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浪子小说 其它 精神有光,灵魂有香:20位民国女子的人生图鉴

“菩萨式的隐忍”不是大度,是委曲求全

  

  无论如何,傅雷收了心。他说:“我痛定思痛,更觉得梅馥的可爱。”

  1932年,二十四岁的傅雷留学归来,与朱梅馥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婚礼。婚后的生活,让傅雷更加庆幸自己当初作了正确的选择。

  在任何男人的心目中,朱梅馥都是最温柔贤惠的妻子。她将家中的一切琐事承担起来,为傅雷营造了一个既舒心又闲适的家。当家中突遭变故,朱梅馥又用坚韧而又强大的爱,为傅雷撑起了坚固的保护罩。

  婚后不久,他们便有了爱情的结晶。可惜,这个孩子不幸夭折,紧接着,傅雷的母亲去世。童年的遭遇让傅雷在情感上十分脆弱,接连两次失去亲人的打击,让他再次被忧郁笼罩。在傅雷面前,朱梅馥没有脆弱的资格,她必须强大起来,陪他熬过那段艰难的岁月,拼尽全力照顾他。

  婚姻当中,若有一方无底线地付出,渐渐地就会成为理所当然。朱梅馥就是如此,当初傅雷的母亲选中她做儿媳,就是看中了她“文静、温柔、善良,跟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是个天生的、伺候自己儿子的女人”。

  傅雷的母亲的确没有看错人,为了傅雷,朱梅馥甚至宁愿放弃自己的名字。她出生在正月十五,正值蜡梅盛开的季节。父亲希望她如梅花般高洁芬芳,一生都有福气,于是给她取名朱梅福。可是,傅雷嫌这个名字俗气,替她改名朱梅馥。

  后来,傅雷又用法文称她为“玛格丽特”,这是在称赞她像歌德作品《浮士德》里的玛格丽特,美丽而温柔,以自己的容忍化解一切,不给他增添任何烦忧。朱梅馥担得起这个名字,却注定无法做真正的自己。

  傅雷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童年的遭遇让他的内心不够阳光,他总是认为“生活往往是无荣誉无幸福可言的,是在孤独中默默进行的一场可悲的搏斗”。他是忧伤而又愤怒的斗士,朱梅馥则在他身后无微不至地抚平他的伤口。

  即便如此,朱梅馥还是动不动就要承受傅雷无端的怒火,他甚至会打她和孩子,她依然选择隐忍。心疼孩子挨打的时候,她也只能避开丈夫默默流泪。她的两个儿子说:“她是无名英雄。没有妈妈,就没有傅雷。”

  在朱梅馥的心里,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任何位置。她的一切言行,都是围绕着傅雷产生的。傅雷定下家规,吃饭时不许讲话;咀嚼时不许发出很大声响;用匙舀汤时不许滴在桌面上;吃完饭要把凳子放入桌下,以免影响家中“交通”……朱梅馥是最认真的执行者,并且还会督促两个孩子去做。

  傅雷喜欢音乐,她便常常为他弹奏;傅雷爱花,她便半夜陪他起来,打着手电筒在小花园里进行嫁接实验。

  她永远仰望着自己的丈夫,傅雷所取得的成就,朱梅馥功不可没。傅雷的文稿多,杂乱无章,每一篇都是朱梅馥亲手排序整理好,再一笔一画用娟秀端正的字迹誊抄下来,永远一丝不苟。就连傅雷给儿子傅聪写的信,她都要先誊抄一份留底,之后再亲手寄出去。

  朱梅馥就像养育一株温室中的花朵一般照顾着傅雷,朱梅馥对傅雷的爱,已经远远超越了妻子对丈夫的爱,更像是母亲对儿子的溺爱。

  当一个人笃定另一个人对自己深爱不变,便容易变得有恃无恐。傅雷就是如此。

  一次去洛阳考察,傅雷遇到了一个汴梁(今开封)姑娘。傅雷还为她拍了照片,寄给自己的老友刘抗。傅雷还在给刘抗的信中说:“你将不相信,在中原会有如是娇艳的人儿。那是准明星派,有些像嘉宝……”字里行间流露出得意。

  他甚至还为那姑娘写诗:“汴梁的姑娘,你笑里有灵光。柔和的气氛,罩住了离人——游魂。汴梁的姑娘,你笑里有青春。娇憨的姿态,惊醒了浪子——醉眼。”

  不过,傅雷也向刘抗解释:“是痴情,是真情,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心中的块垒!——不用担心,朋友!这绝没有不幸的后果,我太爱梅馥了,绝无什么危险。我感谢我的玛德琳,帮我渡过了青春的最大难关,如今不过当作喝酒一般寻求麻醉罢了。”

  究竟是他太爱朱梅馥,还是根本不会有人像朱梅馥一样爱他?总之,朱梅馥选择了宽容。

  好景不长,当他们的婚姻迎来“七年之痒”,傅雷又爱上了一个女学生的妹妹。三十岁出头的傅雷,和那个姑娘爱得死去活来,甚至不顾一切,跑去昆明找那个姑娘。他的爱是那样狂热:“没有她,就没有工作的灵感与热情。甚至,没有她,我就要没了命。”

  那朱梅馥呢,他又何尝想过她的命?

  得不到的爱,让傅雷日渐消瘦。朱梅馥不忍心,竟然将那个女人请到家里,当作上宾招待,甚至让她住下来。

  傅雷和那个姑娘终于可以每天见面、谈话,同时仍然要每天写信,在信里吐露自己的爱情。有了那个姑娘的陪伴,傅雷仿佛重新焕发了活力,他们当着朱梅馥的面热烈地爱着,朱梅馥只能独自躲在无人的地方偷偷流泪。

  朱梅馥决定,如果傅雷最终选择那个女人,她就自己带着孩子悄悄离开。她说:“我爱他,我原谅他。为了家庭的幸福,儿女的幸福,以及他孜孜不倦的事业的成就,放弃小我,顾全大局。”

  原来,爱真的能让一个女人失去自我。好在,朱梅馥的隐忍令那个女人折服,那个女人主动选择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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