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评比工作结束了。立功受奖的个人和集体名单，经过党支部最终研究审定后报上去了。在立功受奖这个问题上，三部二队的人们有高兴和满足的，也有失望和窝火的。拿0102（包括1516）项目大组来说，牟大成一再力争——谁不愿自己大组的成员立功受奖的多一些呢——只有他牟大成和胡倩芳立了个三等功，其它人什么也没争取到。对夏临渝的问题有很大争论，表决时赞成与反对各半，最后连个“嘉奖”也没争取到。

　　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牟大成等人组织观念很强，没有透露半点儿党支部大会的情况，但人们还是获得了一些有关“情报”：对于夏临渝，牟大成、牛秉正和杨总工程师态度都十分明朗：应当立三等功！可是，王玉凤反对，特别是曹凯反对，而洗印组的大组长黄祥曦看着曹凯脸色行事，于是，形成“对峙”。在这种情况下，或许因为曹凯是党支部书记，或许为了与曹凯共事不好搞僵，孙学谦含含糊糊的，似弃权又似站在曹凯一边，就这么放下了。

　　背后有人责怪黄祥曦，这个“一扁担压不出个屁”的人只是笑笑。他有他的难言之隐：几年来，各个组的人员只有执行任务时来马兰暂住，进场区执行任务归来呆不上几天，总结之后就都回到北京去了，而且，他们到全国各地出差的机会很多，唯独黄祥曦带领着洗印组的几个人长期驻守在马兰。洗印设备全部在这里，这个大组的任务就是“零”后为其它各组及兄弟单位冲洗电影摄影胶卷、高速摄影胶卷和航空摄影胶卷等，工作单调得很。也不知当初怎么分配的，这个组的几个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没有谁对天天面对洗印机的单调工作表现出厌烦，也没有谁对这里既没有电影电视及其它任何娱乐活动、也没有水果蔬菜的单调生活表现出不满。并且，在黄祥曦的带领下，这个大组每次任务都完成得十分圆满，每次都集体立功。事实明摆着，谁都看得见。曹凯以洗印组的事迹为素材，找了一个“秀才”帮助他进行“总结经验”。于是，将洗印组的事迹从毛泽东思想育人、政治思想工作结硕果的角度加以拔高，上升到路线的高度认识，笔下生花，写成了一本洋洋万言的《狠抓毛泽东思想育人，扎根边疆创四好》的典型经验材料。不久，洗印组即被基地命名为“四好集体”，因为这，黄祥曦领导的洗印组出了名。当然，曹凯抓典型，用毛泽东思想育人创四好的政治工作“经验”也传扬开去，他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政治家……

　　树根不动树梢白摇。不管大家对夏临渝的功过如何议论，立功受奖的名单是经过党支部集体讨论决定的，是不能更改了。

　　末了，牟大成怕夏临渝想不开，决定找夏临渝谈谈心。牟大成这个人说干那是没问题的，一个顶仨，可是让他动嘴做思想工作，那就一个顶不上半拉！

　　牟大成找到夏临渝，抚摸着他的肩拙嘴笨舌地说：

　　“老夏，真对不起你！你认认真真、辛辛苦苦地工作……嗐！凭……”

　　“老牟！你不用说了！”夏临渝看牟大成尴尬难言的样子，便打断他的话，十分平静地说：“只要事情干成了，功不功无所谓的！”

　　“好！不管怎样，咱们大组荣立了集体二等功，这里边也有你的份，有你很大的一份！不是我牟大成个人立了三等功才这么说……”

　　“是的，我明白。大组荣立集体二等功，我也光荣，我也高兴！真的！”夏临渝真挚地说。

　　“好！”牟大成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痛痛快快地捶了夏临渝一拳，乐呵呵地说：“来日方长！”

　　夏临渝确确实实没有想立功不立功的问题。尽管对于他立功问题议论很多，他却连听都不想听，因为他没有那个闲心思。回到马兰以后，这十几天，特别是室里开大组长以上干部总结工作会和党支部开总结评比工作会的这几天，没有什么事，他回忆着在这次执行测试任务中作航空摄影机标定的工作，又开始酝酿起新的设计来。如果说采用针孔相机速报核爆炸的实际当量和爆心方位是一块石头抛在湖里引起一阵波澜的话，那么，现在他正在“运气”举起一块巨大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