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大成和夏临渝游览了大明寺、大运河，玩儿了一整天，天黑了才回到旅馆。

　　这是一家小旅馆，清洁，安静。一个三人房间，牟大成和夏临渝两人住，倒也惬意。

　　夜深沉。

　　夏临渝辗转反侧。

　　牟大成觉得夏临渝心中烦燥，聊聊天儿也许会好些，便轻轻地问：

　　“老夏，还没睡着吗？”

　　“嗯。”夏临渝鼻子里哼了一声。

　　“以前到南方来过吗？”

　　“啊，在大学六年级时，到上海实习一个多月。”

　　“往后有的是出差机会，你可以到江浙一带好好玩玩！”牟大成有意将话扯开，“人们常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和杭州那是非去不可的地方，苏州园林是有名的，那是人工的，杭州西湖是很美的，那是天然的。当然，不仅这两处，从南京往东南去，有常州、无锡、苏州、上海，再过去，有杭州、宁波，一串好地方！”

　　“是的，那是大自然赐给那一带人民的美好地理环境！”夏临渝附和道。

　　从夏临渝的语调中，牟大成感觉到他已平静下来，便接过话来继续发挥开去：

　　“不仅地理环境好，而且气候条件也好！你没去过不知道，那一带气候温和湿润，所以那一带的人，尤其是女人都细皮嫩肉的，连说话声都柔和圆润特别好听！”

　　“也不能一概而论吧？”

　　“那当然！不过，江浙一带人皮肤确实细嫩，你不是亲眼见到啦——南京人，扬州人！要不，这里为什么会出美女呢？”牟大成忽然想到华静竹，“哎，你注意到华静竹没有？昨天一下车，我几乎认不出来了！俗话说‘人是衣裳马是鞍’，往常在部队里穿军装倒没怎么注意，她回到家换上姑娘衣着，方显出丽质佳人的本色！喂，老夏，你觉得华静竹人才如何？”

　　夏临渝没有回答。他的心对自己说：静竹姑娘确确实实长得很美，一对眼睛异常秀美，多么明净、黑亮而传神，那小巧的嘴唇，红润细嫩、轮廓清晰，一笑甜甜的，令人心情舒畅，浑身轻松！特别是，静竹那一直被不合体的军装掩盖着的身材，不但苗条而且丰满，那胸那腰那臀那腿无不显现出天赐丽质的俊美，无处不充溢着少女青春的活力！这两天，不知为什么，睁眼闭眼都是静竹姑娘那婀娜的姿态，袅袅婷婷的身影！

　　牟大成没有听到夏临渝答话，估摸他一定在想着华静竹，便引导说：

　　“喂，老夏，我觉得，华静竹不仅在身材长相方面是个难得的佳丽，而且在学识业务方面也是不可多得的才女！老夏，你帮助她学英语，接触较多，我想你对她会有较多的了解，这个复旦大学毕业生勤奋好学，据她那个大组的同志说，她的知识和修养都不同凡响！你说呢？”

　　夏临渝仍然没有回答。他的心对自己说：静竹姑娘的学习劲头是没说的，女子之中像她那样肯于钻研、善于钻研的不多。就拿英语来说，不到一年，竟然在听、读、说、写各方面熟练掌握了。此外，在一些理论问题上，在一些技术方法上，也都有相当高的造诣和独到的见解。是的，和她在一起学习、研究或探讨，总是有说不尽的共同语言，可以说是情投意合！

　　牟大成还是没有听到夏临渝搭腔，只好“摸石头过河”地继续说：

　　“喂，老夏，你没有睡着吧？在我们单位里，像华静竹这样的‘窈窕淑女’恐怕还找不出第二个，可能有些小伙子已经瞄上她或正在追求她吧？”

　　“可能吧。”夏临渝顺口应着。

　　“哎，老夏，你不想试一试吗？我看你们十分般配的呢！这样的好姑娘，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哟！”

　　“不！我是已经结过婚的人，而且，郑秀梅在我的生命中是没办法抹掉的！”

　　“那，如果错过了机会，这样好的姑娘让别人抢了去，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牟大成像是告诫地说。

　　“我想，她会找到可心的对象的！”夏临渝这样回答着，可他的心在问自己：不错，在你的生命的一页上曾印着郑秀梅，没有谁能抹掉她！可是，每天都出现在眼前的华静竹那婀娜的姿态能够视而不见吗？每天睁眼闭眼都在脑海里出现的袅袅婷婷的影子能够抹掉吗？华静竹这样俊美的姑娘，你舍得让别人抢去吗……静竹姑娘一直在爱恋着我，她的那颗心是我的，非我莫属！我爱她，我需要她……不！我不能！那太不公平！在我生命的新的一页上印上华静竹，那很容易，用不着和谁抢，但是，那就沾污了静竹姑娘的纯洁的爱，秀梅能够原谅我吗？

　　牟大成打起了轻轻的鼾，夏临渝在黑暗中凝视着从窗外投射到天棚上的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