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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龙凤者也

神坛之上 不见青山q 7906 2024-10-23 06:57

  越是听到楚倾桉淡漠的声音,谢折便越是心寒。

  “你连亲传弟子的死活都可以视若无睹,如此怎配为人师!”

  让他就那样无能为力的看着云迢离开他……残忍吗?

  他不知道有多残忍,只知道心头那唯一的光亮都被掐灭了。

  谢折仰起头,微闭双眸,眼角处倒是没有落泪,只是分外泛红,这是他如今仅剩的傲骨。

  他和顾长溪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两人早便成了彼此的唯一。

  两个多月前,才刚过了顾长溪的生辰,那是他们第一次瞒着楚倾桉偷偷溜下清皖峰。

  谢折喜欢桃树,顾长溪便也由着他了,他们在山下找了一片静谧的桃蹊,打算一起度过顾长溪的及冠之日。

  他那时还为他取字云迢,可如今……一切竟就皆成旧梦,万般成惘然!

  一众弟子听到谢折歇斯底里的话,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早听闻神澜尊者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却不想竟然残忍到让自己相处五年的亲传弟子活活病死也不肯施以援手。

  “你怎知为师没救长溪?”

  书中原身虽然冷漠非常,但还不至于对亲传弟子的生死视若无睹。

  毕竟七诀宗内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她很清楚顾长溪的修炼天赋万里挑一,只是常年积病没有显现出来罢了。

  这对于热衷修炼的原身来说,又怎么可能放弃一个修炼天赋如此好的弟子?

  外界可能不知道神澜尊者是何模样,但都知道神澜尊者手底下的弟子个个都是绝世天才。

  她也只收天才!

  “你……什么意思?”谢折听到楚倾桉的话,眉眼一滞。

  这是她已经救了云迢的意思?

  “可分明半月前还有外门弟子说已经将云迢的尸体扔乱葬岗了!”

  一个内门弟子闻言,面色一冷,“宗内并没有消失的弟子,你少在这巧言令色!伤了神澜尊者还敢如此强词夺理!”

  他是管人事的,谢折这话不是当着他面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吗?

  “你若不信,大可去乱葬岗取证,看看找不找得到内门弟子的服饰!”谢折双目血红,他怎么可能拿云迢的生死开玩笑?

  “笑话!凭一件……”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此事稍后再取证。”白执冷硬的嗓音阻断了两人的吵嚷,几刻钟前,楚昔凝便已告知了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他们这些弟子能掺和的。

  白执侧眸看向楚倾桉,“只是对谢折的处置,小师妹认不认?”

  之前的事,于楚倾桉而言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想再去追究。只是这一剑穿心也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便是她想算了,楚昔凝都不能答应。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谢折自己了,楚倾桉思及此,挪开视线,她淡淡道:“念其初犯,从轻发落。”

  “让他去戒律堂领一百五十鞭吧。若生,既往不咎。”

  谢折听到楚倾桉的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以她毒辣冷漠的性格竟然还肯给自己机会?

  在他准备杀了楚倾桉的那一刻,他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却不想如今竟还有一线生机。

  不管楚倾桉之前如何对他,但她既救了顾长溪,这于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恩典!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可他却将她一剑穿心!

  想到这,谢折眸中还隐含愧疚,咬牙将撑着地面的手抬起,朝楚倾桉恭敬跪谢,“……谢师尊不计弟子之过!弟子日后定好生侍奉师尊,以谢其罪!”

  只是他在刺入楚倾桉一剑时,已被楚倾桉当时爆发的灵力,震伤了五脏六腑,在牢内又受了刑法,大概是撑不过这一百五十鞭的。

  不过他一定会抗下的!

  他已尝过孤身于世的滋味,便也不肯让顾长溪再尝了。

  云迢还在,他就是只留一口气,也一定要和云迢一起活着!

  “兮之……如此处理,太轻饶他了。”

  楚昔凝闻言,看向谢折的眸色还是那般冷冽,一向平展的眉也皱了起来,想要杀他的妹妹才领一百五十鞭,世间哪来这般好的事?

  可这又毕竟是楚倾桉的决定,他也不好干涉,只眉眼沉沉地凝在谢折身上。

  罢了……谢折如今还不能死。

  众人看着楚昔凝的神情,心头都暗暗惊诧,十数年了,他们还真是从未见长机尊者生气,更别说这样眉眼阴沉的模样了。

  “兄长一向温和处事,倒是一遇我的事便截然相反了。”

  “你啊……罢了,终是你的弟子,你且带回吧。”楚昔凝无奈地看着楚倾桉,还是没再多说了。

  “此般小惩大诫如何能威慑众弟子?”

  白执面上却是满不赞同,以前他这小师妹可是最冷血狠辣之人,今天怎么这么心软了?

  “掌门觉得如何?”楚倾桉神色淡淡,没有理会白执,静静看着首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容澈。

  “既是其下弟子,自己决定便是。”容澈倒也没有反驳。

  “师兄,你如何也……”

  白执还想说什么,被容澈制止了,“此般争执,成何体统?”

  “都回峰修炼吧。”

  “兄长,掌门,既已无事,我便先辞一步了。”楚倾桉一手拉起谢折,御起神翎剑便去了戒律堂。

  谢折如今看着楚倾桉淡漠如斯的侧颜,心头才渐渐冷静下来。

  总感觉他这师尊,和以前是一样的冷淡,却又好似不一样了。毕竟按照楚倾桉原本的性子,他如今根本不可能还安然站在这里。

  她少了……少了几分冷意,对,现在的师尊倒是只空余了淡漠。

  一直到戒律堂,谢折才踌躇着开口,“师尊,云迢……是否无事了?”

  “杜长老,一百五十鞭。”楚倾桉像是没听到一般,看着远处走来的中年男人,指了指谢折。

  “此等逆徒,神澜尊者处之过轻了。”杜原看了看谢折,目光很是不善。

  “他或一百五十鞭都无法承受,若人还在,便有劳杜长老将其送回清皖峰。”话落,楚倾桉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戒律堂。

  离宛阁别院中,楚倾桉放轻了脚步,走入阁内。

  抬眉便见,一袭白衣的男子躺在床榻上,满头华发随意的倾泻于下,一双眸子像蒙了一层迷雾般朦胧,又像浸了一捧水一样湿润,只静静地观望着窗外之景。

  委实是眉及潇雪侧,秋辞海棠色。

  那苍白的唇角边还残留着一丝嫣红的血迹,骨瘦如柴的双手无力的耷拉在床榻边。

  七诀宗的确到处都是美人,但楚倾桉不感兴趣,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医学方面的事。这也是她之前在人前威望甚高,成就极高,却一人独处深山研究医学的原因之一。

  快步走过去,楚倾桉执起顾长溪的手腕把脉。那双手说是皮包骨不为过,像是没有重量一般。

  顾长溪却因楚倾桉的动作一惊,自从一个月前她救了他一命之后,似乎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再没有来看过他。

  如今楚倾桉竟然还执起他的手亲自为他把脉,让他颇有些“受宠若惊”。

  手腕上微凉的触感让顾长溪有些失神,师尊性子向来冷漠,倒不曾想,连体温都是这般冰凉。

  楚倾桉了解了顾长溪的情况后,眉目微皱。顾长溪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很多,必须要慢慢调养,不然他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

  楚倾桉将还灵丹拿出来,放入顾长溪手中,淡淡道:“先服了它,过后为师再为你调养。”

  顾长溪吃力地打开丹盒,嗅到还灵丹浓烈的丹香后,整个人都放轻了很多。还灵丹可是四品丹药,举世难求。

  他看向楚倾桉的眼神有些讶异,师尊这是转性了吗?

  “师尊,将其给我了?”

  见顾长溪迟迟不服用,一副微怔的模样,楚倾桉不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小心翼翼的将丹药服入口中,顾长溪的脸色很快红润了起来。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他许久不见的笑容洋溢出来,真心实意道:“多谢师尊。”

  “既已无事,便歇着吧。”淡淡颔首,楚倾桉便欲离开别院。

  见楚倾桉马上要踏出内阁了,顾长溪连忙出声,“咳……师尊,阿折可还好?”

  一连三十天未见过谢折了,他肯定很是担心自己。

  “不知。”驻足了一下,她如实回答了顾长溪。

  若谢折意志力够强,没有在鞭打的时候死去,那他今后必然能活下去,而且是安然地活下去。

  楚倾桉不会放任他不管。

  说罢,不待顾长溪反应,楚倾桉就已消失不见。

  楚倾桉上一世不缺弟子,但没收过徒弟。她便是喜欢孑然一身的感觉,有了徒弟也就多了一份责任,一种羁绊。

  这种束缚感,她不喜。

  但既然她如今已有了五个弟子,便不会弃之不管。

  若真心尊她为师,她自然会毫无保留的去教他们;若不愿认她为师,她也不强留。

  如今首要便是将这些徒弟安置好,过后,她也好继续孑然一身研究这个世界的事物。

  来到落潇楼前,楚倾桉传音入楼中,接着两个少年从里面先后走了出来。

  走近楚倾桉,皆拱手行礼,“拜见师尊。”

  楚倾桉应了一声,随后一声不响地打量着两个少年。

  左边的少年虽然看着恭敬,但眸中却是隐含一股狂狷凛冽之感,甚至看向她时还带有一种压抑的阴冷。

  墨发高束,抬眉间尽是寒凉――萧声伴野与寒霜,入目三分即薄凉。

  没猜错,大概便是本书男主,她的三徒弟百里煦寒了。

  这也是害原身结局那么惨的主要人物了。

  不过楚倾桉看时,觉得其原因除了原身之前待他们苛刻,拿他们做实验之外,应当还有别的。

  右边的少年,面对楚倾桉时亦是恭敬有余,只是双目微垂,纤长的睫毛遮掩了他的所有情绪。面上不辨喜怒,整个人不冷也不热,如是不存在一般。

  楚倾桉心下了然,这就是二徒弟――沈清陌了,性子倒与她很是相似。

  看着两人,楚倾桉总觉得还少了什么,这才想起她的首徒

  据原书来看,她的首徒无疑是这本书里描写最少的一个人物了,关于他的描述就一句话,“七诀宗,第七尊者共五徒,首徒从不见于人前,余四,龙凤者也。”

  她甚至连她这个所谓的首徒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倒也是楚倾桉看书时,一直存疑的一个点。

  见楚倾桉迟迟没开口,一直盯着他们看,二人心中皆有不好的预感,她怕是又想到什么新的修炼方法,要拿他们当试验品了。

  “你二人,可有意从医的?”

  原著中沈清陌的医学天赋极高,后来更是成为了名震天下的第一神医。若是如今开始培养,沈清陌还能达到更高的高度。

  听到楚倾桉的话,百里煦寒没什么反应,只眸中露出几分惊讶。

  倒是沈清陌闻言依旧是神色淡漠,但眸色深了几分,抿了抿唇才开口道:“师尊,弟子愿从医。”

  “用了午膳后便来离宛院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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