉得这些只是谢以津找的借口,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手还要去忙活一堆别的。
——比如此时此刻,他们接着吻,谢以津的一只手勾在秦灿的脖子上,一手落在了他最心爱的胸肌上。
运动过后的状态就是不一样啊。谢以津想。
原本就年轻结实的胸部轮廓,因为方才大量的无氧运动而微微充血,弧度也更加饱满结实。
青年洗完澡后的皮肤热而潮湿,摸起来比平日里要更烫手一些,像是保温箱里发酵得完美的紧韧面团。
又一次换气的过程中,秦灿听到谢以津含糊地开口道:“…… 大了一些。”
秦灿还沉浸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声音有些发闷道:“嗯?”
“运动完之后,胸肌会变大一些。”他听到谢以津说,“以后你要多运动。”
秦灿:“…… ”
谢以津想了想,又皱起眉:“不过也不可以太频繁地锻炼,体脂率过低,肌肉会丢失一些手感。”
秦灿从来就没见过变卦这么快的人。
“那这样。”秦灿叹息着开口,“以后根据你的手感评价,来决定我什么时候该去锻炼,什么时候又该去休息,这样行不行?”
谢以津似乎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答道:“可以。”
“不过这么看来,咱们课题中的第一个假想实验,前辈你的完成度很高啊。”秦灿低下头,用手指捻了捻谢以津唇角的津液,“那么,第二个假说你想出来了吗?”
谢以津眨了一下眼。
须臾后他开口道:“其实很早就构思好了。”
秦灿:“啊?”
谢以津:“但是有点不好意思和你开口。”
秦灿对这句话感到无与伦比的惊奇,寻思这全天下还有他谢以津不好意思开口的事情?
但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速,各种暧昧难言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秦灿的喉结上下滑动。
谢以津盯着秦灿的脸看了一会儿。
“其实我们之前做过一次。”他说,“只不过当时情境比较特殊…… 我总感觉放到现在,你可能不会再答应我了。”
他这句话中的技巧十分高明,秦灿险些张口来一句“有什么是我不能答应的”,差点中计。
但面前的谢以津此刻眼睫潮湿,眼角泛红,正被秦灿压在洗手池的边缘。
哪怕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面对这番景象,秦灿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干哑道:“算了,再过分的事儿前辈你又没少做过,直接和我说吧,咱俩谁跟谁——”
谢以津突然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虽然被秦灿的尾音覆盖住了一部分,但秦灿依旧听到了这句话的完整内容,身子在一霎冻结在了原地。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谢以津,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感觉体内的血液快要凝固:“你,你说什么?”
谢以津的眼珠乌黑,望着秦灿的脸。
他凑到秦灿的耳边,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可以让我,咬一咬你的胸吗?”
作者有话说:
小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