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站长:“我说了,你要不同意就权当我没说。或者你就当我放了个臭屁,一股风刮跑了。行吗?”
腊梅警惕地:“你……好。你说。”
刘站长:“那我就真说了?”
腊梅:“说呀,说呀,说呀!”
刘站长笑望着腊梅,吞吞吐吐地:“好妹子!你,这得叫你受点委屈哩。”
腊梅:“受什么委屈?你说呀!”
刘站长:“你能不能说我那天晚上喝醉了,说手头没了检疫证开不成,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说的?”
腊梅:“那,我们走后你不是马上就给别人开了吗?”
刘站长:“哎哟!走后过了很长时间才开的呀,那会儿神志清醒了嘛。”
腊梅:“这,行。你说。还有啥?”
刘站长:“你,能不能说,那些只给书记、乡长的亲戚朋友开,是道听途说的。那些证明材料都是……”
腊梅:“都是啥?”
刘站长:“都是,都是捏造的。”
腊梅:“啊!捏造的?”
刘站长:“这样,就能把,把我的责任减轻点,错误也,也,也稍微变小点。”
腊梅:“你这不是要我坐橛吗?自己拉的屎自己吃?我不干!”说着就要走。
刘站长急忙拉住她:“哎呀!好妹子!你是农民你怕啥!我们这当干部的,要因此受个啥处分,就得记入档案的。这,这下,这下一辈子……”故作姿态地:“我,我给你下跪了。”
腊梅:“别,别,别……”
刘站长油腔滑调地:“我发誓,以后在工作中,再不欺负老实人。无论谁我都一视同仁,真心实意为咱果农果商服好这个务。”
腊梅:“你,你要真能像你说的这样,我……”
刘站长信誓旦旦地:“只要你能帮我渡过这一关,我保证说到做到。要是你发现我欺负了哪个普通老百姓,你就把我往死里整,我也绝无怨言。”
腊梅略加踌躇后:“好。我答应你。只是具体怎么办,我得回去跟我耀华哥商量以后才能定点。”
刘站长喜出望外地:“行,行。只要你诚心帮我,咋办都行。”
腊梅欲走。刘站长急将桌上的糕点和煮饼装在一个塑料袋里:“你等等,等等。”
腊梅扭头望一眼。
刘站长急将塑料袋塞进腊梅怀里:“拿着,拿着。拿回家去让孩子们尝尝鲜儿。”
腊梅急推:“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
刘站长:“拿着,拿着。”
腊梅:“不行,不行。”转身欲逃,与一果客撞满怀。
二人同时:“啊!……”
腊梅对果客:“对不起。”急溜。
果客望望离去的腊梅,望望刘站长,不解地:“你们这是……”
刘站长急掩饰地:“没事,没事。你来是……”
果客:“开个检疫证。”说着就给刘站长递烟。
刘站长急坐回办公桌前:“说,去哪里?”
果客顺手将烟盒扔桌上:“湖北十堰。”
刘站长:“品种?车牌号?”
果客一一做答。
刘站长速速书写,撕下递果商。
果商边掏钱边道谢:“谢谢。”
果商欲走。刘站长指桌上:“烟。你的烟。”
果商边走边说:“留着,留着。一包烂烟。”溜走。
刘站长拿起桌上烟盒,翻过来倒过去地看看,意味深长地:“嘻!……”
夜。耀华家。炕上。
腊梅和耀华平躺在被窝里。耀华的头偏向一侧背着腊梅。
腊梅忽一下翻身爬起,推着耀华:“哥!你倒是说话呀!刘站长说的事儿咱该怎么办吗?”
耀华冷冷地:“你答应的你去办,我不管。”
腊梅:“哥!我是想,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已经认了错,也决心改过自新了,咱为啥还非得咬住人家不放呢!”
耀华:“可那也不能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啊!还能‘都是捏造的’!捏造,捏造。你知道捏造事实诬陷他人,是个啥性质的问题吗?啊?”
腊梅:“人家刘站长不是说的清楚,叫咱受点委屈吗?咱一个农民怕啥!自己拉屎自己吃,说句软话,这丢咱啥人啦?‘捏造事实,诬陷他人’,说得那么难听,吓唬谁呀!”
耀华:“嗨!好我的憨老婆呀,人家《河东日报》是党报。是非常严肃的。那上边说的话都是实打实的,不能有半点含糊。哪能由着你的性子,朝三暮四、前口姓张后口姓王呀!啊?你这不是糟踏人家编辑吗?你愿意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没问问人家编辑愿意吗?”
腊梅:“啊!这,这可怎么办啊!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耀华:“怎么办?自己拉屎自己吃呗。去告诉他刘站长,白纸黑字已遍布天下,那是无法更改的。”
腊梅摇摇耀华,央求地:“哥!我看刘站长是服软了,真心愿意悔改。咱就想想办法扶他一把嘛。啊!”
耀华不语。
腊梅将头贴在耀华的胸脯上,撒娇地:“哥!你真要我去丢这个人吗?我是你老婆,我丢了人你脸上光采呀,是吗?”
耀华仍然不语。
腊梅推搡耀华:“说话呀!你哑巴啦?”
耀华:“你让我说什么呀!啊?”
腊梅赌气地:“好,不管你就别管。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自己到报社去,一五一十的全说给他们听,让他们去给我想办法。不信离了你这个张屠户,我韩腊梅就非得吃混毛猪!”
耀华转过身来望着腊梅:“你,你快别给我丢人现眼啦!人家报社是给你一个人开的吗?那不是咱们家!”
腊梅:“管他是啥!反正明天我得去车站接果客。到那里我顺便去趟报社,不信就没人给我出主意想办法。”
耀华无奈地:“好,好。随你吧!”
夜。蓝天,白云,皓月当空。
夜。梅梅家。炕上。
刘站长和梅梅都躺在被窝里。
梅梅:“憨腊梅告你的那个事儿,现在怎么办啦?”
刘站长:“他能怎么办?写个检查谈谈认识就完事啦,又不是杀人放火贪污盗窃什么的,他还能怎么办!”
梅梅:“嗨!真没想到,这个憨女人还这么厉害呀!”
刘站长:“没事儿。这种人都性直,经不起你三句好话说的她就软下来了。她已经答应我,到报社去承认那些事都是捏造的。”
梅梅惊喜地:“啊!这是真的?”
刘站长得意地:“当然是真的呀!我干吗要骗你呢!”
梅梅一把抱住刘站长吻一口:“哥你真行啊!”
刘站长:“嗨!颠翻她还不是小菜一碟。”
梅梅沉浸在遐想中:“对,要这么一来,那些果客准会骂她的。”转对刘站长:“哥!在检疫放行这方面,你要想办法不显山不露水的再刁难刁难她。这样,果客们就会觉得,跟着她办事难,不愿意再跟她合作了。那时候……”
刘站长:“那时候,我梅梅就会果客盈门财源滚滚,对吧?”
梅梅:“对呀,对呀!”
刘站长:“没问题。我会叫我梅梅美到骨头缝里去的。”
梅梅:“哥你真好!”
二人激动得相拥着**地……
梅梅狠狠地:“我一定要把她的客人全部拉过来。”
刘站长:“你,能有什么办法?”
梅梅:“这,这你就别管了。我有的是办法。”
刘站长沉思不语。
昼。耀华家。屋内。
腊梅已整好行装,手拿三角小红旗欲出屋。
耀华站在一旁,无奈地望着腊梅:“你,你真的要去报社吗?”
腊梅:“不去怎么办?人家有文化有本事的人,又不给我出主意想办法,难道我能再给人家刘站长去坐蜡吗?”
耀华:“可你没想想,这么一来,我那老同学孙凌云又会怎么看我呢?”
腊梅:“我找的是报社编辑。管你同学不同学,反正我是非找不可。”说着就要走。
耀华一把拉住她:“哎呀!好我的憨老婆咧,你也替我想一想好吗?”
腊梅:“可你替我想了吗?刘站长叫我吃那一泡屎,你又要叫我吃给刘站长拉的这一泡屎。你说,哥!这一泡又一泡屎,还不得叫你老婆憋死吗!”说着难为地哭了起来。
耀华在沉思。
电话铃声骤响。
腊梅急去接:“喂!李哥!你好啊!……啊,你现在在哪里?……啊,好,好。下午四点左右车就可以到达运城呀……那,我去接你。……不,不。正好我去运城有事儿。……好,好。再见。”腊梅又要走:“哥!我走了。”
耀华不语,焦躁不安地思索。
大门外传来蹦蹦马达声响。
耀华拉了件上衣,急急追出。
昼。耀华家大门外。
腊梅手握方向盘,蹦蹦已经启动。
耀华急急追出喊:“等等!”腊梅刹车,扭头望:“怎么啦?”
耀华:“我也去。”
腊梅疑:“你去干什么?”
耀华:“我怕你再给我捅娄子惹麻烦。我去了能和老同学商量解决呀!懂吗?”
腊梅喜出望外地跳下蹦蹦:“哥!你真好!”她四下瞅瞅,狠狠地在耀华脸上吻了一口,望着耀华爬上车,跳上驾驶座,踩响油门走了。
昼。运城汽车站。
腊梅和耀华走下汽车。
梅梅跑了过来:“腊梅姐!你也来了啊!”
腊梅兴奋地:“梅梅妹子!你咋来的恁早呀!”
梅梅:“你也不迟啊!”
腊梅对耀华:“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梅梅师傅。我第一次给果客上货,就是她亲自领着我干的。人可利索了,还是村里的副支书哩。”
耀华:“我们早认识了。你忘记那天晚上……”
腊梅恍然大悟地:“啊,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梅梅羡慕地:“哎哟!大哥长得好帅啊!你们两个人都干这生意,还不把果客全抢跑啦。”
腊梅:“不,不。人家是文化人,在家里搞葡萄大棚生产哩,那是高科技。”
耀华不自然地笑笑:“嘻嘻!什么高科技!人家别的地方早都干开了。”
腊梅:“妹子!你们忙。我还得到报社去一趟哩。”
梅梅:“又怎么啦?谁又惹你们啦?”
腊梅:“还不就是为刘站长的那件事儿嘛。”
梅梅:“嗨!你这回可真为大伙出了一口气啊。刘站长那人就是坏,都夸你干得好。”
耀华:“嘿!你这也是助狗上墙哩。”
腊梅捶打耀华:“谁是狗,谁是狗!”
耀华:“别闹啦,快走吧。回头你不是还有事儿吗?”
腊梅和耀华欲走。
梅梅:“腊梅姐!你今天还接果客不?”
腊梅:“李哥下午就来了。他们一行好几个人哩。再接就忙不过来了。”
梅梅:“李哥坐哪趟车呀?”
腊梅:“不知道。他光说下午四点左右就能到运城。”
梅梅有所思地:“啊!好,好。那你们快去吧,快去吧。”
腊梅和耀华离去。
梅梅阴毒的眼神……
(闪回):
梅梅紧紧抱着刘站长:“哥!在检疫放行这方面,你要想办法不显山不露水的再刁难刁难她。这样,果客们就会觉得,跟着她办事难,不愿意再跟她合作了。那时候……”
刘站长:“那时候,我梅梅就会果客盈门财源滚滚,对吧?”
梅梅:“对呀,对呀!”
刘站长:“没问题。我会叫我梅梅美到骨头缝里去的。”
现实:
梅梅狠狠地:“我一定要把她的客人全部拉过来!”
昼。《河东日报》编辑部。室内。
孙凌云坐在办公桌前,面对腊梅和耀华:“把原来的事实完全推翻那不行。这不是小孩玩家家。要维护党报的严肃性,就必须实事求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腊梅望望凌云望望耀华,犯愁地:“那……”她鼓了鼓勇气:“凌云哥!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批评人家,不就为的叫他改正错误好好工作吗?现在他承认自己错了,决心改正了,咱一个农民,受点委屈成全他一下,哪算个啥呀!”
孙凌云:“腊梅嫂子!你能宽容别人,这个好啊!只是咱们报纸不能这么做。办报一定要讲究真实性。否则,报纸的话就没有一点威信了。”
耀华:“那,仍以读者来信的形式,表扬一下刘站长接受批评知错就改,现在对果农果商的服务态度,既热情又周到,怎么样?”
孙凌云:“这个,可以考虑。”
腊梅喜:“对,对。这么也行。”
昼。运城汽车站。
进站出站的车辆陆陆续续。梅梅紧紧盯着挂有“三门峡—运城”牌子的车辆。一辆进站。梅梅紧忙跑过去站在车门前,盯着下车的旅客。忽然她眼睛一亮:“李哥!你可来了啊!”
梅梅热情地去夺李松林手中背包。
李松林拦:“别,别。我自己来。”
梅梅死乞白赖地:“快给我。坐一天车了,你不觉得累吗?”
李松林无奈地松了手,尴尬地:“啊,啊!你……”
梅梅:“听说你不是三个人哩嘛,那两个呢?”
李松林疑虑地指着小李和小冉:“那不是嘛。就他两个。”
小李和小冉对梅梅点头:“你好,你好。”
梅梅对李松林:“上车。到家一起吃饭吧。啊?”
李松林不好意思地:“梅梅!非常抱歉,今天我们不能去你那里。”
梅梅笑:“李哥!实话对你说,是腊梅姐叫我来接你们的。”
李松林不解地:“啊!早上我们刚通了电话的嘛。她说,到运城有个啥事儿,叫我们等等她,她来接我们吗?”
梅梅:“对,对,对。是这样。她来运城就是去报社解决她反映人家刘站长那些事儿的事情的。”
李松林:“那有什么事儿?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真实情况呀!”
梅梅:“嗨!谁知道。听说人家对方不答应。报社正跟她谈话哩。她顾不上招呼你们了,才让我来接你们的。”
李松林疑虑地:“这,梅梅!你别急,我们在这等会儿,等韩大姐来了再走。可以吗?”
梅梅:“哎呀!李哥!你还不相信我吗?你不远千里来我们山西干吗?不就是想抓挠两个钱吗?跟着我,你吃不了亏。同样的货,保证叫你每斤最低少掏二分洋。你算算,一车两万多斤,不就多赚四五百吗?”
李松林犹豫地:“这……”
梅梅:“这啥哩这,早回早安置。一会儿连车都没了,打出租又得多花钱。”
小冉:“林哥!梅姐说得对。谁能让咱们赚钱咱们就跟谁呗。”
梅梅推着李松林:“走吧,走吧,快别犹豫啦。”
李松林犹犹豫豫地被推着走了。
梅梅微笑着望一眼小冉。
小冉拉着小李跟了过去。
昼。《河东日报》编辑部大门口。
孙凌云推自行车和腊梅、耀华从编辑部里走出来。
孙凌云对耀华:“走吧,到家里吃了饭再走不迟。”
腊梅:“不,不。不早了,还有个客人在车站等我哪。”
耀华:“下次吧,下次吧。”
孙凌云:“好,好。那你们走吧,我就不留啦。”
腊梅:“凌云哥!你可对咱那事儿在心点。啊!”
孙凌云:“没事,没事。你放心。”
相互挥手。
昼。运城汽车站。
站内停车场上,旅客已零零星星。腊梅和耀华四下望望,急朝出站口走去。一辆书有“运城—临河”的客车刚刚驶了出去。
腊梅:“哎哟!咱们来迟了。李哥怕已经在临河等咱们了。”
耀华看看手表,不急不慌地:“那,去临河还有一趟班车。走,买票去。”
二人离去。
昼。梅梅家。屋内。
饭桌上摆着茶杯。
梅梅手提暖水瓶,一边给杯里注水一边对门外:“李哥!洗毕了就来喝点茶,啊。”
小冉走了进来。梅梅和小冉相互对视片刻,意味深长地笑笑。梅梅用下巴指指茶杯:“喝。”同时取来糖罐,抓一把白糖放进小冉的茶杯里。二人又是深情一瞥。
李松林和小李走了进来。
梅梅急给另两个茶杯里放糖,边放边喊:“快,快。快坐下喝茶。”
昼。县城街头。
腊梅开蹦蹦,耀华坐在车厢里。二人夹在车流中徐徐前行。边走边向两边街上张望。
耀华:“走吧。不可能在街上。”
腊梅:“要不就是坐出租去咱家了。”
耀华:“那就快回吧。”
傍黑。黄河岸边。路上。
黄河在脚下滚滚流淌。高崖边,腊梅开着蹦蹦奔驰在大路上。
傍黑。腊梅娘家。屋内。
饭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有的盘子上还用碗扣着。
腊梅妈焦急地对秋生:“你试着再给你姐家打个电话,看客人是不是去了她那里。”
秋生:“打两次了,都没人接。”
腊梅妈:“你再打。咋着说,也应该到家了呀。”
秋生去了。
大门外传来蹦蹦声响。腊梅妈喜孜孜地:“啊!来了,来了。”急起欲出。
腊梅提着摇把走了进来。她望一眼桌上饭菜:“怎么,果客都没过来?”
腊梅妈:“没有呀!我这不是在等着你们吗?”
腊梅:“这就怪了!”
秋生走了进来:“姐!果客咋还不来呢?”
腊梅思索地:“谁知道!”
腊梅妈对秋生:“你这回打电话有人接吗?”
秋生:“有啊。我耀华哥回来了。”
腊梅妈:“你没问果客在他那里吗?”
秋生:“我哥说,运城和县城都没找到,说我姐到咱这儿看来了。”
腊梅猛省地:“嗨!李松林有大哥大。打电话问问他不就啥都明白啦。”
腊梅妈喜:“哎,哎。咋就没想到打电话呢!”
傍黑。腊梅娘家。另一屋内。
桌上放着部崭新的电话机。腊梅正在通话:“喂!是李哥吗?……你现在在哪里呀?”
李松林电话声:“我就在梅梅家呀!”
腊梅:“啊?!”
傍黑。梅梅家。屋内。
李松林手握大哥大,不解地:“怎么啦?”
腊梅(电话声):“咱们不是说好我在县城接你吗,怎么又去了梅梅家?”
梅梅站在李松林身旁,欲夺大哥大。
李松林不悦地推过梅梅:“不是你让梅梅接我的吗?”
腊梅(电话声):“没有呀!她怎么对你说的?”
李松林欲回答,梅梅焦急地忙捂住大哥大:“你就说,就说自己听说这边苹果便宜,所以就跑了过来。”
李松林推过她的手不管不顾地:“她说你去报社有事顾不上,让她……”
梅梅猛一把夺过大哥大:“韩大姐!是这样,你去了报社,我估计你那个事儿麻烦,要万一你来不了,不是就让别人把李哥接走了吗?反正咱姊妹俩,你接我接有多大区别呢,总比让别人接走强吧?啊?”
腊梅(电话声):“啊,啊……”
梅梅:“韩大姐!你说呢?”
腊梅(电话声):“啊,啊……”
梅梅:“大姐!你要现在手头没客人,我就让李哥他们过去。啊?”
大哥大里没了回声……
梅梅(心声):“哼!气死你!”
傍黑。腊梅娘家。另一屋内。
腊梅手握话筒正在讲话,秋生突然跑了进来:“姐!姐!一男一女两个果客找上门来了。”
腊梅急捂送话器:“哪里的?”
秋生:“江西丰城的。说他上次在检疫站开检疫证,你就在他身后站着。”
梅梅(电话声):“腊梅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腊梅对秋生:“等会儿。我打完电话马上就过来了。”转对话筒:“梅梅!你看李哥的意思吧。他想过来就过来,不想过来就在你那儿吧。一样的。啊!”
傍黑。梅梅家。电话机旁。
李松林欲夺大哥大。梅梅死死地推过他的手,对大哥大:“那我就挂啦。啊!”说着就关了大哥大。
李松林不悦地拿起大哥大再欲拨号。
梅梅又一把夺过大哥大:“李哥!你咋是这么个人呀!我李青梅哪点亏待你啦,咋就这么不待见我呀!这件事我已经向她说清了,人家并没意见嘛,你着的什么急呀!”
李松林无奈地低下头:“唉!……”
傍黑。腊梅娘家。屋内。
饭桌上摆着茶杯。腊梅坐在炕上。江西客人(一男一女)与腊梅、秋生坐在桌前。
男客对腊梅:“那次我在那里开检疫证,你就站在我的身后……”
(闪回):
黎明。Xx乡检疫站办公室(兼宿舍。**还是一团乱麻)。
刘站长拉开抽屉,拿出半本检疫证:“去哪里?”
敲门人:“江西丰城。”
刘站长:“苹果?”
敲门人:“哎。”
刘站长:“车牌号?”
敲门人:“晋MXX……”
刘站长:“掏钱?”
敲门人:“多少?”
刘站长:“三十。”
果客掏钱。刘站长递检疫证。敲门人与果客急急离去。
腊梅站桌前不动。
刘站长疑惑地望着腊梅:“你,还有事?”
现实:
腊梅:“那你怎么能知道后面的事情呢?”
女客:“你在检疫站里边没有出来。你们的那个司机挺有心计。他让我们别走,等一等。就在这个等的过程,你们那个湖南人李,就把你怎样冒雨到什么北相镇给他开检疫证的事儿讲了一遍。”
男客拿出那张《河东日报》:“这不,前两天我一看到这张报纸,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们出门人,在外边最害怕的就是被人欺被人骗。”
女客:“妹子!你这个人我信得过,所以就慕名找上门来了。”
男客:“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接受我们呀!”
腊梅:“哎呀呀!你们也不是白使唤我们呀!你们挣大钱,我们挣个小钱。咱们都发财,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嘛,咋能不接受呢!”
秋生在给客人续水。
男客:“刚才听秋生说,你们把这一带的苹果贮存情况都记在本本上了。我想咱们明天一天,能不能把这一切都搞定呢?凌晨,最迟后天一大早就能发车?”
腊梅:“行。这里的关键就看价格谈的怎么样哩。”
男客:“按秋生刚才给我们说的那样,就差不多。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腊梅:“那就绝对没问题。”
男客:“那就赶快休息。明天动手早点。”
腊梅:“好。休息,休息。你们也坐一天车了。”
众起身。
夜。蓝天,白云,皓月当空。
夜。梅梅家。一屋内。
李松林、小李、小冉,一人一张床铺。
小李的鼾声如雷。小冉狠狠地蹬其一脚。小李鼾声止。
李松林睁着双眼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闪回):
昼。运城汽车站。
梅梅笑:“李哥!实话对你说,是腊梅叫我来接你们的。”
……
梅梅站在李松林身旁,欲夺大哥大。
李松林不悦地推过梅梅:“不是你让梅梅接我的吗?”
腊梅(电话声):“没有呀!她怎么对你说的呀?”
李松林欲回答,梅梅焦急地忙捂住大哥大:“你就说,就说自己听说这边苹果便宜,所以就跑了过来。”
现实:
李松林的心声:“唉!李青梅这个人,不像话,不像话。”
小李鼾声又起。小冉无奈地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夜。蓝天,白云,皓月当空。
小冉站在院里,眼睛直盯着另一屋的窗户。
夜。梅梅家。另一屋内。
梅梅躺在被窝里大睁两眼,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闪回):
昼。梅梅家。屋内。
饭桌上摆着茶杯。
梅梅手提暖水瓶,一边给杯里注水一边对门外:“李哥!洗毕了就来喝点茶,啊。”
小冉走了进来。梅梅和小冉相互对视片刻,意味深长地笑笑。梅梅用下巴指指茶杯:“喝。”同时取来糖罐,抓一把白糖放进小冉的茶杯里。二人又是深情一瞥。
现实:
梅梅爬起来,隔窗朝外望了一眼。
夜。院中,月光如洗。
小冉也正在愣愣地盯着梅梅的窗户。
夜。梅梅家。屋内。
梅梅只穿条三角裤衩,跳下炕即向屋外奔去。
夜。院中,月光如洗。
梅梅美人鱼似的站在屋门口,望着小冉:“冉哥!你怎么啦?睡不着吗?”
小冉愣愣地望着梅梅的秀美胴体傻眼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夜。梅梅家。客人屋内。
李松林趴在窗台上,静静地望着院中的这一切。
夜。院中,月光如洗。
梅梅对小冉笑盈盈地:“冉哥!睡不着到屋里来喝口水水吧。”
小冉犹豫下,扭头朝李松林的窗上望了一眼(李松林急躲)。
梅梅缓缓扭身,边往回走边扭头望着小冉。
小冉战战兢兢地朝梅梅房中移去。
夜。梅梅家。客人屋内。
李松林趴在窗台上,望着小冉向梅梅房中移去的背影,紧忙溜下炕,蹑手蹑脚地来到屋门口,静静地观察着对面屋子里的动静。
夜。梅梅家。屋内。
梅梅对小冉:“你喝点什么?”
小冉:“我,我……”他扑过去一把抱住梅梅:“我,我就喝你……”
梅梅搂着小冉的脖子,悄声地:“上炕吧。”
小冉将梅梅抱上炕,二人便疯狂地翻滚起来。
夜。梅梅家。客人屋内。
李松林忿忿地:“哼!肮脏!”他扭身狠狠地戳了小李一拳头。
小李转个身止住了鼾声。
李松林又一次戳打着:“起来,起来。”
小李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怎么啦?怎么啦?”
李松林:“起来,跟我走。”
小李不悦地:“去哪里?黑天半夜的,人家正睡觉。”
李松林毷氉地:“睡什么睡!起来。起来听我说。”
小李溜下床:“怎么啦?”
李松林悄声地:“走。我们去找韩大姐。”
小李:“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同意在人家这里上货了吗?”
李松林背起背包:“不。这里不能停。”
小李:“为什么?”
李松林:“走。到路上我给你说。”
小李拿上自己的行李,欲走:“那,小冉呢?”
李松林:“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李摸一下小冉的**,不解地:“啊!他能去哪里呢?”
李松林:“走,走。到路上咱们慢慢说。”欲出屋,又扭头对小李:“轻点。别弄出响声来。啊!”
二人蹑手蹑脚出屋。
夜。梅梅家。大门里、外。
李松林轻轻拉开门闩,和小李从门缝里溜了出去。大门外。李松林又轻轻将门拉上这才离开。他走着不时地扭头望望。
夜。梅梅家。屋内。
梅梅和小冉睡在被窝里。
梅梅:“刚才好像听见大门响了一下。”
小冉:“是吗?我没听见。”
梅梅推过小冉:“叫我出去看看。”翻身欲起。
小冉急拦:“看什么呀看!大门关着,贼还能进来吗?”
梅梅:“看看,看看。以防万一。”她穿了件上衣就走了出去。
夜。梅梅家。大门里、外。
梅梅摸摸门闩,震惊地:“啊!这谁开的门呀?”
她轻轻拉开门,站在大门外四下望了望,疑疑惑惑地回到门内,关好门闩。之后她思思虑虑地到奶奶的窗下听了听。奶奶屋里传来轻轻的呼噜声。她又轻轻地来到客人屋里……
夜。梅梅家。客人屋内。
梅梅轻手轻脚地摸了一个床,被子里是空的。她紧张地又去摸另一张床,被子里还是空的。她禁不起:“啊”一声,紧忙拉亮灯,一看三个**全是空的,急地对屋外喊:“小冉!小冉!你快来呀!”
小冉急进屋:“怎么啦,怎么啦?”他看了下床及行李,傻眼了:“啊!林哥和小李走了!深更半夜的……”
梅梅:“一定是找韩腊梅去了。”
小冉:“没听他们通电话呀!”
梅梅:“我们俩的事,一定是被他察觉了。”
小冉:“察觉就察觉了吧!朝廷封就的,明事暗做哩。他林哥就不干这种事?”
梅梅:“不,不是这事那事的事情!哪个女人年轻时,针笸箩里没有几根花红线啊!关键是客人跑了。当经纪人没了客商,哪还有钱可挣啊。”她瘫坐在床边。
小冉紧忙搂着梅梅的肩膀:“别怕。我会把我认识的客人全都给你叫过来的。”
梅梅靠在小冉的肩膀上,眼泪哧哧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