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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6)

便衣警察 海岩 2761 2024-10-16 09:43

  

  卞平甲的自告奋勇使他心里一热,搂着电话的手心儿也冒出汗来,不知是什么鬼差神使,他一咬牙,说:“好吧!”

  放下电话,他先把这事向陈全有说了,陈全有略略考虑了一下,说:“中午要是有空,你去吧,不过可注意,别再迟到啦。”停了一下他又说:“刚才吃完饭,我跟段科长谈了一下,我是建议把杜卫东的自杀正式列为311案的一个疑点开展调查的,这并不是否定刑警队的决定,因为刑侦部门嘛,鉴定证明是自杀也就算完了,而我们反间谍部门却完全有理由搞清自杀的原因,只要和我们的案子有点儿关系就行。”

  周志明喜形于色地说:“是吗,科长怎么说?”

  “他没表示什么,现在这个当口上,要让他分出兵力去另开战场,那查纸就不能全力以赴了,这当然是要慎重权衡的啊。”

  陈全有的话没说错,晚上工作一完,段科长便找他把杜卫东那个本子要走了。

  第二天中午一下班,他啃着早上就买好的两个馒头,匆匆忙忙赶到约定地点和卞平甲汇合,然后一块儿去他们选定的头一个目标——市职工医院去查病历,结果:查无此人。他又火急火燎地往回赶,生怕再迟到了。第二天中午,当他揣上馒头又要走的时候,陈全有叫住了他。

  “这么干,身体顶得住吗产’“行,没事。”

  “还有几个医院没查?”

  “七个。”

  大陈从抽屉里取出介绍信的本子,“好,我帮你跑几个。”

  他低头给自己写着介绍信,“今天我去哪儿,医大附属医院?行。”

  严君明白过来,响应道:“我也去,还有哪个医院,近一点儿的,我骑车子不如你们快。”

  “好。”大陈给严君又开了一张。

  小陆迟疑了一下,踱过来,“那,给我也开一张吧。”

  周志明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也许什么也查不出来的,也许得白跑……”

  “行了,”小陆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你甭解释了,都是老侦察员,还不懂这个?”

  小组成员一致的支持,使他感到特别的受鼓舞,有力量!哪怕他们并不帮助他跑腿,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他今天给自己选了一个最远的医院,——南州市骨科医院,他把自行车蹬得像飞起来一样,卞平甲可受不了了。

  “哎哎,我可是过了不惑之年的人了,照顾一下行木行?”他气喘嘘嘘地拼命跟在后面。

  骨科医院的一位药剂师是卞平甲在一个训练班上的同学,由他领着,他们先到挂号处去查病历,没用五分钟,挂号室的一个女护士便从一排排病历染后面转出身来,问道:“这儿有个社卫东,941厂的,对吗?”

  “对!”周志明喜出望外,“他的病历能看看吗?”

  ‘不行。’女护士摇头说,“医院都有规定,病历是不许随便给人看的。”

  央求了半天,女护土还是执意不肯破坏医院的成规。最后,看在那个药剂师的面子上,她又钻进病历架里看了一下病历,把给社卫东门诊的大夫的名字告诉了他们。

  “这是个老大夫,骨科权威。”走出挂号室以后,药剂师对他们说,“老头儿人不错,我可以领你们去找找他。”

  周志明向挂号室窗口那排已经甩起来的队列瞥了一眼,抬腕看看手表,发怵地说:“来不及了吧?下午快上班了。”

  “不要紧。”卞乎甲还以为志明是怕耽误他上班,忙说:“既然今天查到了,索性搞清楚再说,我晚回去一会儿没关系。”

  “那……好吧。”他只好决定豁出去了,“那咱们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可别在那儿罗唆。”

  “行,看你的。”

  他们向楼上走去,志明又说:“找大夫了解病情,总不能直入公堂地进去就问哪,总得有个名义,回头就说我是社卫东的弟弟,想了解哥哥的病况,怎么样?”

  卞平甲笑了,“不像,杜卫东那副傻大黑粗的样子,哪儿会有你这么个俊弟弟,我看不如说咱们是他单位的。”

  “别了,随便用组织的名义不合适,就说我是他弟弟吧,管他像不像的,那大夫说不定连杜卫东的长相都记不准了呢。”

  他们在楼梯上商量好了,才向门诊部走去。在一间小诊室里,药剂师把他们介绍给了一位须发疏朗的老医生。老医生没等他们开问,便露出一脸木满的神气说起来:“病人怎么不来?这么多天了。”他翻着桌上的台历本,说:“他是上星期六上午来看的病,我跟他讲了叫他星期天,最迟不能超过星期一就得来看拍片子的结果,可今天都星期四了,怎么还没来,不怕把自己耽误了吗?”

  “拍片子的结果出来了吗?是什么病?”周志明问。

  “有了病,大夫的话是一定要听的,否则,大夫再高明也没有用。”老医生答非所问,絮絮叨叨地咕啃着。

  “是啊,他老以为没事,不肯来,我们都挺着急的,所以来问问大夫。”卞平甲顺嘴编来。

  “还以为没事?别看表面上肿得不明显,再不来,半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大夫,他究竟什么病?”周志明着急地问。

  老大夫腰板笔直,端端地坐着,说道:“他的右腕以前骨折过,防骨和脱骨都曾经受过严重的损伤,从这次拍的片子上看,当时治疗得不理想,原来损伤的部位现在又开始发炎、积脓、溃烂。这是一种突发的急性炎症,如果不及时进行手术,恐怕是要截肢的。”

  周志明有点儿沉不住气了,语无伦次地问道:“大夫,那他照的那个片子,他的手,您说,他的手伤到什么程度了?肽骨,还有晚骨?”他在自己的小臂上比划着。

  老医生加重语气重复地说:“我不是危言耸听,他的手如果不及时手术,就得截肢,不过现在来的话,也许还有可为。”

  “我是说,您能不能判断,在上星期六,他从您这儿离开的时候,他的右手还能不能用力,比如说,负十公斤左右的东西?”

  “十公斤?不要说十公斤,半公斤也不行,他的右臂从时关节以下几乎不能动了。”老医生大惑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他回家后没说他的胳膊很痛吗?从片子上看,肽骨和腕骨的四周已经积脓了呀。”

  周志明顾不得再往下问了,向那位药剂师使个眼色,匆匆忙忙向老医生道扰告辞。出了诊室他又向药剂师道了谢,便快步如风地往楼下走,卞平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溜小跑跟上他,穿过走廊,直奔医院的大门。

  “哎哎,到底怎么样?你是不是发现点儿什么了?”

  周志明脸色凝重,摇了一下头,“不,没什么。”走出大门口,他握住卞平甲的手,迟疑少顷又说:“以后吧,以后再告诉你。”他使劲儿握了握卞平甲的手,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湿了,“老卞,你真是个好人,杜卫东有灵,准要给你作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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