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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艇能匍匐前进吗?飞艇能闲庭信步吗?

  

  在安吉拉·卡特的修正派维多利亚时代小说《马戏团之夜》(Nights at the Circus)中,高空钢丝表演者(如果这个行当的确存在的话)菲沃斯因为“空中女飞人”的头衔同时引来了人们的怀疑与敬畏。就好像她在挑战观众,撩拨着他们叫她“假货”,刺激着他们去指责她表演时有看不见的缆绳吊着,或者有什么马戏团内部才懂的其他把戏。

  《(完全不)实用飞艇》,亚历克斯·森瓦尔德绘

  蒸汽朋克电影中也有着像这种高空钢丝表演一样的存在,对可动机械、飞艇和齐柏林之类的装置的描绘同样代表着观众质疑门槛的临界点。绝大多数影片并不会详细规划出这些幻想中的飞艇可能的设计图,他们想要的只是样子看起来酷的东西而已。虽然飞艇没有蓝图也说不上不对,但有时这就是站不住脚。尤其是在正统的蒸汽朋克电影里,交通工具本身也算是一个角色,应当拥有性格。而如果观众无法相信一个角色——哪怕这个角色是用帆布、木头和金属做成的——这一点就有可能毁掉一部电影。

  那么,谁做得比较好呢?这又要提到绕不开的宫崎骏了,他的《天空之城》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不管观众是第一次观看还是重温这部经典作品,他们都完全不会质疑那些飞行机械的可行性。这是因为宫崎笔下的飞艇既拥有完善的细节,又不会过于古怪。它们还拥有非常适当的重量感,既轻到引擎的动力足以让它们升空,又不会重到看起来令人无法信服。何况还有各种可爱的嗡嗡声或叮当声,更是让我们对这些笨重家伙的真实性深信不疑。

  说到做得不那么成功的例子,就请各位看看《变异编年史》(Mutant Chronicles)里的烂摊子吧,这部片子里出现了堪称电影史上效率最低的飞艇。看着这坨沉重的金属怪物一路连咳带喘外加放屁地飞向天空,观众的下巴可能都会惊讶得掉下来。就好像这玩意儿的研发团队有着这么一个理念一样:“我们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安全守则,它每飞一英里就得烧掉一百吨煤。然后所有炮台都要露在外面,这样随便什么人都有可能把它炸掉。我们还打算把它设计成你在空中只能通过一个小孔或一条小缝追踪敌人的样子,而且一旦有东西撞上它,不管这东西究竟有多小,整艘船都会完全炸个干净。”

  至于最后一点,当然喽,在电影里它确实做到了。

  其错综复杂的情节牵扯上了疯狂发明家或科学家、强大的飞艇、机器人大军、基因变异以及具有超自然性质的神秘主义。但它的基础是犯下战争罪行的士兵惨烈残酷的个人体验,而与这一出发点结合的则是强烈却全无说教意味的对冲突招致的代价的思考(其中还有真实的俄罗斯与巴尔干地区人民写下的关于和平的留言),这一切将它塑造成了一部成功的前卫影片。

  《再造人卡辛》剧照,2004年

  《卡辛》也是第一部通过演员在蓝幕前表演,后期再叠加特效的方式制作而成的电影,这让它在美学上同样大获成功——甚至远超日后以同样的手法拍摄的诸多作品。在蒸汽朋克传承的层面上,本片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几乎完全不包含凡尔纳与威尔斯的要素。实际上,或许这部电影反而更多得益于宫崎骏的影响,甚至可能在强烈的东西方融合语境下包含了迈克尔·穆尔考克的原始蒸汽朋克作品和《差分机》。

  第三部诞生于2004年的日本电影更加直接地体现了蒸汽朋克元素,那就是由《阿基拉》(Akira)的创作者大友克洋担任导演和编剧的《蒸汽少年》(Steamboy)。宫崎骏倾向于将日本文化与欧洲文化中的不同元素相结合,最能体现这一点的是他为角色安排舞台的方式,这些舞台要么是亚洲,要么是深受亚洲影响的欧洲。而大友克洋则十分明确地选择了英国的架空历史,并努力营造出真实可信的维多利亚时代背景,又添加了齐柏林飞艇和其他蒸汽朋克装备。

  《蒸汽少年》的剧情包含了大量对科学探索的代价的谨慎思考,它的故事从名字起得很不上心的罗伊德·斯迪姆博士(Dr. Lloyd Steam)发现了一种纯净水开始,这种水能够大大提升蒸汽机械运行的效率。但是,在接下来的实验过程中,罗伊德的儿子被可怕的事故困在了一颗充满冷冻气体的蒸汽球体里。《蒸汽少年》中最惊人的元素就来自这颗蒸汽球体的军事用途:可以给一整座蒸汽城堡提供电能。这即便不是直接将宫崎骏对飞行岛屿和行走房屋的迷恋付诸实践,至少也算是这种迷恋的体现。

  《蒸汽少年》剧照,2004年

  然而,与宫崎的作品相比,这部电影显得惊人地传统,并且似乎在崇拜复古技术这方面也显得过于舒适。《蒸汽少年》没有《卡辛》中那种复杂的政治背景,或者将角色与前景结合的尝试。《华盛顿邮报》的一篇报道提到了这种古怪的缺失:“本片从未试图通过超越其精良的制作本身来实现某种独立的现实。”即便如此,《蒸汽少年》的确对片中呈现的高度军事化前景表达了态度,剧情里也并非没有深刻而心酸的时刻,比如罗伊德因为重伤而被改造成半人半机械的桥段。片中的浮空城堡的确造成了十分广泛的破坏,而且对于部分面向儿童观众的动画电影来说,这种破坏被表现得十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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