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阮思明还在问:“干啥用?”
赵未平说:“抽水。你说能干啥用?”
阮思明刨根问底地道:“往哪儿抽?”
赵未平瞪了他一眼。
阮思明自言自语地说:“东头儿涝洼地里的水和江面水位一般高,抽了也是白抽。水泵这么大的功率,得费多少电哪!”
赵未平转过身狠狠盯着他,皱着眉头说:“你还有完没完?叫你怎么整你就怎么整得了,怎么学的这么磨叽呢?”
阮思明一耷拉脑袋,不再吭声了。
正文:
明晃晃的太阳高挂在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上,肆无忌惮地宣泄着一切热能,似乎要把前一段时间的损失补回来。同时,也把东村灾后的惨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站在村西头的石桥上,可以看到石桥以西的地方还浸泡在水里,村子中间的地段已经露出了地面,只不过还是泥泞不堪。东侧的庄稼仍然成片地偃卧在水里。村南边的土堤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沙包,被洪水侵袭过的堤坝还是疮痍一片。
在一家的院子里,赵未平和阮思明尤锋等人正在看一伙人挖地基。
赵未平问:“地基什么时候能挖完?”
尤峰回答:“明天就能整完。”
赵未平点点头。
阮思明汇报道:“那几户也陆续开工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入冬前住人是没问题了,我只是担心材料供应不上。”
赵未平说:“宝昌书记不是已经明确了吗?材料的事儿,你直接找徐才,让他来协调。”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阮思明气乎乎地说,“我请他给协调,好话都说了三千六,可他只说了一句。”
赵未平问:“他说什么?”
阮思明无奈地说:“他说‘哪儿那么好协调的?’。”
尤峰一扑棱脑袋道:“操,啥人呢?”
赵未平拍拍阮思明的肩膀,劝慰道:“别泄气,继续找他。走,咱们沿着领导的视察路线走一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整的。”
阮思明等人就陪着赵未平按着领导视察的路线从西桥头开始巡视。
下了石桥,进村的路就开始泥泞起来。
尤锋就问:“用不用组织人手,把领导要走的道垫吧垫吧?这稀汤吧唧的,也太不好走啊?”
阮思明首肯道:“是应该垫一垫,要不确实没法走。”
赵未平一摆手,说:“不用,领导又不是纸糊的,怕见水。我们要给领导看的,就是灾后的真实情况,真实的生活。我说的那几件事落实得怎么样了?”
阮思明回答道:“基本上差不多了。”
赵未平瞟了阮思明一眼,严肃地说:“我不要‘基本’,是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我要细节。”
阮思明的脸一红,接着说:“需要新建的房子已经全部开工了;打渔的船、网,也齐全了,就是人手还差一些;能腾出手脚出外打工的也组织起来了;草编机的事儿已经接到了通知,尤锋明天就去拉,草编机一到妇女就动手,整的全跟真的似的。”
赵未平把眼睛一瞪,道:“什么话?这就是真的!”
阮思明连忙说:“是真的,是真的!”
赵未平不再言语。
三个人来到村委会的院子里,见几个人正忙着往下卸水泵。
阮思明就问赵未平:“乡农机站通知我们,说给送来了20多台水泵,干啥用?”
赵未平好像不认识似的瞅着他,反问道:“你说水泵是干啥用的?”
阮思明不解地望着赵未平。
赵未平也没心思搭理他,就吩咐道:“把水泵全部运到东头的洼地里。”
阮思明还在问:“干啥用?”
赵未平说:“抽水。你说能干啥用?”
阮思明刨根问底地道:“往哪儿抽?”
赵未平瞪了他一眼。
阮思明自言自语地说:“东头儿涝洼地里的水和江面水位一般高,抽了也是白抽。水泵这么大的功率,得费多少电哪!”
赵未平转过身狠狠盯着他,皱着眉头说:“你还有完没完?叫你怎么整你就怎么整得了,怎么学的这么磨叽呢?”
阮思明一耷拉脑袋,不再吭声了。
见阮思明蔫了,站在一边的尤锋“哧哧”地坏笑。
阮思明上去就给了他一撇子。
赵未平问阮思明:“现在没发的还有些什么东西?”
阮思明回答:“没什么玩意儿了。上午把剩下的一些被褥、方便面和酒已经全发下去了。”
赵未平肯定地说:“对,该发的全都发下去,别在手里捂着,省得老百姓惦记。搞群众评议和公示了吗?”
尤峰马上说:“搞了搞了,评得还挺细呢,就差没把一包方便面掰成两半了。”
阮思明补充说:“还剩一些无纺布,我让人搁起来了,想来年用它扣大棚。我看用两年都用不了,老鼻子啦。”
“谁让你搁起来的?”赵未平的口气很严厉,脸上已然现出了怒色。
阮思明愣住了,“啊啊”了半天没递上报单。
赵未平严厉地命令道:“马上都铺到堤上去。”
阮思明的倔劲又上来了,脑袋一梗说:“现在铺有啥用啊?那不是浪费吗?留着扣大棚多好,省得花钱买了?”
赵未平来回走了几步,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问阮思明:“你说,那些无纺布是干啥用的?”
阮思明没打锛儿地回答:“当然是抗洪用的呀。”
赵未平一板一眼地问:“抗洪物资不用来抗洪而是去扣大棚,你是这个意思吗?”
阮思明犟道:“那水不是已经撤了吗?”
“水是撤了,撤了也是用来抗洪用的!猪脑子!”赵未平实在不想再和他犟犟,“行了,这个事儿就按我说的办吧。我再强调一遍,打渔的事要安排好。”
阮思明为难地说:“就是人手……”
赵未平打断他,说:“这个我不管,你去想办法。没有船的去借船,没有网的去借网,人手不够你可以花钱去外村雇。还有草编机的事儿,分发物质的事儿,打工的事儿……总之,所有部署的事儿,明天晚上之前必须全部到位,我就强调两个字:细节。”
钱似海又一次赶到东村。
由此可见,钱似海对这次领导视察的确非常重视。
赵未平向钱似海汇报说:“按您的要求,各项准备工作基本到位,我们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请您检查。”
钱似海没有接赵未平的话头,而是关切地指着他的眼睛说:“不看别的,光看眼睛就知道你没少操心,眼睛红得都快赶上老鼠了,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呀。”
阮思明在一旁由衷地说:“赵书记哪有工夫休息呀!”
钱似海没说什么,而是伸出手,同赵未平紧紧地握了握。
赵未平颇为感动,心里暖烘烘的,鼻子有些发酸。
陪同前来的沈宝昌,不愿意看到如此煽情的场面,就上前对钱似海说:“钱书记,我们还是看一看准备的情况吧。”
赵未平也说道:“是呀,请您检查一下我们的准备情况。”
钱似海说:“好好,我们走一圈儿,一起看看。”
一行人边走边谈。
每到一处,赵未平就介绍一下,同时把生产自救的安排情况也做了汇报。
钱似海边走边看边点头,对各项准备工作表示满意。
转了一圈儿,该看的看了个遍。
赵未平仍然请示道:“钱书记,您看还有什么指示?”
钱似海说:“总体上可以了,你们准备得比较周到,考虑得也比较全面。但是也不能大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还是要抠细节。要知道细节往往决定全局。”
赵未平说:“我们一定做过细的工作,努力做到万无一失。”
钱似海纠正道:“不是努力,而是确保。”
陪在一旁的沈宝昌始终想找个说话的机会,可又说不清楚,看检查工作已接近尾声,就勉强找了个话题,对钱似海说:“钱书记,是不是需要准备一个汇报材料?”
钱似海“哦”了一声,说:“小赵,你们村里准备一个吧。”
沈宝昌赶紧补充说:“我是说乡里要不要准备一个全面的汇报材料?”
钱似海说:“不用了,由县里统一准备。”
沈宝昌好不容易找了个话题,又被钱似海无情地打断了,只好闭上了嘴,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