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小子偷家!
沈禾循声回头的时候, 相当茫然。
来人是个青年,生得清俊,望着沈禾满含笑意的行礼道:“小公子恐怕不记得在下, 但先前在在冬日巷子中救过的一个乞丐,您可有些许印象?”
沈禾瞪大眼睛,瞳孔地震:“是你!”
那个全文后期跟在戚乐咏身边搞事的小反派!
沈禾当然记得这个人, 他可太印象深刻了, 当初差点让人去将人带回来。他想了很久才放弃, 没想到现在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陌生青年道:“在下隋云行, 当初北上寻亲, 流落街头险些冻死,多谢小公子救命之恩。”
沈禾连连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举手之劳。”这态度搞得过分郑重,他一下子还有点受不了。
等等, 等等,现在人都送到他跟前了,那他岂不是应该抓住机会, 把人策反?
不说让反派倒过来帮戚拙蕴, 至少别继续给戚拙蕴添堵吧?
也免得到了后面, 平白要跟着戚乐咏那蠢蛋送命。
沈禾瞬间支棱起来了,觉得自己找到了接下来极其重要的事要完成!
他看着隋云行两眼放光的模样,实在是很难不引起余下两人注意。
柳峥打断小表弟跟隋云行之间的对话:“小禾, 不介绍一下么?什么时候背着咱们交的新友?”
隋云行轻声道:“不敢,见过几位公子。在下是受了沈公子救命之恩, 有恩未报, 未曾得幸与小公子成为友人。”
沈禾听见这话,马上顺杆子爬, 要将人拉着坐下来谈谈交情。
朋友嘛,之前不是,从现在开始做也不晚呀!
要是成了好朋友,之后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好跟着戚乐咏跟太子作对吧?
沈禾举着手兴冲冲的招呼:“再来碗馄饨!”
说完对隋云行笑嘻嘻道:“呀,什么有幸不有幸的,认识就能做朋友,你坐下跟咱们一起吃一碗吧,这里的馄饨可香了,很好吃的!”
隋云行于是坐下来,笑着对沈禾点头:“多谢。”
沈禾这样格外特别的热情,招的在座两人对隋云行很是不顺眼。
当然,他们都是有教养的人,不会因此在面上露出什么。
不过这人来路不明的,小禾身份又不一般,谁知道是不是抱着什么特别的目的来的?
柳峥不着痕迹的打量隋云行,微笑着打探:“这位隋公子是哪里人士,怎么会在京城流落到要小禾救命的地步?”
郑学则乌黑的眸子垂下,似乎盯着自己碗中的馄饨,不时看沈禾一眼,实则很专注在听隋云行的解释。
隋云行道:“在下福州人士,因家中亲人离世,自己在福州孤身一人,唯一剩下的血亲在京都,便想着来京都寻亲,也想着留在京中读书考取功名,来年参加科举。”
进京寻亲与留在京城中,等着进太学去科考都是寻常事,每年都有不少这样的人。
一时寻亲不得,流落街头的也并非没有。
郑学则咽下口中的馄饨,在一旁状似随口插话:“我记得福州的云杉雾茶很有名,云山雾茶能做一道菜,是叫……”
“雾茶线鱼,哈哈,确实是福州有名的美食,不过许多人都误以为这菜是道鱼做的荤菜,实则是米粉糕点。”隋云行接上话头。
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他们桌边,而后便去忙了,沈禾将碗朝隋云行那头推推。
心中想,小表哥跟郑同学可真是机警,这就试探上了。
沈禾装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出来。他倒是也想知道这隋云行的底细,可惜他的脑子已经在这十七八年的生活中被同化模糊了,能记起来的实在是有限。
他竖着耳朵听聪明人打探消息。
牛哇牛哇!
沈禾埋头吃自己的馄饨,身边活像是演了一出谍战大戏,沈禾坐在风暴核心看戏。
不知道小表哥跟郑同学和这个谋士比起来,谁的脑子更牛逼。
可惜,你来我往一圈,他们显然旗鼓相当,没能问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沈禾在心中咂摸,这到底是因为他说的都是真话,还是因为谎话编的天衣无缝?
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也试探不出个什么花来。
他是要跟人套套近乎,养养感情,然后携恩图报,就算试探出问题,他照样要跟人处一处的。
临分开之前,沈禾还告诉了的隋云行自己的住址,让他有空可以上门来拜访。
隋云行似乎有片刻的愣怔。
极其短暂。
沈禾嘿嘿笑了两声,摆手道:“那回头见!”
隋云行颔首:“回头见。”
他站在原地,瞧着三人的背影渐远。
最前头的少年公子挂着笑,同左右两侧的人来回说着话,似乎是被教训了,脸皱了一下后露出讨饶的神情。
不怕他别有用心么?
还是无所谓他是否别有用心?
隋云行想,前后者应当皆有之。
毕竟这位沈小公子身边,皆是环绕护卫他的人,旁人纵使有异心,想要对他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隋云行在小摊前站了好一会儿,回头扭身在他方才的位置重新坐下,对小二说:“再来一碗罢。”
确实挺好吃。
*
沈禾被教训一路,耳朵简直要起茧子了。
他嚷嚷着:“好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蠢蛋,哥哥你们不必将我看得这样紧。”
他嘿嘿笑着摆手:“你们回去吧,马上便要放榜,等你们放榜之后,咱们庆祝的时候再见!”
柳峥扬声问他:“你这时日有什么好忙的,还得放榜之后再见?”
沈禾下马后一溜烟往门内跑去:“再见再见!改天见!”也不答话。
柳峥跟郑学则:“……”
郑学则忽然说:“该不会像戚厌病说的,真有心上人了?”
柳峥:“?”什么?
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郑学则看柳峥那副震撼的模样,无语的拽着缰绳离开。
真不知道柳峥这个亲表哥怎么当的。
柳峥:“?”郑学则还真是无差别针对他跟戚厌病,果真自小阴险!
别当他不知道,先前他可是瞧出来了,郑学则背着他与戚厌病,同小禾之间有了小秘密!
柳小表哥心中开始琢磨,改日等戚厌病能从世子手中逃出来,得联合戚厌病一道,从郑学则口中将秘密撬出来才行。
哪有弟弟跟外人比他这个亲表哥还亲的道理?
……
沈禾有新目标后,一下子忙的不行。
他开始琢磨该如何与隋云行套好关系,将人拉到自己阵营来。
这可马虎不得。
办法琢磨一堆,可惜几日都没能找到机会跟隋云行碰上。他不好太刻意,只能暂时耐着性子,决定另外找找机会假装“偶遇”。
几日后放榜,柳峥三人不出意料,皆榜上有名,要准备来年春闱。
且柳峥还是榜首!
戚厌病得了机会,可算是从恒亲王府被放出来,能够上街与他们混在一道。
戚厌病一出来,便欢天喜地道:“太好了,这次中榜,下次可就不能逼我考了!”
来年春闱考成什么样,都与他没什么瓜葛!
这点,沈禾深以为然。
考试这玩意儿,适可而止吧。
他们凑在一道吃吃喝喝,云间楼的老包厢。
沈禾靠在窗边,拨弄店里抬上来的自鸣钟。
这两日陈家又有了进展,不仅陈越江下狱,陈越斯这个当哥的也转身落了牢狱,再过不久,没准儿他们亲爹也得下狱。
陈家家仆还曾辗转寻到沈禾的小宅子门前求饶,可惜人面都没见着,被护卫轰走。
沈禾知道后并不心软,鱼肉百姓的时候不晓得多少可怜人跪在陈家门前求饶呢,他们可不见得放过人家。
那些罪责又非是冤枉他们,哭得好似受了天大冤屈一样。
拨弄到一半,沈禾忽然眼尖的发现街上有个眼熟的人。
是五皇子。
他最近出现的甚少,听戚厌病说是上朝听政。
五皇子比沈禾大一岁半,算起来再过一年就及冠,他又与戚乐咏关系好,自从去年年关后,沈禾很有段日子没有跟五皇子见过面。
五皇子绷着脸,在街上转了一圈,不知看见什么人,走掉了。
“小禾,你在瞧什么?”柳峥为他夹菜,问道。
沈禾说:“五皇子,他刚刚在街上。”
戚厌病长吁口气:“五皇叔最近应当忙得很。陛下身体不佳,连着多日未曾上朝,朝中一切事务皆是由太子殿下主持,二皇叔从旁辅助。你如今搬出东宫,是不知道,宫中这半年乌烟瘴气,弄了大堆的和尚道士,说是为陛下做法祈福……”
沈禾正听得专心,皱着秀气的眉头想,老皇帝身体不行了,还能撑到两年后他快及冠的时候再嘎吗?
就听戚厌病猛然用郑重的声音叫沈禾:“小禾!近来京都道士和尚太多,你可千万小心,莫要与他们撞上了!要是撞上江湖骗子就罢,保不齐撞上了真高人,咱们小心微妙,不可节外生枝!”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凑到沈禾耳边,说什么秘密般。
沈禾:“……”谢谢,谢谢关心,这么久了还惦记着这事呢?
戚厌病显然觉得这份担心很有必要。
他瞧着沈禾一副不屑的小模样,很是认真的跟少年讲道理:“你莫要不信,你既然能从异世过来,难保此方世间有能人异士,咱们小心为妙嘛!”
柳峥想要叫戚厌病打住,哪想原本是骗人的少年还真被唬住了般。
沈禾深思三秒,两条眉毛顿时皱的紧紧的:说的有道理啊!
他认真点头:“行,我小心,离他们远些。”
柳峥:“……”他实在是看不穿,小禾到底是被戚厌病这厮绕进去了,还是在一本正经的继续捉弄戚厌病。
演的太真了。
沈禾还真是在认真考虑戚厌病的担心。
其他人不知道他是真话假说,权当玩笑,唯有他自己知道。
他能穿书,谁知道这会不会倒霉撞到个什么真大佬,看穿他是穿过来的,他不就完蛋了?
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沈禾也没有很担心,他记得这书是没有神异元素在的,怪力乱神什么都是假的。
恩,大概吧。
沈·穿书者·禾逐渐心虚。
郑学则看不下去,咳了两声,抛出新话题:“我家中为我说亲了。”
“啥!?”“什么?”“真假?”三口同声!
郑学则说着终生大事,神情也维持着古井无波的淡定:“二十余岁,说亲是早该有的事,不过先前一直忙于科考,我同母亲推脱了。来年便是春闱,家中预备为我相看,春闱之后便上门同定下的小姐提亲。”
沈禾大为震撼:“哥哥你没有喜欢的姑娘吗?家中为你选谁,你便娶谁?”
包办婚姻不可取啊郑同学!
跟郑学则同岁的柳峥、戚厌病二人简直觉得下一刻要被议亲的就是自己,二人陷入不同程度的焦灼。
沈禾痛心疾首,开始出馊主意:“不行,要不咱们日后常去参加宴席,各家宴席都去逛一逛,京城每年大大小小各种宴席大堆,许多小姐们都会赴宴,咱们……”
郑学则眸子眨了眨,瞳仁漆黑,幽幽的扫过三人后,轻声说:“不是随便议亲。我已经同母亲说好,也与柳小姐说好,春闱后上柳家提亲。”
“啊??”三人震惊的音调都拐弯了!
沈禾感觉自己可能没睡醒,他试探:“柳小姐是……哪个柳……”
别是他想的那个吧?
柳峥已经面无表情。
如果他能从沈禾那学到更多的新奇词汇,眼下可能找到一个能够准确形容他境况的词。
——好像被偷家了。
戚厌病眼珠子都快脱框了:“柳八小姐?你与她说好了!?”
郑学则淡定的要命,慢悠悠点头,给予肯定:“嗯。前两月我们便彼此商议过,我娶她,她嫁我,互相情愿。”
柳峥深吸一口气,张口就要说话。
郑学则幽幽开口,将他要出口的所有话堵回去:“母亲请人去探过柳四夫人的意思,柳岱也知晓此事,只等之后正式登门定下亲事。”
合着就他们几个被瞒着呗?
郑学则很轻易便看懂瞪着他的三人心里活动:“知道的人只我们与彼此父母,商议谈好后便告诉你们了,不算瞒着。”
沈禾觉得很炸裂,他反复打量眼神幽幽,一整天不一定能憋出几句话的郑学则,再回想一下小表姐那咋咋呼呼,一心男装四处玩的性格,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谈到一起的。
沈禾都想问问,你们俩该不会是协议形婚吧?
毕竟看起来都是不太想成亲的人,偏偏两人都到了必须要议亲的岁数,刚好两人关系很熟,一拍即合加成亲,成亲后就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越想越有可能!
比起来,郑学则与戚厌病都是小表姐不错的协议选择,而王府规矩多,长辈八成没有郑学则的父母开明,郑学则简直是最优解!
沈禾脑子里马上想到郑夫人瞧见郑学则女装后,也淡定无比的模样。
家学渊源了属于是。
沈禾头脑风暴,脑子里唱大戏,郑学则顶着柳峥刀刮的眼神,淡定喝下口茶:“不必如此瞧我,愿你们也寻得佳配。”
早就被反复唠叨亲事的戚厌病与柳峥:“……”背地里偷偷摸摸的阴险小人!
沈禾觉得很不错。
小表姐跟郑学则都是性子很好的人,不管真成亲假成亲,想必将来都能过得不错,反倒比找了个不熟悉的人叫人放心。
沈禾弯起眉眼,嘿嘿笑起来,小声说:“那以后岂不是要改口,叫表姐夫?”
他还往郑学则那头靠一靠,压着嗓音,怕惹来小表哥的怒视。
好在柳峥并非真气愤,柳黛与郑学则成亲,算是好事。
四人在包厢里好生闹了一通。
郑同学的荷包惨遭痛宰。
临分别前,戚厌病万般不舍,长吁短叹:“我大哥管我比祖父还严苛,下回再出来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沈禾嘿嘿笑:“放心吧哥哥,我届时找由头,上门捞你出来。”
戚厌病感动的不行,用力抱一把他们小禾弟弟:“还是小禾你最好,哥哥可就等着你了!”
沈禾觉得高兴,眉眼全是压不住的雀跃笑意,走路动作都连蹦带跳,蹦哒着回家,忠言问:“小公子今日遇上什么喜事?”
沈禾乐得龇牙:“喜事近了,明年要参加喜宴呢!”
连翘笑问:“什么喜宴呀?”
沈禾背着手,故意卖关子:“你们猜!”
宅子里有小丫头兴致勃勃答话:“是小郡王与柳公子他们要娶亲了么!?”
沈禾洗手擦脸,摇头道:“嘿,猜对了一半,但你们猜具体是谁成亲,娶的又是哪家小姐?”
连翘听沈禾提了哪家小姐,好笑无比,轻轻问:“是柳八小姐吧?同小郡王……还是郑公子?”
沈禾立马夸夸:“连翘你真聪明!你怎么猜到是小表姐的!?小表姐与郑哥哥,不过这事只咱们自家人知道,还未正式议亲呢,所以咱们小声些,先别同其他人说!”
“小公子放心就是,咱们都是嘴严实的,从不说嘴这些。”
沈禾自然晓得,否则他也不会说。
他在小榻上兴奋的滚了一圈,喃喃:“呀,到时候送什么贺礼好呢。这可是大事,贺礼一定得好好用心挑才行。”
小表姐与郑同学关系都跟他这么铁,两个人结婚的大事,他是不是得送双份?
太好了,要是在他跑出京城前,将戚厌病与小表哥的婚宴一道参加完就最好了。
否则若是中途他们成亲,他没胆子回京城,单单叫人送礼物回来又太不够意思。
沈禾想到这里,一个撅子猛然坐起身。
忠言被他吓了一大跳:“小公子,怎么了?”
沈禾跳下小榻,摆摆手:“没什么,你忙你的。”
他说着去倒腾他的箱子,过一会儿后,叫连翘:“连翘,连翘,我的小金库册子在哪里?我想瞧瞧。”
连翘拿给他:“小公子要挑选贺礼?”
少年捧着册子,眉飞色舞:“是呢,我先看看,到时候我得送双份,可不能厚此薄彼。”
连翘笑了下,神色有些勉强。
可惜兴冲冲的少年全未注意,埋头认真的翻看册子,为他重视的人挑选礼物。
连翘想,不知道日后郑公子他们,可有回礼的机会?
*
红墙琉璃瓦的皇宫中,充斥着和尚喃喃经声与木鱼的“笃笃”声,一声声平稳无波,传入人的耳中,却无法让人躁动的心绪归为宁静。
戚拙蕴自己皇帝的寝殿中走出,瞧着殿门外坐着的数位高僧,瞥了戚乐咏一眼。
戚乐咏冷笑:“皇兄,秋闱放榜,柳五公子拔得头筹,看来明年朝堂上又能多一位状元郎。”
戚拙蕴黑眸情绪冷淡:“状元郎比比皆是。”
戚乐咏笑声怪异:“倒也是,届届皆有状元郎,来年状元郎虽姓柳,皇兄想来是不在意的。皇兄在意的状元郎么,得姓沈才好。”
在和尚的念经声中,两个朝堂斗争者暗流涌动。
戚乐咏慢慢道:“还是皇兄有远见,沈小公子比愚弟所想更有才能,通经文、善丹青,还有奇思妙想,岁初愚弟还曾好奇,是哪里来的善人助皇兄一臂之力,却原来是沈小公子报答皇兄的养护之恩,难怪,难怪。”
殿内,皇帝的咳嗽声响起,门口两位却没有任何动弹的意思。
戚拙蕴瞧着戚乐咏,不同他费口舌。
漆黑的眸子居高临下,有种不言而喻的蔑视感,像是在瞧一个落水狗在水中将死,还犬吠叫嚣,不知死活。
戚乐咏无疑是焦灼的。
他的势力收缩,一退再退,如今皇帝随时可能驾崩,戚乐咏若是不在皇帝活着的时候,借着皇帝的偏爱抓住机会,待皇帝死后,他再要反扑难如登天。
被戚拙蕴居高临下的审视,他额角青筋跳动着,竭力压制住自己莫要冲动行事。
戚拙蕴转身,大步离开,戚乐咏深吸一口气,瞧着殿前坐着的一群和尚,慢慢扯着嘴角,露出个略显扭曲的笑容:“无妨。”
无妨,他还有后招。
他的父皇那点微末偏爱是不够用的。
他需得让他父皇,在驾崩之前当着他人的面,亲口废太子,改立新君。
况且,戚拙蕴未免太不将他们的父皇放入眼中。
……
戚拙蕴连着两夜未睡,回到东宫后扶着额角,沐浴更衣躺下休息。
睡前他叫忠洪:“丑时三刻前唤孤起身。”
忠洪轻声道:“殿下,您两日未曾合眼,不如好生安睡一场,若是不慎病了,小公子知晓会忧心您。”
戚拙蕴合眼,语气不容置疑:“丑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