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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郑岩周末在家,叶菡说:“要不咱今上午去医院看下余叔吧,我这两天都在忙公司的事儿,都没空去看看他,你等会也跟我一块儿去吧!”
郑岩原本是想着写写前段时间的办案心得的,顺便要做一个下周去省检察官学院讲课的PPT,这会儿叶菡这样提议也让他意识到,他确实脑子里只有工作,这些人情世故平时全都是叶菡在张罗。他看着她在家里各个角落四处收拾,这里拎出来一袋水果,那里拎出来一包零食啥的,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老婆,很对不起这个家。
郑岩想着,就算今天再忙,他也要陪老婆去趟医院,毕竟余建国也算半个亲人,更何况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怎么着都得多关心关心。
两夫妻便开着叶菡平时经常开的白色宝马进了滨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停车场。叶菡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郑岩要帮她拎被她拒绝了,她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别添乱了,我还不知道你,等会儿你工作上又是接电话又是发微信的……哪里腾得出手来帮我拎这些。”
说着她的高跟鞋跟就得得得地敲击着路面,左手右手各拎着一大堆礼品,健步如飞地往前走了,剩下郑岩在原地望着她哭笑不得。
郑岩紧走一步跟上叶菡,讨好地说:“夫人,你走得这么快,我都跟不上你了!”
说到这里,平时都很一本正经地郑岩少见地嬉皮笑脸问:“夫人,等等我如何?”
叶菡停下脚步,很严肃认真地说:“等等你可以。告诉你,等一会儿见了余叔叔,再也不许提什么规定不规定的事了。”
郑岩啪地立正敬礼,一本正经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不说!”
叶菡被他这举动逗得哭笑不得,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的手臂,说:“还不快走,傻站在这儿给谁看啊?”
夫妻俩一前一后地进了病房,只见余建国正在挂吊瓶输液。
听到推门声和脚步声,正在闭目养神的余建国转过脸来,看到郑岩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余建国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从被褥下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了郑岩的手:“郑岩,你可来了!”
郑岩也紧紧地握住余建国的手,歉意满怀地说:“余叔叔,我们忙着工作,也没有顾得上看你。”
余建国喘着气说:“叶菡和丁律师把情况都给我说了。”
郑岩非常尴尬地说:“余叔叔,希望你能理解。我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余建国抓着郑岩的手摇着:“我知道,远航杀人,该死!”
说到这里,余建国老泪纵横,泪水在他沟壑遍布的脸上肆意奔流,他喃喃自语地悲叹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呀!”
叶菡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满脸悲愤又伤心地问:“郑岩,你就忍心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家人家破人亡不成?”
郑岩见她这样神情和言语,便知她真是生气和伤心了,他自己也很无奈和恼火,便说:“叶菡,案子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你瞎操心有什么用?!案子也许会出现转机。
如果像丁一楠说的那样,余远航是因为黑恶势力敲诈勒索,把城管误认为黑恶势力团伙了,或许,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叶菡越发不解和不悦了,有些大声地嚷道:“那你就按丁一楠辩护的那样起诉好了!还折腾什么?”
郑岩苦着脸,强行压住自己内心喷涌出来的不满和委屈,说:“问题是余远航是不是遭受过黑恶势力的敲诈勒索,还没弄清楚,暂时还不能下结论!”
叶菡生气又急切地问:“如果弄不清楚呢?”
郑岩咬咬牙,语气坚定地说:“我们一定会弄清楚的!”
叶菡不解、无奈,又生气,她问:“你为什么不能相信远航?”
郑岩蹙着眉,额间的皱纹更显了,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使之平和:“因为他是犯罪嫌疑人,我们不能只凭他的口供,对吧?”
余建国哆嗦着嘴对郑岩说:“郑岩,你不相信远航,你相信我吗?我用人格担保,远航是个好孩子!他打工的老板们都说这孩子实实在在,在家里是个孝顺孩子,他不会撒谎的!”
郑岩非常着急地说:“只有弄清了事实,才能改变对余远航案的定性。这是规定。”
叶菡闻言怒火中烧,她情绪颇为激动地说:“又是规定。
难道说规定就是要远航去死吗?”
郑岩重重地叹了口气,做了向下压的手势:“叶菡,对不起,我又说规定了……可是,作为一名办案人员,必须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展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