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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塞尔瓦达克和本-佐夫像以前那样,出发了又回来了

  

  确实如此,自从伊萨克·哈卡布特开始在沿海航行途中做生意时起,他便开始欺骗顾客,缺斤短两。此人惯用这种手法,人人皆知,没人觉得惊讶。但是,当他从卖主变成买主的那一天起,他的骗人把戏便转而针对了自己。他发财致富的主要工具就是那杆秤,这杆秤称出的重量都要比原重量多四分之一,仿佛是大家认可了的。可是,这却让教授必须根据正确的标准来重新开始计算他的观测数据。

  在地球上,这杆秤标出一千克的物体时,实际上只有七百五十克。因此,它所标示的“加利亚”的重量,必须减掉四分之一。大家这才明白,教授的计算是建立在彗星的重量多了四分之一的基础上,所以与“奈丽娜”的实际位置就不一致了。

  帕尔米兰·罗塞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伊萨克·哈卡布特之后感到出了口气,便立刻重新开始艰苦的工作,要测算完“奈丽娜”。

  挨了这顿打之后,伊萨克·哈卡布特遭到众人的不齿,这是不言而喻的。本-佐夫一再训斥他说,再这么缺斤短两,不老老实实地做生意,总有一天会蹲牢房的。

  “那会在何时何地蹲牢房呢?”哈卡布特问道。

  “待我们回去时,在地球上,浑蛋!”本-佐夫挖苦他说。

  这个可怜可恨的家伙又躲在他那个黑漆漆的小坑洞里,不敢出来了,很少有人会看到他。

  离“加利亚”人期盼着的与地球相遇的那一天尚有两个半月。自10月7日起,彗星便回到了伸缩性望远镜中所观测到的行星区域了,也就是回到了它捕捉到“奈丽娜”的同一个地方。

  11月4日,小行星运行的那个区域很幸运地便穿越过去了。这些小行星可能是由火星与木星之间运行的某个行星爆裂而形成的。在这个月里,“加利亚”将沿着一个弧形轨道运行四千万法里,以便靠近距太阳七千八百万法里的地方。

  气温在上升,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寒冷了,大约为零下十摄氏度到十二摄氏度。然而,看不出有任何解冻的征兆。“加利亚”海的冰面上仍然冻得结结实实,那两艘船高高地立在冰堆上,俯临着深渊。

  这时候,滞留在直布罗陀孤岛上的英国人又受到了众人的关注。大家并不怀疑他们已经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加利亚”那种极端恶劣的严冬。

  塞尔瓦达克上尉对待这个问题的看法充分表明了他的慷慨仗义。他说道,尽管“多布里纳”号在访问过程中英国人的态度很恶劣,但是他仍然与他们沟通交流,将他们有可能不知道的情况转告他们。返回地球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次新的撞击的结果,很可能是极其危险的。因此,必须通知那些英国人,甚至应该敦促他们前来共同抵御危险。

  蒂马塞夫伯爵和普罗科普二副完全赞同塞尔瓦达克上尉的意见。这是人道主义的问题,他们不能不关心。

  可是,在这么一个时期,怎么才能到达直布罗陀岛呢?

  当然得从海上走,也就是说,趁冰面仍旧很结实时赶快前去。

  再说了,这是从一个岛到另一个岛的唯一办法,因为一旦冰面解冻,就没有任何办法前往了。确实,大家已无法再依靠双桅纵帆式帆船或单桅三角帆船了。至于那蒸汽小艇,如果使用它的话,就会消耗掉数吨煤炭,它们可是精心储存起来的,是为大家返回古尔比岛时准备的。

  当然,还有已经改装成雪橇的交通艇。大家都知道它行驶的速度又快又安全,它曾从“热土地”飞驰到弗芒特拉。但是,它必须借助风力才能滑行,可是,“加利亚”上却感觉不到一丝风。也许解冻之后,夏季的气温会扩大雾气,“加利亚”大气层中可能会有一些新的现象产生吧,大家还是小心谨慎的好。这时候没有一丝风,交通艇无法驶抵直布罗陀岛。

  现在看来只有靠步行或滑冰去了,可是这段路程是非常远的,将近一百法里呢。在这样的条件下,能否尝试一下呢?

  塞尔瓦达克上尉主动请缨,每天滑行二十五到三十法里,也就是大约每小时两法里,对于一个滑冰高手来说,这难不倒他。在到达直布罗陀将情况转告英国人之后,他们就可以返回“热土地”,一来一回就八天工夫。只要带上一个指南针、一些冷冻肉、一只煮咖啡的酒精炉,就足够了,用不着再带其他东西,而且这种有点儿突如其来的任务很适合他这样敢于冒险的人去干。

  蒂马塞夫伯爵和普罗科普二副也不甘落后,要求代替他前往,或者陪他一起去。但是,被塞尔瓦达克上尉婉拒了,因为万一出现不幸的情况,必须有蒂马塞夫伯爵和普罗科普二副这样的人留守在“热土地”。没有他们二人,他们的同伴返回地球时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蒂马塞夫伯爵不得不让步了。塞尔瓦达克上尉只想要一个同伴——他忠实的本-佐夫。他问本-佐夫一起去有没有问题。

  “见鬼,有什么问题呀!”本-佐夫大声嚷嚷道,“您看您,还问有没有问题,真是的,正好是个活动腿脚的大好机会!再说了,您以为我会让您一个人独自前往吗?”

  于是决定第二天——11月2日动身。毫无疑问,塞尔瓦达克上尉首要的考虑便是希望帮助那些英国人,尽到自己人道主义的义务。不过,也许在塞尔瓦达克上尉的脑子里还蕴藏着另一个想法,但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想必他不愿意讲给蒂马塞夫伯爵听。动身的前一天,上尉对本-佐夫说:“本-佐夫,你能不能在储藏室里找到点儿材料缝制一面三色旗呢?”

  “可以呀,上尉!”本-佐夫回答道。

  “那好,你私下里偷偷地缝制这面国旗,装在你的背包里带走。”

  本-佐夫没有多问,听从命令去缝制了。

  塞尔瓦达克上尉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计划,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同伴们只字不提呢?

  在讲出这一缘由之前,有必要在这里明确指出,由于人类的软弱,又考虑到这事与天文问题毫不相干,所以他就自然而然地只字不提了。

  自从“加利亚”逐渐靠近地球,也许蒂马塞夫伯爵和塞尔瓦达克上尉心中怀着互不信任的情绪,双方会越来越疏远,有可能这种心态是在二人不知不觉之中产生的。他俩曾是情敌,因为在一起同呼吸共命运地生活了二十二个月,以致把这旧日的敌对情绪完全忘到脑后了,但是,现在却又慢慢地在脑子里浮现出来。一旦返回地球,这两位共患难的同伴会不会又将回到往日那敌对状态中去?尽管双方都已成为“加利亚”人,但毕竟还是人,人性难改呀!L夫人也许仍旧单身一人……当然,这么猜想,简直是在污辱她!

  不管怎么说,不管愿意不愿意,反正伯爵和上尉之间出现了某种冷淡的情绪。再者,大家可以看出他俩之间从未有过真正的亲密友谊,二人只是因所处之环境所迫,才维持着一种友好的关系而已。

  这么一说,塞尔瓦达克上尉的计划便清楚明白了,这个计划也许会燃起蒂马塞夫伯爵和塞尔瓦达克上尉之间新的怒火。鉴于此,上尉就不想将他的计划说出来。

  必须承认,他的这个计划确实是从他那爱算计的脑子里产生出来的。

  大家都知道,英国一直占据着直布罗陀岛,坚守着英国自己的领土。如果这个哨所完好无损地回到地球上,他们仍旧是有理由占有的,至少无人会跟他们争夺。

  可是,直布罗陀的对面,耸立着休达岛。在发生两星相撞之前,休达岛属于西班牙人管辖,并控制着直布罗陀海峡的一侧。但是,休达已成空白地带,谁先占领便会归属于谁。因此,前往休达岛,以法国的名义占领它,在上面插上法国国旗,成了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大事。

  “谁知道呢,”他心想,“说不定休达到不了该到的人的手中,控制不了地中海中某个重要的地方。因此,在这个小岛上,插上法国国旗,就名正言顺地表明它已属于法国了。”

  为此,塞尔瓦达克上尉和他的勤务兵什么都没告诉别人,便前去占领休达岛了。

  说实在的,本-佐夫对上尉的心思是一清二楚的。为法国占领一个小岛,顺便戏弄一下英国人,这便是上尉要做的事。

  他俩向同伴们告别,随即出发,到达悬崖下面,这时,已没有其他人在场,上尉便将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了本-佐夫。

  这时候,似乎那老军歌的旋律又在本-佐夫的脑海里响了起来,他便开始以嘹亮的歌声唱了起来:

  太阳升起,

  我们迎接着朝阳!

  啊!非洲军团,

  啊!飞马向前!

  塞尔瓦达克上尉和本-佐夫穿得很暖和,本-佐夫还背着背包,带着一些旅行用具,他们穿着冰鞋,踏上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很快便看不见“热土地”那高山了。

  一路上顺顺当当,中途定好了在各段路上休息的时间,歇脚用餐。气温有所回升,即使到了夜晚,也不再冷得无法忍受了。出发之后仅仅三天,两位英雄便滑到离休达仅有几千米的地方了。

  本-佐夫很激动。如果发起冲锋的话,这个英勇的士兵肯定会像巨人一般抵挡住数骑的攻击,打退他们的。

  早晨,只见正前方正是指南针所指的方向,他们出发之后便一直朝着这个方向滑行。在阳光下,在五六千米之外,休达岛显露出来了。

  二人真想立即脱下冰鞋踏上那座小岛。

  突然间,在离小岛三千米左右的地方,视力极强的本-佐夫停了下来,说道:“上尉,您看!”

  “怎么啦,本-佐夫?”

  “岛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咱们上去。”塞尔瓦达克上尉说道。

  没几分钟工夫,二人便滑过了两千米。塞尔瓦达克上尉和本佐夫放慢了速度,慢慢停了下来。

  “上尉!”

  “怎么啦,本-佐夫?”

  “休达岛上肯定有一个人,他在拼命地向我们挥手呢。他那个样子像是一个睡了太长时间的人醒了,在伸展胳膊。”

  “见鬼!”塞尔瓦达克上尉嚷道,“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二人继续向前滑行,不一会儿,本-佐夫又嚷了起来:“啊!上尉,那是一根电线杆!”

  那确实是一根电线杆,类似于休达岛上使用的信号台的那种电线杆。

  “见鬼啦!”上尉嚷道,“既然有电线杆,那就是有人竖起的!”

  “至少,”本-佐夫说,“在‘加利亚’上是长不出电线杆来的!”

  “如果它在晃动,那就是说有个人在摇动它。”

  “唉!”

  赫克托尔·塞尔瓦达克十分沮丧地望着北边。

  远处,就是直布罗陀的悬崖峭壁,在本-佐夫和上尉看来,似乎是岛顶峰上竖起的又一根电线杆,是与前面电线杆下的电报台连接的。

  “他们占据了休达岛,”塞尔瓦达克上尉大声说道,“我们的到来被直布罗陀的人发现了。”

  “那怎么办,上尉?”

  “我们必须将占领它的计划藏起来,本-佐夫,不动声色,见机行事!”

  “不过,上尉,假如上面只有五六个英国人在守卫着呢?”

  “不,本-佐夫,”塞尔瓦达克上尉说,“我们已经被发现了,除非我们的说法让他们相信必须放弃这个地方,否则,我们只好‘收兵’。”

  赫克托尔·塞尔瓦达克和本-佐夫很狼狈地来到小岛下边。这时候,一名哨兵蹿了出来,像是被弹簧给弹出来了似的。

  “谁?”

  “是朋友,法国人!”

  “这儿是英国地界!”

  在双方互相喊问之后,有四个人出现在小岛的最高处。

  “你们是干什么的?”守卫直布罗陀的那四个人中有一个人喊问道。

  “我想跟你们的长官交谈交谈。”塞尔瓦达克上尉回答道。

  “是找我们休达岛的指挥官吗?”

  “既然休达岛上有指挥官,那我们就是要找他。”

  “我去通报一下。”英国士兵回答道。

  不一会儿,休达指挥官一身戎装,走到小岛最前端的岩石上。

  来人正是奥利方少校。

  看来已经无可怀疑了。塞尔瓦达克上尉想到的那个占领休达的主意早就有人有了,而且他们已经抢先一步了。他们已经在这个岩石岛上构筑了一座坚固的碉堡。在大海冻结之前,他们就用直布罗陀指挥所的小艇将粮食和燃料运到岛上来了。

  一股浓烟从岩石中冒出来,证明他们在“加利亚”的寒冷腊月中炉火熊熊,温暖如春,没有受到严寒的困扰。的确,这些英国士兵一个个心宽体胖,连奥利方少校也微微发胖了,尽管他也许不愿意承认自己发福了。

  再者说了,休达岛的英国人也不太孤单,因为他们离直布罗陀顶多也就是四法里。他们或穿过昔日的海峡,或通过电报,与直布罗陀经常保持联系。

  甚至还得补充一句,莫尔菲准将和奥利方少校还从未中断过他俩的对弈。他们的每一步棋都思考很久,然后通过电报来走。

  在这一点上,这两位可尊敬的军官在效仿两个英国人,他们曾在1846年,不顾狂风暴雨,仍然在华盛顿和巴尔的摩之间通过电报对弈,成为佳话。

  无须多说,莫尔菲准将和奥利方少校,在塞尔瓦达克上尉到访直布罗陀期间,他俩仍旧在继续下着那盘尚未终结的棋。

  “我想,你是奥利方少校吧?”塞尔瓦达克上尉向对方敬礼,说道。

  “正是,奥利方少校,休达岛的指挥官,”少校回答道,然后又问道,“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塞尔瓦达克上尉,‘热土地’的总督。”

  “哦,很好!”少校回答道。

  “先生,”赫克托尔·塞尔瓦达克说道,“请允许我冒昧地问一句,这儿是西班牙昔日领地的一部分,您是怎么在这儿当上了指挥官的?”

  “您问得好,上尉。”

  “我斗胆地问一声,您凭什么占领了这块土地?”

  “凭先来后到。”

  “很好,奥利方少校。不过,你想没想过,现在已成为‘热土地’的客人们的西班牙人会要求收回这个小岛吗?……”

  “我不这么认为,塞尔瓦达克上尉。”

  “请问,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些西班牙人已经将休达岛的主权让给英国了。”

  “你们签订合同了,奥利方少校?”

  “签订了正式合同了。”

  “哦!真的吗?”

  “他们甚至收取了英国金币,转让了权利,塞尔瓦达克上尉。”

  “哦,原来如此,”本-佐夫大声说道,“怪不得奈格雷特及其同伴们口袋里都装得鼓鼓的!”

  事情确实如奥利方少校所说的那样。当西班牙人还在休达岛上时,那两位英国军官——塞尔瓦达克上尉想起来了——曾经秘密地上岛访问过。在那一次便轻易地取得了转让权,休达岛便归属英国了。

  因此,塞尔瓦达克上尉到来前所依仗的依据便落空了。他不禁感到十分沮丧,但又无法坚持己见,也不想让对方猜测到他们的计划。

  “我可否问一句,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奥利方少校追问道。

  “奥利方少校,”塞尔瓦达克上尉回答道,“我此次前来是想帮助您和您的同伴们的。”

  “哦!”少校只是“哦”了一声,那傲慢的口气在表示他无须任何人的帮助。

  “也许,奥利方少校,您还不知道所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休达岛和直布罗陀都是在同一颗彗星上,在太阳系里运行着吧?”

  “一颗彗星?”少校毫不相信地微微一笑道。

  塞尔瓦达克上尉简单明了地将地球与“加利亚”相撞的结果告诉了少校,奥利方听了之后毫无表情。随后,塞尔瓦达克上尉又补充道,几乎所有的可能性都表明彗星会返回地球,因此,最好是“加利亚”的居民们能够团结一致防止再一次撞击的发生。

  “因此,奥利方少校,您的这个小哨所及直布罗陀哨所是否愿意移至‘热土地’上去?……”

  “我太感激您了,塞尔瓦达克上尉,”奥利方少校冷冰冰地回应道,“可是,我们不能放弃我们的哨所。”

  “为什么?”

  “我们没有接到我国政府的命令,我们写给海军上将费尔法克斯的信件还一直在等着邮差顺路过来捎回去呢。”

  “不过,我再跟您说一遍,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在地球上了,到不了两个月,彗星将再次与地球相遇!”

  “这我并不惊讶,塞尔瓦达克上尉,因为英国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将它拉回到地球上的!”

  很显然,少校根本就不相信塞尔瓦达克上尉对他叙述的一切。

  “那就随您的便吧!”塞尔瓦达克上尉回答道,“您是要坚守住休达和直布罗陀这两个哨所吧?”

  “那当然,塞尔瓦达克上尉,因为它们扼守着地中海的入海口。”

  “哦,也许地中海不再存在了,奥利方少校!”

  塞尔瓦达克上尉气得直拔胡子,无奈地向刚刚向他致意的奥利方少校回了礼。英国士兵们回到碉堡里去了,可这两位远征者却独自待在岩石下面。

  “怎么样,本-佐夫?”

  “上尉,我不是在说您,我们可是碰了一鼻子灰!”

  “咱们走吧,本-佐夫。”

  “咱们走吧,上尉!”不再想唱非洲军团战歌的本-佐夫说道。

  他俩空手而归,连挂上法国国旗的机会也没有。

  他们顺利地返回去,11月9日,便踏上了“热土地”的海岸。

  必须补充一句,他们回来时,正碰上帕尔米兰·罗塞特在大发雷霆。不过,说实在的,他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

  大家回想一下,教授曾经就“奈丽娜”重复做了一系列的观测和计算。在穿过行星区域后,“奈丽娜”现在居然消失不见了,想必是又被某个更强有力的星球给捕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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