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非人类中心主义思潮对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的批判
“人类中心主义” 主要有三种意义上的不同含义,即生物学意义、认识论意义和价值论意义上的人类中心主义。所谓生物学意义上的人类中心主义强调的是人类作为一种物种,总是要以自己为中心,维护自己的生存与发展,这是生物学上的规律;所谓认识论意义上的人类中心主义是指人所提出的任何道德思考,都是属人的道德;所谓价值论意义上的人类中心主义就是把人类看作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存在物。非人类中心主义思潮批判的主要是价值论意义上的人类中心主义,即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在非人类中心主义思潮看来,正是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把人类看作是宇宙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存在物,人类之外的存在物只有相对于人类需要的工具价值。使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和利益,以科学技术为中介而滥用自然资源,是导致生态危机的罪魁祸首。其问题和缺陷主要体现在:
第一,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认为只考虑人类的利益和生存权利,而不考虑其他生物物种的生存权利,本质上是一种利己主义的伦理学。这种利己主义伦理学在人类的利益与生态之间的利益发生矛盾冲突的时候,必然无法正确处理人类与生态系统的关系。而且,由于人类知识和理性的有限性,我们无法预知人类改造和利用自然的行为对地球生态系统的长远影响和危害,这就决定了这种利己主义伦理学在实践中是有害的。
第二,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认为人类具有其他物种所不具有的特质,如理性、语言等,进而把人类的价值看作是高于其他存在物的根据,并由此将道德关怀的范围限定在人与人之间,而把人类之外的存在物排斥到道德关怀以外,这本质上是一种“物种歧视主义”的错误。这是因为:首先,其他物种并不一定需要人类的某些属性也同样能够很好地生存,没有任何理由以人类的属性作为是否应该具有道德关怀的根据;其次,即便以人类具有的特有属性作为道德关怀的根据能够成立,某些高级动物也具有智力、自我意识等人类所具有的特性,而人的胎儿、婴儿和智障人士在智力、自我意识等方面并不比某些高级动物更优越,人类的胎儿、婴儿、智障人士却是道德关怀的对象,因此并没有理由将某些高级动物排除在道德关怀之外;最后,是否具有某些生物学特征不应成为是否具有道德关怀的依据,因为这不仅会导致人类沙文主义,而且会导致人类社会内部的性别歧视、种族歧视等问题。因此,那种把人类利益凌驾于其他物种之上,把道德关怀的范围限定在人类之间,而忽视其他物种利益的做法,在本质上是不道德的。
第三,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将道德关怀的对象凝固化,不符合人类道德发展的历史。从人类道德关怀对象演进的历史看,先后经历了原始社会的本部落、奴隶社会的奴隶主、中世纪的基督徒、近代的白人以及现代社会每一个公民的发展过程。把道德关怀的范围限定在人类这一物种的做法本质上是将道德关怀对象凝固化的做法,在当前人类与自然关系日益紧张和生态危机日益严重的情况下,道德关怀的对象也应随之扩大,把道德关怀对象依然凝固在人类之间的人际伦理学无法真正科学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无法真正解决生态危机,当代生态危机急需一种拓展和超越人际伦理的生态伦理学。
通过以上批评,非人类中心主义思潮认为只有破除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确立以“自然价值论”和“自然权利论”为主要内容的生态中心主义价值观,建立人类与自然之间的道德关系,才能真正克服生态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