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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次小死

既然我们终将逝去 林无意 3875 2024-10-16 21:28

  

  这次“成佛升仙”而被盗让袁自辛大为光火,损失了一千多元现金还是小事,麻烦的是要办一大堆身份证、银行卡的挂失补办手续。到后来,他更是捶胸顿足:他平时没有备份通讯录的习惯,所以储存的电话号码全部丢失。袁自辛气急败坏,菩萨心肠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将小偷反复地诅咒,奈何他的“咒”法力不足,小偷方面毫无回应,最后还是只得借助QQ或电子邮件,通知亲朋好友重新告知号码。

  不久后他收到一条手机短信:“好久不见,你都好么?”一看号码,便知道是孟茹露的手机。虽然他记不得她完整的号码,但却记得最后四位,想必是她在QQ上看到自己的留言了。

  袁自辛故意装傻:“对不起,我的手机被偷,号码全部遗失了。请问你是谁啊?”

  孟茹露没有回答,却道:“你猜?”

  袁自辛想象着她眨眼嬉笑的调皮表情,回道:“你不给点提示,我怎么猜啊?”

  “看来你保存了很多女人的号码嘛,怪不得记不住我的号码。”

  袁自辛知道她半是调侃嬉戏,半是将计就计,诈一诈自己是否还有其他的女人,便回复道:“你错了。我只有一个女人,她就是那个世上最美的女孩。”

  这个对所有女人都适用的标准答案未能让孟茹露放心满意,她追问道:“那她叫什么名字呀?”

  “她像露珠一样晶莹美丽,所以我叫她‘如露’。”发出这条肉麻短信,袁自辛不禁也鸡皮蔓生、肠胃涌动。不过,幸好只是短信交流,这能大大缓解对肉麻的过敏。因为当面谈情犹如短兵相接,血肉横飞尽在眼前,非得心坚如铁、脸厚似墙才能承受;而发短信如同发导弹,一时看不到对方的伤亡情况,心理相对泰然。

  孟茹露回道:“你还是那么肉麻……”

  她读着短信娇羞莞尔的样子如在眼前,袁自辛不禁心旌**漾,问道:“你今晚有空吗?”

  “有。”

  “那老地方见?”

  “嗯。”

  是夜晚餐之后,二人依例准备去酒店,袁自辛突然想起身份证还没有补办下来,便问孟茹露:“你带身份证了吗?能不能用你的证件登记?”

  孟茹露咬着下唇想了一想:“要不去我家里吧。”

  袁自辛想起她曾说过,“有妇之夫不准进我的房子”,如今她突然主动破例,真是既惊喜又疑惑。惊疑未定,孟茹露扯着他的领带又道:“不过,要去我家,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袁自辛佯装大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打扫过房子,所以拉我去当钟点工?”

  他的低级幽默没有奏效,孟茹露未绽笑颜,却是一脸忧柔地凝视着他,道:“今晚别回去,好吗?”

  袁自辛犹疑不决,偶尔一次夜不归宿本不算太难,可她要求得太突然,不容易找到借口跟曾媛蕙解释。但他一抬眼,望见孟茹露目光中闪烁着期盼的神采,心头忽地柔软,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去拒绝,便笑道:“我可以不回,但你怎么奖励我呢?”

  孟茹露咬了咬他的耳垂:“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孟茹露沐浴的时候,袁自辛躺在她的**,遐想万般。他阅历过的女人百媚千红,但除了曾媛蕙,他却没有进过女人的闺房、在她的睡**如此安躺。这张床与酒店的床相比,并没有多少材质样式的差异,但袁自辛却感觉它是一种象征,记录着孟茹露三分之一生活的秘密。他深深地吸气,嗅着枕头上的氤氲芬芳,指尖在床单上抚爱勾画,临摹着她留下的体痕褶皱。这样嗅着画着,他意识中渐渐浮现出一幅茹露春睡图,不知不觉怜爱弥漫。

  孟茹露终于出浴而来,她穿着一件艳红睡袍,与白皙的肌肤交相映红,宛如一树樱花,累累盛放。她缓缓解开睡袍的腰带,声色媚惑:“我要给你奖励了。”

  袁自辛故做满不在乎:“这个奖励也太平常了吧?”

  孟茹露浅浅笑着,并不答话,却将腰带从睡袍上抽出来,上床骑在袁自辛身上,拉住他的手,引往床头。袁自辛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孟茹露俯下头,长发落了袁自辛满脸,她柔声甜语:“你乖乖的,一切交给我就好。”袁自辛也就遵从她的吩咐,且看她又是如何创意。

  孟茹露用腰带将他双手牢牢绑在床头的栏杆上,袁自辛顿时想起了那部著名的情色谋杀电影,新奇和亢奋熊熊燃起,便笑道:“你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孟茹露把腰带打好最后一个结,紧紧地拥住他,一字一顿地说:“Yes. I will kill you.”一番轻描漫写般的书画游弋,袁自辛积蓄压抑的能量犹如拉到极限的弓弦突然松开,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哭嚎,双手虽被腰带绑住,仍是不知疼痛般地极力拉扯,在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勒痕。

  狂暴初平,袁自辛气若游丝:“你真的差点杀了我……”

  孟茹露一边解开他的手,一边嘻嘻笑道:“谁叫你不肯求我。”

  袁自辛在她肩上轻轻咬了一口:“你真是一个要人命的妖女!”

  孟茹露吻着他手腕上的勒痕:“那你喜欢妖女吗?”

  袁自辛抱紧她:“喜欢!”

  两人沉静相拥片刻,袁自辛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其实,以往与其他女人在一起,他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但此刻不知为何,却毫无意识地脱口而问。

  “你倒是说一说,为什么非得要找个男朋友?”

  “这……你真要我说出个理由来,还确实并不容易。大部分人无非会说,因为要结婚生子。但结婚生子又为的是什么呢?恐怕没有几个人回答得上来。所以,仔细地想想,这几乎算得上是一个哲学问题。”

  “我来解答你的哲学问题吧。不过,我的答案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人人都知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如果我真的爱一个人,我就不愿意活埋我的爱情。”

  “嗯……我觉得你的答案也有问题。”袁自辛最近养成了思辨的习惯,“不用婚姻去活埋爱情,难道爱情就能永生了吗?”

  “其实也不能。”

  “所以,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如果我真的爱一个人,我就在它最浓烈的时候杀死它。这样,它在我的记忆中就永远都是最美的了。”

  袁自辛做出一个夸张的恐惧表情:“我想没有男人愿意被你爱上。”

  “害怕我爱上你啊?你想得倒美……”孟茹露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还真是贪生怕死呢。我杀死的是宝盖头的‘它’,不是单人旁的‘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指在他胸口上写着字,“你这么怕死啊?知道在法语里,‘**’怎么说吗?”

  “当然不知道。”

  “Le Petit Mort.”

  袁自辛不懂法语,听了也不知所云:“嗯?”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一次小死。”

  “哦……如此说来,我已经死在你手里好多次了。”袁自辛若有所思,“中西文化在这一点上颇为相通,中国文字在描述**的时候,常说‘欲仙欲死’,也是用‘死’来形容**的感觉。”

  “奇怪……这种感觉如此美妙,为什么偏偏要用‘死’来形容呢?”

  “也许快乐的极限就是死亡吧,一种完全而彻底的解脱。你觉不觉得,**的那几秒钟,是一种纯粹的快乐,在那一瞬间,仿佛忘记了世间的一切烦恼?”

  “但是……死亡不是很可怕吗?”

  “我们并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怎么就能肯定死亡是可怕的呢?”袁自辛最近刚刚读过《庄子》,便现炒现卖,大掉书袋:“《庄子》里就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个叫丽姬的美女,被晋国所俘获,她当时哭得泪透衣襟。然而,到了晋国之后,她被封为王妃,享尽荣华富贵,就感觉当初伤心哭泣真是傻极了。庄子以这个故事为比喻来说明,我们并不知道死后的情况,却把它想象得很可怕,其实,也有可能跟丽姬一样,那些死去的人反而会后悔当初拼命求生呢。”

  “哇——”孟茹露刮着他的鼻子惊叹,“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深刻了?”

  袁自辛佯叹一声:“唉……其实我一直都很深刻。只不过,你只顾着感受我的深入,所以就忽视了我的深刻。”

  孟茹露双拳在他胸口一顿乱捶:“怪不得他们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流氓和妖女,这才是绝配。”

  也许是因为身处陌生环境,袁自辛当晚虽然疲倦之极却偏偏辗转难眠。借着窗外的夜光,他屏息细看孟茹露,她正恬静地熟睡,眼睫轻合,呼吸悠绵,清新干净得宛如一个婴孩,怪不得那次她戏言未经人事,自己会轻易中计。这个女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神奇魅力,每次和她约会都像在参加一场惊喜派对,总有层出不穷的全新体验。袁自辛年过而立,也曾故作深沉地感慨“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可是和她在一起,就像生命又从头开始,竟然尝试了那么多的人生第一次……比如今晚,竟然与她温存了四次,打平了历史上的最高纪录。最近两三年来,时常感觉性趣急剧下降、性力大不如前,而这个女人竟让他枯枝再发新芽,重燃青春的**和雄性的自信。

  他久久凝视着身畔的睡美人,心想,她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或者,用二人之间的戏言来说,她到底是仙女还是妖女?他曾看尽繁花,以为女人不过如此,可是,这个女人却一枝独异。初次相见,便有莫名的好感,最近几个月频密幽会,要是换作其他女人早已厌烦,但对她非但没有倦腻,反是与日俱增地迷恋。难道——自己真的有点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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