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耀华鸡场会计室。
耀华和小梅正在算账。
耀华对小梅:“纯利润能有多少?”
小梅指:“就这个数呀!”
耀华:“二百一十三万七千元?”
小梅:“是啊!”
耀华:“外债?”
小梅:“全都清过了。”
耀华惊疑地:“啊?那就还有这么多呀?”
小梅:“哥!你傻了?那时候我们欠债的原因是鸡蛋卖不出去,光出不进。这几个月光鲜蛋就要卖多少钱呀!再加上变蛋,那近80%都是咱家的呀!这个账不是很清楚么?”
耀华傻了似的:“啊!这,这可全是你姐的功劳呀!”
小梅不解地:“哥!你今天这是怎么啦?”
耀华:“没,没,没什么!”欲离。
腊梅走了进来,对耀华:“咋哩?我来了你就走呀!”
耀华绵里藏针地笑:“咋哩?当了总经理啦,还得要个护卫的吗?”
腊梅拉一把耀华:“你坐下,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耀华:“跟我商量?韩总经理要跟我商量事儿?哎呀!折杀我也!”
腊梅:“你,你咋这样啊?”
耀华:“我咋样?”
小梅:“哥!我姐当总经理和你当有啥区别?都是自己家人。再说,是你要辞职不干咧,又不是我姐要和你争呀,干吗要话里带刺儿……”
腊梅:“算咧,算咧,别说咧。”
耀华:“好,好。你说,什么事?”
腊梅:“我想把咱今年净赚的这二百多万元全部投资建鸡舍。”
耀华:“这都是你赚的,想干啥都由你,我不管。”又欲走。
腊梅急拦:“哥!你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和我说几句话吗?”
耀华:“想干啥都由你,我不管。我这不是都说了吗,还要我说啥?”
腊梅:“怀祥哥想按北京专家给咱们的规划,以咱这个鸡场为基础,继续往东扩,把全村的鸡舍都建在一起。”
耀华:“那好。他只要有地,咱接着盖。我也正想扩大咱的鸡场哩。”
腊梅:“土地问题你别愁,怀祥哥说,占了谁的责任田,用集体的机动地去兑换。”
耀华:“那就好。尽钱吃面,把现在这二百多万全盖成鸡舍。而且要盖,就按标准化的新鸡舍建,就再不存在什么环保问题了。”
腊梅:“这样,咱自己用也行,要是有剩余的,还可以租给其它没鸡舍的人用。”
耀华:“不。盖了我就要用。你让他现在就给咱规划地,只要一动工,我再上他八万只鸡苗儿。”
腊梅:“好。我这就去找他。”
耀华:“哼!怕没那么容易吧!紧靠咱们鸡场的是李有军的责任田,他肯给你这个方便?”
腊梅:“怀祥哥会有办法的。这事儿不要你操心。”起身走了。
耀华望着腊梅的背影:“哼!我看你怎么对付这个李有军!”
小梅:“哥!我姐当了总经理,你应当尽力支持她才对呀!”
耀华:“支持啊,我哪点不支持啦?啊?”
小梅望着耀华不屑地:“哥!你这样会惹人笑话的!”
耀华:“嘻嘻!哥已经是不齿于人类的臭狗屎了!”离去。
小梅目送耀华,沉思地:“唉!境界太差劲儿了!心胸咋这么狭窄!”
昼。雏鸡孵化场大门口。
一辆饱载鸡笼(笼里装满雏鸡)的卡车从场门内驶出。
香香和腊梅在与车上的客商挥手告别。
一声蒲剧音乐响起。香香急看手机:“啊!有德的。”
腊梅:“快接。”
香香对手机:“喂!啊!说话。有。河南安阳刚拉走一车,八万只。价格?就是给你交代的那个价。零售三块,批发两块八。啊,广东茂名的?行,行。你让他来吧。……那当然,那当然。只要是拿你广告来的,都是你的业绩。啊,啊……有德!你,你现在什么地方打电话呀?啊!广州。什么?你见到有军啦?他在干什么?啊,啊。当保安……好,好。再见。”
腊梅:“他见到有军啦?”
香香:“是。有军这家伙在白云山一家夜总会里当保安。”
腊梅有所思地:“在那里当保安?”
香香:“是啊。怎么,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呀?”
腊梅不悦地:“你个鬼!我有啥不放心的!我是说,咱们不是要调整土地吗,叫有德把有军的工作地址和联系电话都告诉咱们,让怀祥哥通过电话和有军说说调地的事情,问题不就解决啦。”
香香:“啊!对,对。可也是啊。”
一妇女和儿子开蹦蹦来了。
香香:“婶儿!你是来抓鸡娃的吧?”
那妇女:“哎。”
香香:“哎哟!你怎么才来呀!”
一妇女不安地:“怎么,没有了吗?”
香香:“你要多少?”
一妇女递条据:“先给我抓上一千只,行吗?”
香香看条据:“行。一千只倒还可以,再多了就还得缓几天。”
一妇女:“唉!这些天心里来来回回的定不下来。后来想想,有合作社管技术管销售,不是还要统一建鸡舍哩么,咋着也算是个保准买卖吧,这才下了决心,养。咱也先养上一千只试试。嘻嘻!迟几天就迟几天吧,也差不到哪里去。”
香香:“婶儿!你不知道,这茬鸡娃人家广东茂名的一个客商全要了。”
一妇女央求地:“嗨!紧上他一千只,得到哪里去呀!你说是吧?”
香香:“是啥呀!你婶儿来了,只好这样做了啊!”
二人笑着向雏鸡鸡舍走去。
腊梅:“香香嫂!我去见下怀祥哥。”
香香:“哎,哎。你去吧,去吧。”
腊梅欲走,来福老汉来了:“腊梅!啥时给我抓鸡娃啊!”
腊梅愣了下:“哎哟!大叔!现在这些鸡娃刚才全给了广东茂名的一个客商。”她缓了下:“叔!你打算养多少?”
来福大叔:“你婶儿说先养上一千只,试试看。”
腊梅:“那好。大叔!你先回去,过几天有了我给你送回去,啊!”
来福大叔:“好,好。那就这么,那就这么。”离去。
腊梅望着来福大叔的背影遗憾地:“哎哟!你看这,多不巧啊!”
昼。村委会办公室。
怀祥和会计贾长顺正在看账。
长顺:“这三块地总亩数还有八十四点七亩。”
怀祥:“看一下有军紧挨耀华鸡场那块地是多大面积。”
长顺又翻另一册账簿。
腊梅走了进来:“怀祥哥!刚才有德来电话说,在广州见到有军啦。”
怀祥喜:“有军在哪里?”
腊梅:“有德说有军在白云山一家夜总会里当保安。”
怀祥:“那好啊!我一会儿跟他们联系,谈谈调地的事儿。”
腊梅:“你抓紧跟他联系。我和耀华说了,他也同意再投资盖鸡舍。”
怀祥:“好,好。那就好。”他拿出手机:“我这就联系。喂!有德吗?听说你见到有军啦?哎,哎。你把有军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想跟他谈谈调地的事儿。好,好。你说。”怀祥在边听边记:“啊,啊。好啦。再见。”
腊梅:“问清楚了?”
怀祥:“清楚了。”
贾长顺:“祥娃!有军靠鸡场那块地的面积是三亩二分七。”
怀祥:“好。我这就和有军说。”打手机:“啊!无人接听。”
腊梅:“夜总会,主要是夜里活动。会不会正在休息呢?”
怀祥对长顺:“叔!你把耀华鸡场以东和以南的各地块都划出来,标清地主和面积。这样我们可以先空过有军家进行规划。”
腊梅:“对。这样就不影响咱们马上动工了。”
怀祥:“当然,如果有军的话能说好,咱们的事情不是就更好办了吗。”
腊梅:“那,那你一会儿再跟他联系。或者叫有德和他说说也行啊。”
怀祥:“对,对。叫有德先跟他说说。”
腊梅:“那我走了,啊。”
怀祥:“好,好。你忙你的去。”
腊梅离去。
昼。雏鸡孵化场鸡舍外。
一妇女和儿子坐在蹦蹦的驾驶台上,蹦蹦车箱里装着两笼雏鸡。
蹦蹦启动了。香香对一妇女:“婶儿!鸡娃送回去,赶快给我把铁笼送回来。啊。”
一妇女:“知道,知道。放你七十二条心,婶儿不要你的鸡笼。”
蹦蹦开走了。腊梅走了过来。
香香和腊梅边进鸡舍边谈。
香香:“咋样?跟你那个李有军联系上了吗?”
腊梅:“谁的李有军?啊?”她捶打着香香:“嫂子!你,你咋能开这样的玩笑呢!”
香香:“一日夫妻百日恩哩嘛,哪怕啥!”
昼。孵化场雏鸡鸡舍里。
香香和腊梅走了进来。
耀华紧随其后。二人均未发觉。
腊梅对香香:“你胡说啥呀!这要叫人家耀华听见,心里该怎么想呢?啊!”
香香:“他听见要咋,开个玩笑嘛,他还当真啦!”
耀华:“你们在说有军,对吧?我早听见了。不过,没关系。世界上有箍盆箍瓮的,没有见过箍人的。什么时候人家想联系都可以,咱不反对。”
腊梅忿忿地瞪着耀华:“你,你都胡说些什么呀!”
香香对耀华不屑地:“哎哟哟,杜耀华呀!说你的肚量跟雀儿窝一样,就真的跟雀儿窝一样啊,啊?连句玩笑的话都听不出来吗,啊!”
耀华不吭声了。他转着看了看笼里的鸡雏,指着一边的铁笼,对香香:“这茬鸡雏我全要了。”
香香:“八万只一次走。”
耀华:“哎。”
香香惊奇地:“哟!这不当总经理了,就想发展个人的小天地了。是吧。”
腊梅:“嫂子!你别胡说,我们的鸡场也是咱合作社的一部分呀!每个小天地都发展了,合作社的大天地不就大发展了吗!”
香香:“好,好。我说不过你们俩口子。只是这茬鸡已经是戏台下的婆姨,都有主儿了。”
耀华:“有主儿了?”
香香:“有主儿了。”
耀华:“啊!谁一次能要这么多?”
香香:“广东茂名的一个客商,要两车。一车就八万只。我告诉他,一车一车拉。这样就可以保证他都是二十八龄以上的。”
耀华惊疑地:“真的?”
香香:“那还能有假!明天人就来了。”
耀华对腊梅:“是李松林来?”
腊梅:“不知道。这是人家有德介绍的客商。”
耀华傻了似的:“啊!这家伙这个月的奖金怕要过万了吧?”
香香:“人家这也是凭本事吃饭呀!没有金钢钻,就不敢揽你这个瓷器活儿。要不他哪敢毛遂自荐呢!”
耀华出乎意料地:“啊,啊……”(心声):“这家伙还真行啊!啊!不过,能不能经受得起时间考验,这……哼!都还别高兴得太早了!”
腊梅一直在留神着耀华的感情变化。腊梅款款来到耀华身旁:“哥!你别急,等茂名客人来了我跟他商量。咱们凑空儿抓。分批上比一次性上好管理的多。你说呢?”
耀华:“行。就照你说的办。”转身欲离。
香香奚落地:“咋,这就走啊?辞了总经理,就连我们孵化场的进展情况也不问一声啦,啊?你还是咱合作社的技术总指导哩,对我们的管理就这么放心吗?啊?”
耀华正觉尴尬,腊梅对耀华:“嫂子嫌你没有表扬她,心里怪不舒服的,还不快夸两句呀!”
耀华笑了:“人家争竟出来了,再夸岂不成了马后炮?下次吧。”急急离去。
香香追着喊:“你要再不来检查指导,看我不叫理事们撕你的裤子!”
腊梅:“裤子脱光了才凉快呢!”
香香:“哼!裤子脱光了还不羞死他呀!”
二人笑。
在一旁工作的二姑娘也互视偷笑。
夜。村委会办公室。
怀祥在打电话。电话回音:“对不起!你要的号码无人接听。”
怀祥:“这个李有军!怎么老不接电话呢?”他又打手机:“喂!有德!你今天见到有军了吗?”
有德的电话声:“见到了,有军说调地要等他回来再说,现在不谈。要不,你再打他手机。这会儿他正上班。”
怀祥:“我打他老不接呀!”
有德的电话声:“那,怀祥哥!你等着,我去找他,让他给你打。”
怀祥:“好!我等着。”
夜。广州。白云山夜总会门口。
霓虹灯闪闪烁烁。人来车往,熙熙攘攘。
李有军着一身保安服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口。
有德来到有军面前。
有军喜:“啊!有德!今夜过来是不是想玩会儿?”
有德:“不,不。轮你值班?”
有军:“进。你进去吧。”
有德:“能找个人和你换一下吗?我想和你谈个事儿。”
有军对身后一同事:“兄弟!顶会儿班。马上有个事儿。”
一保安过来换下了有军。
有德拉有军至一侧。
有军掏烟给有德,边打火边问:“什么事?”
有德:“还是调地的事儿。怀祥给你打电话咋老不接呢?”
有军:“这事儿你别管。”说着就要走。
有德一把拉住他:“听我说。村里的事,别把人都得罪光了。”
有军:“中央有政策,土地承包三十年不变。咱怕啥!哼!他耀华养鸡合作社想扩大?美的他!”
打扮妖冶的钱彩蛾与一西装革履的老头儿,从一辆小轿车里走下,二人挽臂向夜总会门口走去。
有军眼睛忽然一亮:“啊!钱彩蛾?”
有德:“你说什么?”
有军紧拉有德:“瞧,那是彩蛾吗?”
有德:“哪个,哪个?”
有军:“就那个披肩卷发头,穿个蝴蝶裙。男的满头银丝,拄根文明拐杖嘛。”
有德:“啊!你,你快去,站门口就看清了。”
有军跑了过去。
彩蛾扶老头欲进门。
有军紧紧盯着彩蛾,轻轻地叫了声:“钱彩蛾。”
彩蛾不防,猛地愣了下,抻着老头的胳膊。
老头不解地望一眼彩蛾:“怎么啦?”
彩蛾拽着老头急急逃进门内。
有德追了过来:“怎么样?是吗?”
有军:“是她。就是她。”
有德:“那,你打算怎么办?”
有军忿忿地:“我想宰了她!”
有德急拦:“别,别。设法把她弄过来,再对凑过几年算咧。”
有军:“哼!你没看人家傍上大款啦,哪还认咱这个小保安呀!再说,即使弄过来,咱挣的这俩个糟子儿养活得了人家?”
有德:“要不弄过来回家。人家合作社现在搞的轰轰烈烈的,回到家参加养鸡合作社。”
有军:“叫我去投奔他杜耀华?”
有德:“不。现在总经理换成韩腊梅了。腊梅她还能难为你吗?”
有军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有军摇摇头:“不,不。我不能回去。这要再去投奔他们的合作社,村里人还不把我笑话死啦!”
有德:“嗨!那你还能怎么办呢?”
有军:“我,我想美美揍她一顿,坏她一件子,然后再去别的城市混一段看看。天下这么大,还愁没咱一片立足之地吗?”
有德不置可否地:“这……”
夜。广州。白云山某夜总会门内。
大厅里灯火辉煌。艳丽的服务小姐侍立两旁。白发老头在彩蛾的搀扶下向楼梯走去。
老头对彩蛾悄声地:“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
彩蛾:“门口那个保安是个大流氓,有一次差点把我糟踏了哩。”
白发老头怒:“哪个?你指给我看。”
彩蛾拽着老头至离门口不远处,指有军:“呶!就那个穿保安服的。”
老头忿忿地打手机:“喂!小刘吗?马上给我带几个高手到白云山夜总会来。好。快点。”转对彩蛾:“好了。一会儿人来了你指给他们看。啊。”
老头死死地盯着李有军。
夜。广州。白云山夜总会门口。
李有军忿忿地望一眼门内楼梯口的钱彩蛾,怒火中烧地:“妈的!老子豁上了!”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贾有德欲拦:“有军!”他要跟着冲进去,却被一保安(山东口音)拦住:“别,别。这里是不能随便进出的。”
有德焦急争辩:“李有军是我的兄弟,他,他那是去杀人!”
一保安:“不行。他是他,你是你。我要放你进去,老板会炒我鱿鱼的。”
有德焦急不安地:“哎呀!这……”
夜。广州。白云山夜总会门内。楼梯口。
李有军揪住钱彩蛾:“钱彩蛾!你,你竟跑到这里傍大款来了,啊!”边说边掴耳光。左一个,右一个……
彩蛾哭喊:“老头子!快喊人呀!”
白发老头焦急呼喊:“卫老总!你们的保安打人咧!卫老总!……”
有军还在对彩蛾拳打脚踢。
彩蛾在地上乱滚乱喊。
老头陀螺似的转着喊:“卫老总!卫老总!你们的保安在打人咧!”
夜。广州。白云山夜总会门口。
一群穿保安服的彪形大汉手持棍棒赶了过来。
有德对门内焦急地喊着:“有军!快跑!快跑!李有军!人家的打手来了!快跑!有军!……”
手持棍棒的大汉冲了进去。
门卫欲拦慌躲。
有德乘机也跟了进去。
夜。广州。白云山夜总会门内。楼梯口。
有军见来人,冲向楼梯。
白发老头躲闪未及,被有军撞倒在楼梯上。
一大汉去扶老头。其它手持棍棒者爬楼梯去追有军。
夜。耀华养鸡场宿舍。外间。
怀祥和腊梅、耀华坐在那里。
怀祥:“现在有好几户的责任田,都在这里。咱给他扎尺定位,他就可以按图纸要求动工了。如果他还想要责任田,咱拿机动地兑换。”
腊梅:“那他这地……”
怀祥:“这样他的鸡舍占地就属咱合作社的了。这地就算成咱村集体的股金啦。”
腊梅:“好,好。这样好。这样,村集体的股金在咱合作社的比例就会不断增加。”
怀祥:“看来眼下的难点就在李有军一个人身上了。”
腊梅:“你再给有德打电话,问问他见到有军了没。”
怀祥打电话。半晌,不解地:“咦,怎么有德也不接电话了?”
腊梅:“说不定也正在找有军。你再打。”
怀祥又打。
夜。广州。白云山夜总会楼梯上和楼上。
李有军前面跑,那群棍棒们在后面追。
楼上。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都正在翩翩起舞。周围的沙发上一对对情人都正在卿卿我我。有军望一眼身后迫近的追兵,急中生智,向舞池中人群冲去。
那群手持棍棒者也向舞池冲了过去。
舞场上顿时哗然。
有军欲绕过去下楼。人群挡住了去路。
李有军被棍棒包围。情急之下,有军向窗口冲去。
夜。广州。白云山夜总会门外。
楼下。行人如织。李有军从五楼的窗口跳了下去。行人皆瞪着惊愕的眼睛“啊”地惊叫着,望着这惊人的一幕。
夜。广州。白云山夜总会的楼上。
人们都趴在窗口往下望。
人群后,贾有德“啊”的一声晕了过去。
夜。耀华养鸡场宿舍里。外间。
怀祥等人均不解地:“这就怪了!贾有德咋也不接电话呢?”
耀华不屑地:“哼!销个雏鸡还跑广州去了!这不明摆着吗?吃官饭放私骆驼。谁知道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腊梅:“咱们的合同上讲得很清楚,一切费用均与甲方无关。他挣的是基础工资加提成。是以业绩定乾坤的。所以他愿跑哪咱都管不着人家。”
耀华不置可否又讥讽地哼了下,再不吭声了。
怀祥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怀祥急看:“啊!有德的。”
众皆兴奋:“快问看他见有军了吗?”
怀祥:“喂!有德吗?见有军了吗?”
无回音。众皆疑惑地望着怀祥。
怀祥:“有德!你说话呀,怎么不吭声呢?”
怀祥忽然震惊地:“啊?你说什么?有军跳楼了?他为啥跳楼呀?”
腊梅紧张不安地站了起来。
耀华不悦地望着腊梅。
腊梅对怀祥:“快问问,人怎么样?”
怀祥在听电话:“啊,啊……人现在怎么样?啊,啊……进展情况,随时电话联系。啊。好,好。”关机。
腊梅:“人怎么样呢?”
怀祥:“有德说,不知道。汽车才刚刚把人送到医院,正在抢救,一切都还不知道哩。”
腊梅:“那,你没叮咛有德到医院看看吗?”
怀祥:“说了。叫他把进展情况随时跟咱们电话联系。”
耀华:“他没说有军为啥要跳楼吗?”
怀祥:“说了。有军在夜总会当保安,彩蛾挽着一个大老板去夜总会玩,有军看见了,打了彩蛾,大老板便叫来一帮打手追打有军。有军跑到五楼,被逼无奈便从五楼窗上跳了下去。”
耀华:“罪所应得。”
腊梅不悦地瞪耀华一眼:“怎么这么说话呢!”
耀华:“怎么,你心疼咧?”
腊梅:“你,人命关天。再不好还不如一只猫儿狗儿吗?猫儿狗儿死了,人还心疼哩,何况一个大活人?即使他再坏,还不值得你怜悯一下吗?”
耀华:“哼!这种人,社会一大公害。真的还不如猫儿狗儿能给人逮个老鼠,看个门儿,大小都有个贡献哩。可他……”
腊梅:“你……”
耀华:“咋哩?这才真是骑驴压着你脊梁骨啦?啊?”
腊梅生气地:“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怀祥急拦:“算咧,算咧。都别叨叨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啊!”
耀华乜一眼腊梅:“哼!是不是你和他还连着心呀!啊?”
腊梅更加气愤地:“你……”
耀华:“别忘了,当年是谁把你害得一生难跟人一样!别忘了,那些年他是怎样欺负我们的!哼!还是打没挨够!好了疮疤就忘了痛!”
腊梅不理耀华:“怀祥哥!我总记着我娘说过的一句话,永世都记着别人对你的好,把别人对你的坏处别总放在心上。”转对耀华:“照你这样,这辈子心里永远也难得舒畅。”
耀华:“为人不做亏心事,哪怕半夜鬼敲门。我心里什么时候都是舒舒坦坦的。”
腊梅:“你是汤锅里的鸭子。肉烂了,嘴巴还硬。”
耀华不屑地哼了声,起身欲走。
怀祥的手机铃声又响。怀祥急看:“嗨!还是有德的。”
腊梅:“快接,快接。”
怀祥:“喂!有德!怎么样?”
有德电话声:“我刚到医院,听医生说,性命没什么危险,就是恐怕瘫了,这辈子站不起来了。”
众皆“啊”的一声。
腊梅夺过电话:“有德哥!麻烦你告诉医生,让他尽力看,花多少钱咱都掏。”
耀华不悦地又哼一声走了。
有德电话声:“医药费没问题,人家那个大老板全认了。还答应再给他一万元让他回家养病哩。”
腊梅:“啊!那就好,那就好。告诉有军,让他好好看病,尽量看,争取能做到生活自理。啊。”
有德电话声:“好,好。韩总经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话转达给李有军。”
怀祥夺过手机:“有德!告诉有军,一定要把病看好,村里人都等着他回来哩。啊。”
有德电话声:“怀祥哥!我先替有军谢谢大伙啦。啊。”
怀祥:“好啦,好啦。再见。随时通报情况,啊!”关机。
腊梅:“啊!这个憨有军,咋能跳楼呢!”
怀祥:“好啦,不说啦。看来有军的土地问题当下解决不了啦,咱们就先把它空过以后再说吧。啊。”
腊梅:“唉!说什么呀,只好这样咧。”
怀祥思思虑虑地走了。
腊梅愣愣地坐着……
夜。耀华鸡场宿舍里。内间。**。
耀华靠在被摞上,一手端着烟灰缸,一手拿着烟,一口接一口的抽。屋里乌烟瘴气。
腊梅一进屋便失声叫道:“哎哟!你这是怎么啦,就这样的抽烟啊,啊?”
耀华不吭声,擦掉烟火放下烟灰缸,拉床被子蒙头睡了。
腊梅打开窗户和门帘,站在窗前,凝思着夜空(心声):“准是又吃醋了。哼!李有军虽坏,可他终究是我孩儿的父亲呀,他也是个有生命的人嘛,我怎能见死不救呢,啊?唉!耀华哥的心胸也太狭窄了!”她扭头望望**的耀华(心声):“哼!愿咋着你就咋着,反正我不能眼看着就让他这么死去!”她关了窗子放下门帘,向床边走去。
夜。广州。某医院的病房里。
有军躺在病**。床边是液瓶液架。他正在输液。
有德坐在床边。有军有气无力地:“唉!刚才怎么就没摔死呢?”
有德:“胡说什么呀!医生说了,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完全恢复还是有希望的。”
有军:“真的?”
有德:“真的。”
有军:“这得花多少钱呀!”
有德:“钱你别担心,那个大老板他承担给你看病。另外,你天赐他妈,腊梅也说了,让我告诉医生,尽力看,花多少钱他都掏。”
有军为之一震:“啊!腊梅?她,她怎么知道的?”
有德:“不是正在和你谈调地的事儿么?腊梅现在是合作社的总经理,刚打电话让我跟你商量这事的。一听说你跳楼了,她就非常着急,问这问那的,还叫我转告你,安心养伤,别为钱担忧。”
有军闭上了眼睛,眼角滚下泪来:“她,她是个好女人。我,我对不起她。”
有德:“村长王怀祥也说了,叫我转告你,一定要把病看好,村里人都等着你回来哩。”
有军:“啊!有德!你,你马上给怀祥哥打电话,告诉他,我那责任田,交给他全权处理了,咋着都行。”
有德:“半夜了人家早都睡了。明天打。”
有军:“不,你现在就打。打了我这心里才能安稳些。”
有德:“好。我这就打。”
夜。怀祥家。炕上。
怀祥和淑贤正在呼呼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