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束月光洒进,一个**的身子映入了我的眼帘,她嘻嘻地笑着说,原来你的门虚掩着?
一晃10多天过去了,火火始终没有找过我,我想她恐怕是被我伤透了心,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人就是这么怪,发火的时候,只图一时的痛快,不顾别人的感受,想控制也控制不了,“嗵嗵嗵”地发完了,事后冷静下来,却后悔得直想抽自己嘴巴,此刻的我就是这样。我明明知道火火是爱我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维系那个“家”,可是,我为什么就那么冲动?经过长久的自我反省,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往好了说,我是个理想化的人,心里容不得半点尘埃。我爱火火,爱得深刻,也爱得自私,我视她为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视她为我心中的至洁至纯,我无法忍受来自任何一方对她的玷污;往坏了说,我是一个自私、狭隘、心底龌龊,性格暴戾的小人。
刚认识火火的时候,她说我跟别人不一样,现在仔细想想,果然有好多地方跟别人不一样,比如,我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人,总爱用色彩来审视我所目及的一切,爱用幻想来代替现实,常常弄得自己神魂颠倒,游离于现实与梦想之间;比如,我常常能从梦中笑醒,错把梦境当现实,醒来后还要继续大笑一阵,睡下后接着往下做梦;比如,我从不穿西装,从不打领带,我觉得那样会束缚我的身体,更严重的是会束缚我艺术的想像;比如,我喜欢留长发,我的头发以捋到脑后抓满一把为标准,太长了我的头就开始发沉,太短了就像傻子一样失去了灵感;再比如,我好激动,一首伤感的歌就可以使我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现在,这样一个德行的我,又情不自禁地搭上了去市内的中巴,我要去找她,哪怕远远地看她一眼,也能使我的心灵得到些许安慰。
这是周六的上午,按照往常的惯例,这一天早上她一定会睡到10点,我精心地计算着,想赶在这个点儿敲开那扇不知是否还向我敞开的门。
我先在花园里溜达了一会,在10点差10分时,我慢慢地向那幢楼走去。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幕令我不愿相信的画面,一辆黑色的小车缓缓地停在楼口,从驾驶室里走出一个体格健壮的中年人,他下车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位年轻女子下了车,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火火!顷刻间,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增大了,我就像中了邪一样,木木地站着,虽然只隔一条马路,却如同相隔千山万水。我不知道火火是否看到了我,而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看到她被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扶下车,然后相拥着上楼。我的头一阵眩晕,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样。那个男人是谁?他们从哪里来?昨晚火火没有回家睡觉?一系列的问题一股脑地涌进了我的脑海。怪不得她不理我了,原来心中有了他人,有了这个有小车的野男人,大概昨晚她同这个野男人鬼混了一整夜,鬼混乏了,鬼混累了,让这个男人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她自己却成了一个病西施,男人为了讨好她,扶她下车,又拥她上楼的吧。想到这里,我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冲到了头部,仿佛要从血管中爆裂出来,我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骂,婊子!一个纯粹的婊子!才分开几天,就迫不及待了?什么他妈的为了我,什么他妈的为了这个家,我看她早就没安好心,说不准早就跟这个肉头男人勾搭成奸了,只有我被蒙在鼓里而已。
我看了一眼停在楼口的黑色奥迪,不由得与那天晚上消失在夜色里的黑色小车联系在一起。这就是说,她与这辆小车的主人,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已经交往很久了?想到这些,一股莫名的羞辱感夹杂着刻骨的仇恨一下闯进了我的胸膛,我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那辆奥迪砸个稀烂,或者恶毒地做个手脚,让那个可恶的家伙再次开车之后,煞车失灵,与火火一起在惊叫中车毁人亡,不,应该是他亡,让火火在血泊中活过来,让她知道这就是上天对背叛者应有的惩罚。
我像个幽灵一样,在大街上晃**着,不知啥时,我飘到了一家书画店的门口。店老板看到我,热情地告诉我,我的两幅作品已经出售了,他说你还有什么作品尽管拿来。我面无表情地接过他递来的钞票,装进口袋就离开了那里。我恨死了钞票,就是这肮脏的东西,才使我心爱的女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里迷失了自己,但是我又爱它,倘若我拥有了很多的钞票,我心爱的女人能离我而去吗?
回到画家村,我就拽了卫大胡子去喝酒。
卫大胡子笑着说你小子是不是发了横财?还是省着点儿好,别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说你别管,钱是个啥东西,它是个球!
卫大胡子拍了一下我的肩头,然后冲里屋叫了一声小丹。
不一会儿,那个被称作小丹的女孩儿出来了,她向我点头笑了一下。我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早知道她在,我就不说那样的粗话了。
卫大胡子说,走,一起吃饭去,这位是我的朋友,画家周风,这位是小丹,深大艺术系的毕业生。
小丹主动伸过手来,与我握了一下说幸会。
我顺便问了一句在哪儿就职。
她说现在正在求职。
出了画店,我才看到小丹的牛仔裤上开了几个洞,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屁股上的那个洞,活像被刀子划破了似的,只连着几缕经线,里面的粉红色小**时隐时现,仿佛隐藏了无限的玄机与**。在深圳的大街上,类似于这种装束的女孩儿实在太多了,远看像个叫花子,近看像个模特儿,这时尚前卫的着装,常使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土老冒儿眼花缭乱。
酒喝到高兴处,卫大胡子说,这几天心情怎么样?
我说我想杀人!
我的话惊得漂亮的小丹像嘴里含了个大问号。
卫大胡子“哧”地一笑说,看来你仍然是鬼迷心窍。
我说我无法平静,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开奥迪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我真想把那个男人给阉了。
小丹这才“格格”地笑起来,笑完才说你真逗。
我说我都快气死了,哪有心情逗。
小丹说,就为一个女人?值得吗?在深圳,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等下次我给你带一个漂亮的过来,你一见,保证就把伤害你的那个女人忘了。
卫大胡子说,这主意不错,小丹,下次你真的给周风带一个来,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天才艺术家就此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而应该让那位漂亮的女孩儿来拯救他,让那个伤害过他的女人迎风而泣去吧!
小丹举起酒杯说,好,我就当一次红娘。
我喝下了酒,突然像个怪兽似的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淌了下来,我哽咽着说,师兄,我真想杀了那个王八蛋。
卫大胡子长叹了一声说,情到深处便是恨,兄弟,你别喝了。
与卫大胡子道别后,我伤感得一塌糊涂,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倒头就睡。我一边流着泪,一边随着床天旋地转,真想就这么一睡了之,永远不再醒来。但是,我还是醒过来了,在隔壁的一阵“哼哼唧唧”中醒过来了。酒精烧得我口渴难当,我倒了一大碗冷开水,一气儿灌了下去,看看表,已经是深夜两点半了,再躺下,已全无睡意。隔壁的叫声仍是那般的响亮刺耳,扰得我怒火攻心。我攥紧拳头,咚咚咚!咚咚咚!狠狠地在墙上连砸了数下,叫声停止了,却传来了一声询问,干吗?我说不干吗,你能不能小点声,别影响别人休息。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这不能怪我,是因为房子不隔音。我说,房子不隔音你就更应该小声点。她说这种事儿是无法小声的,难道你不懂?我说,我不懂,什么也不懂。我烦透了,懒得再跟她说,她却不依不饶了,仍然笑着说,我是不是把我的幸福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了?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人,原来不是。我说我就是木头人也经不住你这般喊叫。她说,不服气吗?不服气你可以把你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愿意。我说我服气,我服了你。说完一把将枕头反扣到我的头上,心里暗骂道,我操!神经病,自恋狂,我操、操、操!
好半天,隔壁的屋里没有了动静,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谁知刚把枕头放到头下,门便轻轻地响了两下,接着“吱”地一声被推开了。随着一束月光洒进,一个**的身子映入了我的眼帘。她“嘻嘻”地笑着说,原来你的门虚掩着?她披着一身月光,显得娇美动人,高挺的**在月光下半隐半现,看上去更显得迷人。光滑平坦的小腹,隐隐泛着光芒……我说,门虚掩着并不是等你。她说你就别装了,人活得本来就很累,再装岂不更累?我操!东风吹,战鼓擂,如今世界上谁怕谁?我正想报复报复那个背叛了我的小婊子,我正好有火没处发泄,她却主动送货上门,还说我装正经?我再装我他妈的就是孙子。我伸过胳膊一拉,她就像一条泥鳅一样,一下滑进了我的怀里。我的手从她的背部滑到腰间,再滑到臀部,脑海却始终甩不掉火火那魔鬼一般的躯体,她现在在哪里呢?是一个人蜷曲在我们的那张双人**,还是像这个女人一样依偎在那个中年男人的怀抱?一想到这些,我的灵魂就仿佛立刻被撕裂成了碎片,我怀中的女人也仿佛成了一个橡胶膜做的壳儿。一个声音在我的灵魂深处高叫,报复她!报复她!我一下褪去了我的衣服,翻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随着女人的一声优美的叫声,我的身体进入到她的身体之中。我要报复她,我要报复她!我的脑海里这么想着,身下的女人便发出了一阵阵愉快的尖叫。我恨她,我恨她!女人的叫声更响亮了。我要把对火火的恨,对火火的报复,统统发泄到这个女人身上,我忽然觉得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对另一个女人的恨,真他妈的太畅快淋漓了。身下的女人像蛇一样扭动不已,随着女人一声穿透整个黑夜的喊叫,我瘫软到了她的身上。
少顷,她拍了拍我的身子说,真棒!我翻身下来,一句话都不想说。她说以后需要了就叫我,随叫随到。我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说这一点跟我一样,我喜欢两个人**,但不喜欢两个人躺在一张**睡觉。
我像死人一样躺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一切都静下来之后,我才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袭上心头,我第一次深深地体会到,在报复别人的时候,同时也是在报复自己。想到白天的那一幕,钻心的痛疼令我又一阵战栗。
我翻了一下身,手指触摸到一件光滑的硬物,是我喜欢的埙,我不由得拿起它,伏在被窝里轻轻地吹了起来。
埙是一种古老的管乐,在现代城市里已基本绝迹了,我之所以钟爱它,是因为我从小就受父亲的影响学会了吹它。上大学的时候,校园里曾掀起一股吉他风贝斯风,可我却始终钟情于我从农村老家带来的这只埙,它使我在班级举办的文娱活动中独树一帜。此刻,我吹起一支名叫《我等你》的曲儿。这支曲儿我非常喜欢,它讲述的是一个少妇等待着远征丈夫的故事,少妇站在山崖上迎来了每天的第一缕晨曦,又站在山崖上送走了最后一抹晚霞,她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着,无情的冷风染白了她的头发,孤单的岁月风干了她的躯体,她还在等着,她要等到丈夫归来,直到地老天荒。这支曲儿古朴低沉,透着一缕浓浓的哀伤和悲凉,使人感受到爱的力量和爱的信仰。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雪后的冬日里,在北方,在我的卧室里,我就是吹着这支曲儿,等来了一个亭亭玉立的人儿,她宛如一道霞光照亮了我的眼睛。
现在,我又吹起了《我等你》,我也不知道怎么一起音就吹起了这个令人心酸的音符。我还要等她吗?等待那个大雪中被我追逐的女孩?等待那个要为我写传记的火火?不知不觉间,我的泪水就和着那哀怨凄凉的埙声流淌了下来,流淌到我的枕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