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虽然这座四季如春的城市早已模糊了季节的界线,但我还是忘不了,我是在两年前的冬天来到了深圳。
那天天刚蒙蒙亮,我和火火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一股湿漉漉的热浪扑面而来。这种南北气候的显著差异,一下子使我清醒地意识到,我的漂泊生涯从此开始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他们自信的步伐使我多少有点妒忌,幻想着有一天,我也能迈着这样坚实的步伐,行走在深圳的大街上,那将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车站上的人渐渐稀疏了好多,地上堆着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行李包裹,有胖的有瘦的,有高的也有矮的,看去就像一群非洲的难民。我们从北方那个小站上车的时候,还是冰天雪地,即使穿着臃肿的棉衣,也还觉得冷气逼人,没想到随车南下一路走来,却越来越热,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包儿也就越来越大,待到了深圳,则已是一片春意盎然了。
我坏笑着揽过火火悄声说,今晚,我们就可以洞房花烛夜了。火火莞尔一笑说,想得美?等到结婚那天再说吧。我懒洋洋地说,那咱们今天就结婚。她便像一只快乐的小母鸡一样,“格格”地笑了起来。就在这笑声中,丁良出现在我的面前。丁良比过去微微胖了一点,板寸头刚理过,平得像一把大猪毛刷,我们高兴地相拥了一下。我向他介绍了火火,丁良说,好靓的妹妹,难怪周风要为你发疯,换谁都会发疯的。我看火火被丁良说得有点不自在,就对丁良说,你别贫了,房子租好了没有?丁良说租好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
出了车站,上了出租车,七拐八拐就来到了一片住宅区。丁良说,这一带是东门,属繁华区,交通也很方便。进屋一看,房子还不错,一室一厅,带家具家电,但就是有点贵,月租1000元,相当于我内地一个月的工资。我嘴上没说,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这么贵呀?丁良大概看出我面有难色,就笑着说,特区跟内地不一样,什么都贵,我看了好几家,相比之下,这一套还算便宜的,不过你也别担心,在这儿赚钱也容易。我说,那倒也是,说着掏钱给丁良房租。丁良用手一挡说,别别别,这个月我已替你交过了,押金也交过了,先让你安营扎寨,到下个月你就直接交给房东好了。现在你们收拾收拾,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给你们接风。
丁良一走,火火立刻像一只小鸟一样扑到我的怀里,用手钩着我的脖子说,这下好喽,我们终于有一个家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周风,你高兴么?我说高兴。我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被这么高的房租压得透不过气来。过去,我好歹每月还有点固定工资,在那个消费很低的小城可以生活得轻闲自在,现在,我丢弃了我的铁饭碗,由国家公务员成了一个南漂者,如果仅仅是我一人倒也罢了,问题是还有火火,她跟了我,我不能让她太委屈了,我第一次开始为生计发起了愁。火火看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笑着说,怎么啦,是不是后悔被我拉上贼船啦?不过你现在下船还来得及,如果再迟,就是下了船,单位也不会接受你了。我点着她的鼻尖说,究竟是你上了我的贼船,还是我上了你的贼船?她说,是你,当然是你上了我的贼船。我说,好好好,就算我上了你的贼船,但我既然上来了,就决不下船,我要在这条船上呆一辈子。说着就去亲吻她。她用手挡住我的嘴,盯着我说,经济上你别有什么负担,有我呢,我明天就去找工作,你只管画你的画。我说我一个大男人呆在家里靠你打工来养我,那怎么能行?我也可以找一份工作。她说什么叫我养你?难听死了,这是分工,你画画,我做工。我说,可是画画也不能当饭吃呀?她说,怎么不能?到一定时候就能,你只管专心画你的画,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出于对深圳的好奇,我们落脚的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地想看看这座城市的风光。我们买了一张深圳地图,步行来到深圳南路,登上观光车,顺着宽敞的深南大道一路下来,两边风光尽收眼底。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大片的绿地花木,将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装扮得分外美丽。深圳书城、世贸广场、世贸中心大厦、中国民俗文化村、世界之窗等,这些标志性的建筑物提升了这座城市的品位,增强了她的时尚化和现代化,仿佛在告诉人们,这就是特区,这就是深圳。她宽容,她大气,她亲和,她随时张开双臂,接纳着天南海北的人。深圳实在太美了,她美就美在年轻漂亮,美就美在充满活力。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总是步履匆匆,像上足了发条的闹钟,在不停的运转。我们俩一路观光一路赞叹。火火说,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融入到这座城市之中,也像上足了发条的闹钟就好了。
接下来,火火便开始找工作,最后终于应聘到一家房地产公司搞售楼。火火坚持不让我找工作,她让我安心画画,说是让她先支撑着,实在支撑不住了,再让我找工作也不迟。我想想也是,我已养成了懒散的习惯,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给别人打工一时也未必适应,便决定先呆在家里画画,做做家务,等过段时间再说。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我俩带出来的一万多块钱就花光了。火火的工资不高,我的画儿也很难出售,日子过得越来越拮据了。我由此而感到自卑,一个大男人呆在家里吃闲饭,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很难说得过去。我几次悄悄地去应聘,但对方一听我是画画儿的,都不愿接受。火火自然看出了我的不安,但她很敏感,也很聪明,从不伤及我的自尊,她越是这样,我的心里就越难受。中午,她来不及回家,就在街上随便吃点,我也只好随便凑合凑合。下午我总是赶在她回家前就把饭做好了,我要在家务上多做些,以此来弥补内心深处的歉疚。
对此,火火却不领我的情,她责怪我说:“做饭是女人的事,以后等我回到家我做,你只管一门心思画好你的画。”
每当火火说出这样的话,我就悄悄地背过脸去,我不敢面对她,我怕我面对她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流出泪来。我知道火火的责怪是想驱走我内心深处的自卑心理,但是,我却不能。我只好假装幽默地说:“这叫劳逸结合,做做家务有时候也是一种乐趣,可以调节调节思维。”
火火每月发工资后,就把钱放到茶几中的小抽屉里,高兴地说:“老公,我发工资了,如数上交到国库。”然后就小鸟依人般地扑到我的怀里亲一下。我就揽着她的腰,像转风车一样把她转上几圈儿才松手。
她点着我的鼻子说:“我上班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怎么觉得你瘦了?”
我说:“没有呀,我倒是担心你,中午要吃饱,千万别饿了自己。”
她说:“你放心,我饿不着的。”
吃饭时,我总是把好吃的让给她,她又让我,说她要少吃,否则会发胖。三让两让,菜就剩下了,可我俩却谁都没有吃饱。
一次,她看到我抽的烟是一块多钱一包的,眼圈儿一下就红了,一头扑到我的怀里,小嘴儿一撇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周风,看着你受委屈的样子,我心里好难受。你舍弃了一份固定收入,舍弃了一份优越的生活,你后悔吗?你恨我吗?”
我用手轻拭着她的泪水说:“傻丫头,能得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收获,我怎么能恨你呢?你不是说,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必须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吗?我还没有经历这三个境界,你就哭开了。”
她破涕为笑说:“我这不是看着心里难受吗?那天只是想鼓励你一下嘛!”
没事的时候,火火总爱缠着我让我讲一些大学时候的事儿,看得出来,她没念过大学,因而对那段她所空缺的生活十分迷恋。
我给她讲了我们第一次画**模特儿的感受,讲得她像只小母鸡一样“格格”地笑个不停。
我说我们第一次画女模特儿的时候,在画之前,老师给我们讲了好多道理,让我们心不要慌,怀着一颗平常心来对待。可是我们能不心慌吗?那个年龄段正是我们对女性的胴体产生美妙遐想的时候,青春期的我们常常处在躁动不安的状态之中,对女模特儿**的渴望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小时候对过年的期盼,我们没有道理不激动、不心慌,如果不激动不心慌,那只能说明我们有病。那天大家都屏气潋神目光专注地盯着画坛上的布帘,生怕错过了美好的一瞬。等老师为模特儿摆好姿势,布帘徐徐拉开的刹那间,一道亮光直刺得我们心跳如鼓,浑身战栗。因为羞涩,我们不敢正眼看,因为好奇,又忍不住想看。看一眼,埋下头,一个个面红耳赤地喘起了粗气,握着画笔的手瑟瑟抖个不停,仿佛被电击了一般。
那节课我们心慌得根本没画成,晚上睡下,都在想课堂上的事,越想越睡不着。我的上铺是丁良,他的床板“咯吱咯吱”地一直响个不停,响到半夜,我实在忍无可忍,就说,丁良,你小子老实点。丁良从上铺伸下头来悄悄说,你也睡不着?我说你把床板弄得“咯吱咯吱”响,我能睡着吗?他又悄悄地说,我一点瞌睡也没有。他的话刚说完,同室的其他几个同学都笑开了。其实我们谁都没有睡着,但谁也不敢出声,怕给别人留下话柄,我首先打破了沉寂之后大家都感到很轻松,于是就又说又笑地谈论起了女模特儿的**,一直谈到天亮。
那一夜,我们几乎都是在亢奋中度过的。
第二天起来,全班的男生个个眼窝发青,无精打采,呵欠连天。班主任不无同情地说,同学们,振作一下,如果实在困得不行,就请主动站立10分钟。没想到老师的话刚落,男生们齐刷刷站立了起来。女生们都很奇怪,他们是怎么啦?是不是集体吃错药啦?
我讲到这里,火火“格格”地笑着说:“真是那样?”
我当然不能说有夸张的成分,只能说:“真的是那样。”
她说:“太好玩了,你们真是太好玩了。”
其实,大学里并没有多少有趣的事儿,搜肠刮肚地全讲完了,火火还要我讲,我就讲起了丁良的臭屁把我惊醒的事。我说那是刚入学的第一天,不知道那家伙白天吃了啥,放出来的屁臭得差点使人窒息过去。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火火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女孩,总是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一天她一边哼着歌曲一边拖地,歌曲伴着动作,动作随着歌曲,室内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馨与和谐。我一按遥控器,把节目调到了凤凰中文台,正好是窦文涛的“锵锵三人行”。我喜欢窦文涛的节目,虽说他有时候贫得有点随便,但也真实可爱到了极点。他不像内地的一些主持人,总爱摆着一个面孔,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或者像目前的一些相声演员,贫得毫无档次。窦先生聊的话题是**方面的内容,他的搭档讲了一个网友发来的故事,说是在大街上有一男子持刀逼着一女孩要实施强奸,在场的人一看这男子手里有刀,都不敢去救。一位退休老干部说,你们怎么不帮帮这女孩呀,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让这样的强奸犯横行霸道?一位社会学家说,这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这么多的打工者拥到城市里来,一年到头解决不了性问题,这应该引起社会的高度重视,如何解决这些外来务工人员的**问题,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只有这个问题解决好了,才能有效地扼制性暴力,减少性犯罪,维护社会的安定团结。一位作家却无比激动地说,这能说是犯罪吗?不,这是人性的解放,一个人不能长久地被性压抑,压抑久了就必然会爆发。你看,这不是爆发了么?这才体现了人性的回归和复苏。你看这男子,肌肉如此发达,身体是那样的健壮,再听那女孩,那叫声是求救吗?不,不是,那是对生命的渴望与呼唤。一个网友说,我要给这个女孩发个帖子,请她不要挣扎了,挣扎有什么好处?那样反而会使自己更加痛苦,还不如高高兴兴地去迎合,这样既避免了痛苦,还能得到快感。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火火扭过头问,你笑什么?我就把这个笑话给她复述了一遍。她听了淡淡笑了一下说,周风,我问你,假若你在场,你是什么态度?我愣了一下说,我可能会出来干涉。火火又说,假若那女孩就是我,你会怎么办?我说,怎么会是你?不会是你的。火火说,假若,假若是我呢?我说,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维护你,绝对不让你受到伤害。我说的是真话,倘若那个女孩是火火,我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做出来的。很显然,我的这种回答她很满意,但她还是愤愤不平地说,刚才那帮人,除了那位退休老干部还有点人性外,其他的都是些王八蛋。如果受欺负的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妹妹,或者是他的女儿,他们也会那么说么?我说,这只不过是一个笑话嘛,何必那么当真?火火说,不是我认真,他们用这样调笑的口吻谈论这个女孩,本身就是对我们女性的不尊重。细细一想,她说得也有道理,这样的笑话实在有些无聊,在快意地讲述时,却无意地伤害了女性。看火火那有点激动的小样真可爱,我忍不住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扯,她顺势倒在我的怀中。她笑着说,要是我是那女孩,你真的会豁出一切来救我?我说,当然,难道你还怀疑我的真诚?说着就亲了她一下。火火的口中始终溢满了一种淡淡的新鲜水果的清香,这仿佛是一个谜,我始终无法做出一种合理的解释。这究竟是她与生俱来的呢,还是惟独我才能感受得到?回想起大四那年,雕塑系的一个给我们当过模特儿的女孩儿频频向我发起了进攻,我的心也曾被她的**点燃,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我和她在图书馆后面的树丛中相拥在一起。当我和她口对口互相吮吸时,我感到有一股捂馊了的破抹布味儿从她的口中溢了出来,令我一阵窒息,我原本膨胀的腹部顷刻蔫了下去。我轻轻地推开了她,走出很远,听到后面隐隐传来她的哭泣声,但我再也没有回过头,我只记住了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当我感受到火火的水果清香后,我常常想起那位雕塑系的模特儿,我想那样漂亮的女孩肯定会让许多男人动心,也会符合许多男人的口味,但却与我无缘。也许,男女之间的缘分说到底就是一种气味,投则有缘,不投则无缘。
一次火火下班回来,亲昵地搂着我的脖子说:“老公,有件事儿,我想跟你商量商量,不知你同意不?”
我说:“你说吧,是什么事儿,只要是你高兴的事儿,我就同意。”
火火撒娇般地点着我的鼻子说:
“这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不许反悔。”
“不反悔。”
“我说了。”
“你说。”
火火抿嘴一笑,眉飞色舞地说:“经熟人介绍,我找到了一份兼职,晚上去给一家舞蹈学习班当辅导老师,怎样?”
我犹豫了一下说:“这样你能忙得过来吗?”
她说:“能忙得过来。”
我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我不能把两个人的生活重担都压到她一个人的肩上呀。琢磨了半天,我说:“我应该去打听一下,有美术班什么的,我去应聘个美术老师还差不多。你做什么兼职,累垮了怎么办?”
她突然摇着我的肩膀,撒娇道:“不嘛,你刚才说得好好的,只要是我高兴的事儿,你就答应,怎么又变卦了。”
她一撒娇,我就有点心疼,怕挫伤了她的这份积极性,也怕压抑了她的个**好,就勉强答应了。
她高兴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你答应了,我明天晚上就可以去上班了。你啊,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画画,寂寞了也可以出去散散步,但是,不许想着打工。有我一个人打工就够了,一个家庭,总得有一个干正事儿的人,记住了,不能去打工。”
一个靠女友养活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男人,可在她的眼里我却是个干正事的人,而她辛辛苦苦地为这个家打工挣钱,反倒成了不干正事的人。她说得使我心酸又使我感动,我一下搂紧了她,说:“记住了!”
我曾经问过自己,她这样白天黑夜地拼命工作,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能不联系起我抽的一块多钱一包的香烟,不能不联系起徐静蕾和耿乐演的《开往春天的地铁》。也许,正是那一次又一次对她的触动,使得她为了让我静下心来看书作画,最终成为一个真正的画家,而不顾一切地卖力工作。
她爱我,胜过了爱她自己。
每当想到这些,我都会感动得想大哭一场。
她的这番设想,又何尝不是我的梦想?我不知道从现实到梦想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我只知道我们都默默地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她不让我打工,要我潜心作画,其用心就是希望我有所成就。每当想起这些,我感激之余却也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我必须刻苦,必须成功,否则,就对不起火火的这番苦心。
我除了作画,更多的时间是把自己泡在图书馆。我觉得一个画家的成功除了他的画技与功力之外,不可或缺的还有他的文化底蕴和认知感悟能力,你要想赶上和超过你同行中的顶尖人物,你必须要认识他的画儿,了解他的画儿,你才有可能击败他。在图书馆里,我一一品味着古今中外大师们的经典作品,研读着有关绘画方面的论著,感觉自己正渐渐进入一种走火入魔的佳境,再回过头来审视自己过去的作品,竟能一眼看出它的浅薄与不足。
我的画一直卖不出去,我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的绘画才能,是不是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是丁良却说,我的画儿比大学时有了质的飞跃,尤其是到深圳以后画的,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准。他说,周风,你不要在乎一时的得失,我有一种预感,你的画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经他这么一鼓动,火火比我还要高兴。火火说,一个伟大的艺术家诞生之前都要面临着一番阵痛,这就像新生儿诞生之前,年轻的母亲必然要经过阵痛一样,只有经受了这个阵痛,才能化蛹成蝶。听了火火的这番高论,我和丁良都忍不住笑了。丁良说,想不到火火还能说出这么富有诗意和哲理的话。火火笑着说,我这是胡诌呢。我说,其实她的文学修养不比你我差,她写下的……我还没把“日记”说完,火火就捂住了我的嘴,说别说了,让丁良见笑。我只好不说了。丁良见状,突然认真地说,周风,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到深圳后画的画儿为什么感觉这么好,甚至在你的画中还漂浮着一种不露声色的灵动,我想这应该与火火有关。我疑惑地说,这是真的么?
过后我认真地做了一番思考,觉得丁良说的没错,我的画风真是与过去有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除了来自于地域上的反差,使我能站在更高的层面上来审视自己的作品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恐怕就是来自于火火,她的热情奔放,她的快乐开朗,她的灵光四射以及她给予我干渴的心田的雨露滋润,无不提升了我的审美情趣,使我将这些感悟潜移默化地融入到了我的绘画之中。
当我把这一想法告诉火火后,火火高兴地说,不会吧,我哪有那么大的作用,是你在逗我开心吧?我认真地说,不是逗你,真的是这样。她若有所思地一笑,说,老公,你知道么?你把画当作你的梦,我却把你当作我的梦,你的作品是画,我的作品是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她的这番话使我十分感动,能拥有一个这么深爱你的人,这是多么幸福的事?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当我再一次想起这些时,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人就是这样,相亲相爱时,哪能想到会分手?分手时,哪能想到会后悔?后悔时,又哪能想到会如此痛?
很多刻骨铭心的回忆,不过是一些零零星星的细节;很多改变命运的转折,也不过是一些不经意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