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改变高层次的环境,就无法有效改变员工行为
不同的个体会根据周围的环境,选择不同的刺激物作为某一特定反应的起因。个体感知和解释某一特定的行为的方式,以及个体感知和解释宇宙的方式,都是学习II的结果—对于环境的感知和“鱼”的解读。
高层次环境的要求决定低层次环境中的行为
在某次实验中,海豚在表演一段时间之后却拒绝继续参与下去。贝特森并未参与这次研究,他后来与当时的一名驯兽师进行过交谈。她说,由于实验的类型是心理学“研究”,所以不允许有任何不劳而获的鱼(这次实验的环境与故事中的表演环境不同)。根据她的说法,海豚渐渐地对整个过程感到“厌倦”,对驯兽师感到失望,最后终于“不玩了”。她提到在海豚退出之前,它们发出了不寻常的噪音。贝特森问她有没有录下来。她说录了,但由于实验被认定为失败,这些录音都被丢弃了。贝特森觉得非常可惜,因为他觉得,他们毁掉了海豚说脏话“*你妈”的唯一录音。
和学习II有关的另外一个例子是巴甫洛夫发现的“实验神经症”(ExperimentalNeuroses)。当时正在训练一条狗区分两种不同的刺激物,例如椭圆和圆,这条狗要不断地进行区分,同时驯兽师慢慢地让这两个刺激物彼此间越来越接近(让圆形更扁,让椭圆更圆),直到最后不可能做出区分。随着实验的进行,动物开始表现出极度不愿意进入实验室的症状,拒绝进食,攻击驯兽师,甚至陷入昏迷状态。此外,动物不仅无法分辨圆形和椭圆之间的区别,之前建立的对于其他刺激物的反射也都消失了,几个月之后才又重新出现。
巴甫洛夫将这种反应解释为:在狗的神经系统内,兴奋反应和抑制反应出现了碰撞,碰撞的原因是其中一个刺激物是用来引发唾液分泌,而另外一个刺激物则是用来引发对于这种反应的抑制。
显然,这种解释有失严谨。为什么兴奋反应和抑制反应的冲突表现为狗拒绝进入实验室呢?它们为什么攻击驯兽师呢?它们的其他条件反射为什么都消失了—后来又回来了呢?
在我看来,巴甫洛夫忽略了整个实验发生的环境和关系。比如,之前从未接受过训练的狗,面对哪些无法区分的刺激物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神经质”的症状,只是单纯地瞎猜。那些接受过训练的动物已经知道“在这种环境中,会有一些明确的区分”这一事实,是产生这种行为错乱的必备条件。圆和椭圆是环境标记者,意味着:“在这两种刺激物之间进行区分”。实验室是在这一环境周围的环境,意味着:“你必须要找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和驯兽师的关系是在另外两种环境周围的环境。与表演池中的鼠海豚不同,巴甫洛夫的狗没有得到“不劳而获的鱼”。当狗感受到的沮丧破坏了与训练者之间的关系时,所有其他条件反射也消失了,因为这一系列的条件反射都依赖于狗和训练者之间的关系。
不改变高层次的环境,就无法有效改变员工行为
“环境包含于其他环境”“环境之上有环境”,这些理念对于领导者的管理具有深远的影响。在实验小老鼠和狗的例子中,它们都是用更大的视野对行为内容和反应进行感知的。
在更高层次的环境中学习并非学会某一特定反馈,或者掌握某一特定行为就够的,所以推动这类学习更加困难。
学习II的模式趋向于自我验证。贝特森指出,假如一个人所处的文化中有祈雨或者控制天气的古老仪式,即使某次仪式不起作用,他们也会倾向于认为这次仪式的形式不对,而不是接受仪式无效这种想法。
改变我们已有的心理模式时,也会发生这种情况。比如,在一项研究中,一个学生想要测试动物走迷宫的能力。这个学生想看看能够走自然迷宫的动物,学习走人工迷宫会不会快一些。因此,他决定测试雪貂(一种长的像鼬鼠一样体形较长,以兔子为食的动物),它们经常在结构像迷宫一样的兔子洞里觅食。这个学生发现他第一次把雪貂放入迷宫时,毫无意外,它一条条地走下去,直到找到含有兔子肉的那条胡同。兔子肉就是“强化”。
第二次通过迷宫时,雪貂又按部就班地走了每一条死胡同—除了之前它发现肉的那一条!由于肉的气味会徘徊不散,雪貂觉得它已经得到了那条胡同里的东西,因此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肉味不仅没有激发雪貂进入到迷宫的那条胡同里,反而提醒它已经走过了这条路。不管试了多少次,这个学生都没办法让雪貂进入到“正确的”胡同里。当然,这个实验被认定为失败,没有得到发表的机会。
贝特森指出,任何学习II过程,都是更大的价值体系或认识论体系的产物和强化,后者在更高层次的环境中产下了它们的结晶(因为雪貂有“已经找到过肉的胡同不会再有新的肉”的信念,所以它不会再次进入那条胡同)。此外,对于个体而言,感知行为的结果比感知行为的过程更加容易。所以,学习II过程更多发生在个体的注意力之外。
比如,反应性条件反射是俄罗斯人发明的,而操作性条件反射是美国人发明的。反应性条件反射倾向于培养一个“奇妙的”世界模型,这个模型是,“你不能控制环境。你要学会应对一个完全由他人控制的环境。你无法对世界施加影响,但你可以通过研究发现一些信号,为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毫无疑问,这就是巴甫洛夫的狗所生活的世界。巴甫洛夫一丝不苟地控制着它们生活环境的每一个方面,包括光线、声音、甚至是实验设置的震动。它们上了套,因此无法做出无关的动作。它们进食的时间和护理它们的每一个方面都由巴甫洛夫做出精确的判断和处理。这些狗对于自己的行为和活动没有一点选择。巴甫洛夫对于他的狗而言,是一个典型的“老大哥”形象。他的行为认识论完美地符合了他所处环境的要求。
B·F·斯金纳进行操作性条件反射的鸽子和小老鼠则生活在更鼓励创新的世界里。操作性条件反射培养的世界模型是:“为了生存,你必须要做点什么。你的行为决定了你周围的环境中会发生什么。你周围的信号是行动的信号,如果你做对了,你会得到更多你需要或者想要的东西—但是你必须主动,并且找出做对的方法。”这显然和斯金纳的“工业和政治美国”的认识论一致。
贝特森主张,这些研究与其说是为了科学,不如说是为了证实研究者所在环境的要求。在鼠海豚的例子中,驯兽师的行为是由他和付钱观看演出的观众之间的关系决定的。
社会文化是公司环境之上的环境
汤姆·马洛伊是一位NLP研究者,也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在20世纪80年代末曾去过俄罗斯。有一次,他和大约200名美国人一起参加一项和平游行。他在当地的经历验证了“文化”等更高层次环境的影响力,也证明了美国文化和俄罗斯文化之间的区别。
他说美国的团体一直在做这样的事:如果他们觉得某条游行路线更加适合,他们就会选择改变路线,并在更加方便的地方集中。他们把监督游行的前苏联官员逼疯了,因为这群人没有按照计划去做。
当然,这些美国人并非好战或者想要对着干。他们非常清楚当时的政治环境,而且在他们看来,所做的正是配合当局,不制造任何意识形态层面的麻烦。他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正在做的事情,已经激怒了前苏联官员。他们的行为是非常无意识的,因为他们假定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
当这些美国人发现他们惹恼了前苏联官员时,试着做些事情来弥补犯下的错误,这种举动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因为习惯了按安排做事,所以前苏联官员对美国人的弥补行为毫无准备,不知道怎么应对。前苏联官员只好进行一些威胁式的回应,结果美国人还不予配合,这下子,前苏联官员彻底不知所措了。就好像巴甫洛夫式的回应方式太过成功,以致于现代的前苏联官员没办法应付那些和他们拥有不同情境预设和文化预设的人。
贝特森指出,小老鼠是社交性非常强的动物,它们之间不会经常发生重大的战争。然而,如果你在建造它们的训练场地(它们的环境)时,让食物稀缺,并且设置一条一次只有一只小老鼠能够通过的漏斗去获取食物,小老鼠们彼此之间就要打架来决定谁去进食。
贝特森报告称,如果你将环境设计这样,小老鼠就总是和它能够轻易击败的、体形较小的老鼠竞争,它会这样概括自己和周围环境以及其他小老鼠之间的关系:在这种环境中,它应当是占主导地位的。当你把这只中等型号的小老鼠放进其他场地时,它仍会立刻恶意攻击笼子里的一切—不只是其他小老鼠,甚至包括木头或者塑料之类的物体。
同样的,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刺激-反应-强化的例子,而是包含了环境、和他人的关系,以及在另外一个学习层次上的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