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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快哉风

焦裕禄 何香久 7899 2024-10-16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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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6年底,焦裕禄回到洛阳矿山机器厂,担任一金工车间主任。一金工是厂里最大的车间,焦裕禄去大连前,车间还是划在荒地上的粉线,这次回来,蓦地看见眼前耸立起了一座高大气派的建筑。而它的对面,同样规填的一座建筑也即将完工。接他的工会主席告诉他:这座大车间是第一金工车间,对面是第二金工车间。焦裕禄的办公室就在一金工车间里,用板材隔出了一间半屋子大小的地方,办公室里有一张白木桌,一只长条板凳。焦裕禄见墙上还空着,正好在大连海滨拍的那张照片张小昆给放大了一张,挂上去挺合适。

  焦裕禄踩在板凳上挂照片时,厂长老纪悄悄走进来。焦裕禄脸冲着墙,没有发觉。听见有脚步声,他问进来的人的人:“正不正呀?”

  纪厂长说:“靠左一点。”

  焦裕禄挪了一下,又问:“现在呢?”

  纪厂长说:“右边再略靠上些?”

  焦裕禄调整了一下,再问:“这咋样?”

  纪厂长说:“可以了。”

  焦裕禄从板凳上跳下来,才看见是纪厂长。他抓着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纪厂长呀。您啥时来了?”纪厂长说:“刚进来,看看你这个一金工车间主任的办公室。”

  焦裕禄说:“这张照片我挺喜欢的,是我在大连重机厂最好的纪念,看这墙上空****的,就挂上了。厂长您坐。”

  他给厂长拉过了那条大板凳。纪厂长说:“老焦啊,大连重机厂要拿两个高级工程师来换你,在党委会上,我征求大家的意见,当然谁都不同意。我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不换!老焦啊,一金工车间可是咱们洛阳矿山机器厂的龙头车间,你大车拉大载,好好干吧!”

  这时有人在门外喊:“焦主任,设备运进来了。”

  焦裕禄应着:“好了,就去。”

  纪厂长说:“老焦啊,我和你一块去。”

  由于车间的路还没修好,运设备的汽车陷在路上开不出来了,工人们围着车连推带搡,车轮打着空转,搅起一片雪泥。焦裕禄二话不说,说了声“推”,带头推起车来。纪厂长也加入了推车的队伍。

  汽车马达嚣叫着,却怎么也开不出来。再推,汽车干脆熄了火,挪不了窝了。焦裕禄喊一声:“卸车!”

  大家儿手八脚把设备从车上卸了下来。工人们找来绳子杠子,大家七手八脚,抬上就走!焦裕禄和老涂抬起了那个最大的部件。纪厂长也加入了抬设备的行列。靠着肩抬人扛,到下午,设备就全部进了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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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备是运进来了,可是没有安装图纸,就这么散着堆在车间里。焦裕禄问工程师陈继光:“陈工,这些部件怎么分类,到安装时才方便啊?”

  陈继光说:“焦主任,我们进口的这套装备,对方并没有交给我们安装图纸,正为这事犯愁呢!”

  纪厂长说:“老焦啊,现在国际形势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有些人就是想在工业发展上扼住我们的咽喉,让我们就范。我们进了设备,人家却不给装配图纸,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咱们该咋办?”

  焦裕禄眉头紧锁。思考片刻,他手一挥:“马上成立攻关突击队,大家自动报名,集体攻关。就是一块块地对,也要把这车床安装到位!”

  一听成立突击队,大家纷纷报名。陈继光怯怯地问焦裕禄:“焦主任,咱也想报名,成吗?”

  焦裕禄说:“好呀,当然行!我们最需要技术力量了!”

  陈继光嚅嚅地说:“焦主任,我,我出身,出身不好,是资、资产阶级家庭……”

  焦裕禄说:“不怕。你加入突击队是我批准的!”

  陈继光眼里闪着泪花,把焦裕禄的双手握住了:“太谢谢你了焦主任。”

  焦裕禄说:“谢啥?你是大连工学院的高材生,学的就是机械制造专业,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小陈啊,给你个任务,你再把工程师李瑞国、杨宏河动员进突击队。”

  陈继光说:“焦主任,他们出身也全不好,肯定也有思想顾虑。”

  焦裕禄说:“告诉他们一定要放下包袱,有啥问题,我兜着!”

  一金工车间起用三位出身不好工程师的事,很快就在全厂引起了一些议论。在厂总支会上,大家争论得很厉害。纪厂长让焦裕禄谈谈意见,焦裕禄点了支烟,平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坦陈己见:“刚才有的同志对我们重用陈继光、李瑞国、杨宏河三位家庭出身不好的工程技术人员提出了意见,我谈谈我的看法。我们国家不惜重金,聘请了几千名苏联专家来帮助我们搞经济建设,而我们自己培养的知识分子,却不敢大胆放手使用,这是人才的浪费!这三位同志,是新中国的第一代工程师,技术水平高,有什么不能用的?”

  他激动的站立起来:“我个人认为,政治和技术是个对立的统一。政治就是政治,与技术不能浑为一谈。技术没有阶级性。我们的知识分子热爱党、热爱新中国、热爱工厂和他们自己的事业,我们没有不信任他们的理由。”

  纪厂长说:“焦裕禄同志说的好!我们厂的建设,不能离开自己的工程技术人员,我们应该在政治上严格要求他们,在思想上团结帮助他们,在生活上体贴入微地照顾他们,在生产上大胆使用他们。一金工车间的设备安装,让技术人员来唱主角,这个经验应该在全厂推广嘛。”

  3

  一金工很快开车运营,刚一开车就接了个大任务,制造中国第一台2.5米卷扬机。党委要求,四月底试制成功,向五一国际劳动节献礼。制造这么大的机器,设备不全、技术不足、经验当然一点没有,等于一群小蚂蚁,碰上了一块又大又硬的骨头。焦裕禄会做思想工作,在车间里讲了几句话,全车间百十号人就一下子集体热血沸腾了。

  可这毕竟不是凭着血热就能干成的事。焦裕禄心里可真上了愁。一个多月了,尽管家也在厂区,可他从来没回去过,吃住全在车间里,那条大板凳派上了用场,拿军大衣裹着身子,往上一躺,就当床铺了。

  这天凌晨一点多了,他还翻来复去睡不着,眼皮却像灌了铅,重得抬不起来。他推开一张又一张图纸,桌上放量着一张棋盘,他却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自己和自己下起象棋来。

  正下着,钟霞挟着一卷图纸进来了。焦裕禄太专注了,没有发觉。

  她看见焦裕禄一个人下象棋,好奇地站在后边看。看着看着忍不住说了句:“红子儿那边别着象眼了!”

  焦裕禄一愣,回头看见钟霞,乐了:“小钟,你加班了?”

  钟霞反问:“焦主任,你咋也一个人下起棋来了?”

  焦裕禄说:“看图纸看得头疼眼花了,换换脑筋醒醒盹儿!上夜班的同志们吃夜班饭了吗?”

  钟霞说:“炊事班把夜班送车间里了,谁也不下班,工段长把闸拉了,硬赶着人走,别人刚走,他又拉上闸自己干上了。”

  焦裕禄说:“一定个纪律,该下班一定下班,我不能把大伙都拖垮了。”

  钟霞说:“你自己呢?在这条板凳上你都睡了快一个月了。”

  焦裕禄说:“钟霞你有所不知,这睡板凳的好处太多了。第一睡在上面灵醒,车间里有什么事马上能处理。第二睡板凳养腰,第三……”

  钟霞说:“别说了,你把桌子拼一块睡也和板凳差不多。”

  焦裕禄说:“那不中。估计我往桌子上一躺,炸雷也轰不醒了。”

  4

  第二天钟霞上班来得早,进了车间,正看见焦裕禄拿着图纸,钻到一台机床下。

  钟霞问:“焦主任,您干什么了?”

  焦裕禄存机床下边说:“小钟呀,这台新床子,还有几个部件没弄清楚。”

  钟霞说:“图上都标着号呢。”

  焦裕禄说:“正因为编着号呢,我才得认真熟悉熟悉。”他一身油污从车床下钻出来:“小钟呀,这回我闹明白了,别管设备多么复杂,总会有个规律。比如你找到一个核心部件,其它与它相关的也就记住啦。”

  钟霞说:“焦主任,您不用费这么大劲,拿图纸让技术员标上部件名称不是一样吗?”

  焦裕禄摇摇头:“那咋一样?你要了解一个台机床,就得亲自把每一个部件都看明白了。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啊!”

  钟霞说:“焦主任,我算服您了,车间里这百十台床子,全让您吃透了。”

  “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这句在兰考大地上闪烁着光芒的名言,原来就诞生在“洛矿”的机床边!

  这些天车间里总有烦心事,一台立车正在运转着,切削的工艺刀断了,机器停下来,一群人围过去。工程师陈继光问:“是不是刀又出了事?”

  操作机床的钟霞一脸苦相:“这刚换的一把工艺刀又打了。”

  焦裕禄问:“怎么又打了?”

  钟霞说:“焦主任,我们这些设备,最普遍的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就是刀具损耗太高了,就拿这台三米二的立车来说,一个班要打掉四把工艺刀,光这些成本也太大了。”

  焦裕禄问:“原因找到没有?”

  钟霞说:“还是工艺刀的设计角度有问题。”

  陈继光说:“这些工艺刀具的设计者就是咱厂的苏联专家茹拉包耶夫,他的刀具确实是有设计角度上的问题,可是这些工艺刀具的规格,都是上了他们国家的《百科全书》的,又不能动,咋办?”

  焦裕禄说:“咱们一切从实际出发,不合适就改进。马上组织技术力量改进刀具,有事我顶着。”

  5

  这些日子,焦裕禄有了一个新发现。他发现每天下了班,陈继光都要到厂门口那儿去看大字报。正是反右**叠起的时候,厂门口两侧的墙头变成了大字报长廊,天天都有新的大字报贴上去。

  这天,焦裕禄早去了一会,隐在大字报后边等陈继光。果然,不一会陈继光来了。

  他看得很投入,一张张地看,还不时往小本上记点什么。

  焦裕禄喊了一声:“继光!”

  陈继光吓了一跳,忙说:“焦主任,你也来看?”

  焦裕禄说:“我是来找你!”

  陈继光困惑了:“找我?”

  焦裕禄问:“小陈,你天天都要来看大字报呀?”

  陈继光说:“受受教育。”

  焦裕禄拉了他一把:“走吧,聊一聊去。”

  两个人走到大门外。焦裕禄问:“小陈,你为啥天天来看大字报?”

  陈继光说:“焦主任,我,我总是做梦让人贴了大字报,就时常来这边看看。看看有没有我的大字报。”

  焦裕禄说:“听说你还有个习惯,每天见了谁,说了啥,做了啥事情,都要记下来,是不是这样?”

  陈继光谔然:“啊!焦主任,你连这些也知道?”

  焦裕禄问:“是不是有这习惯?”

  陈继光说:“焦主任,我是生怕哪一天为说了啥话、做了啥事挨整,自己说不清楚,连个证人也找不到哇。”

  焦裕禄把手放在陈继光肩上:“小陈啊,你的业务技术,在厂里是数得着的,你搞了那么多革新,对厂里的贡献大家心里是有数的。你不要怕,把腰杆挺起来,不要分散精力。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责任。”

  陈继光用感激的目光看着焦裕禄。焦裕禄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放心大胆地干工作,有什么错你往我身上推,我抗风能力比你大些。”

  陈继光抓住焦裕禄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设计刀具的任务落在了陈继光身上。陈继光苦干了一周,刀具改良的图纸出来了。他对焦裕禄说:“苏联专家的刀具有个致命弱点,一车毛坯就打刀,要过这一关,必须重新换刀。可人家是专家,咱们动了人家的设计,要犯大忌呀。”

  焦裕禄说:“实事求是,一切服从生产实践,才是科学的态度。”

  陈继光嚅嚅地说:“我怕……怕人家贴我的大字报。”

  焦裕禄说:“别怕,有我呢。”

  让陈继光害怕的事终于出现了。这天上班前,焦裕禄看见大字报墙前围了一圈人。

  他凑过去,见大字报墙上果然贴出了陈继光的大字报——《否定苏联专家是何居心?!》

  有人轻声念着:“最近我厂有一股逆风在吹动,一金工车间有人借口三米二立车工艺刀故障企图否定苏联专家,另搞一套,这个人是想出风头吗?不是,经查明,这个名叫陈继光的技术员有着资产阶级家庭出身的背景,他这么做,当然是出于骨子里的反动本性……”

  陈继光也在大字报前。他看着大字报,突然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焦裕禄气愤地把这张大字报撕了。

  车间里每天上班前,都要开个班前会,说说生产上的安排。这一天的班前会,大伙看得出来,焦主任有些情绪不对头,铁青着脸,不知什么缘故。

  正猜度着,焦裕禄说话了:“我要问一问这个贴大字报的人是什么居心?刀具改革是生产的需要,本厂的技术员最熟悉本厂的设备情况,陈继光同志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来承担这个任务的。为了设计出合适的刀具,他在车间里连续工作了几个昼夜了,好不容易有了初步成果,又差点让这张大字报毁了。我不信这个邪,坚决支持陈继光同志的这项科研工作。有什么事,全部责任由我承担!”

  6

  在三米二车床旁,焦裕禄召集工程师陈继光、李瑞国及厂工艺室主任,试验新改制的工艺刀具。

  陈继光说:“焦主任,我心里还是没底。”

  焦裕禄问:“怕啥?”

  陈继光说:“如果这次试验失败了,咱反对苏联专家的大帽子可要戴到底了。”

  焦裕禄说:“失败了就再搞,直到成功!今天把厂工艺室王主任请过来,就是为了在刀具工艺上再把一下关。”

  操作工小孟启动了机床:“陈工改了刀头的角度,又好使又耐用。用苏联专家的刀,加工一个齿圈是16小时,现在不到10小时就完成了。”

  焦裕禄问:“车刀磨损程度呢?”

  钟霞说:“磨损很小。”

  焦裕禄问:“那专家的刀具为什么不好用?”

  钟霞说:“专家的刀子可以在精车时用,可粗车齿圈毛坯就不好使了。就像拿切豆腐的刀去剁排骨,哪有不崩坏的?陈工改进的这刀,就是专门对付齿圈毛坯的。”

  工艺室王主任说:“老焦啊,你们精神可嘉。可是,这套设备的全部工艺刀具,都是苏联专家茹拉包耶夫的设计,是上了苏联《大百科全书》的,我们也沟通过了,茹拉包耶夫不同意改他的刀具。”

  钟霞着急了:“那咋办呀,咱搞了十几天,闹了个鸡孵鸭子!”

  焦裕禄说:“别着急,那我去找一下茹拉包耶夫!”

  没想到刚说了个开头就谈不拢了,茹拉包耶夫情绪激动地敲着办公桌,对翻译吼叫着:“你们的这位工长是个有游击习气的农民,他完全不懂工业。刀具怎么能随便改呢?这套工艺刀具是国际标准的定型产品,而我是这方面公认的专家!”

  翻译只好对焦裕禄说:“焦主任,茹拉包耶夫同志说,这套工艺刀具是国际标准的定型产品,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刀具不可以随便改的。”

  焦裕禄说:“你告诉茹拉包耶夫同志,我们的工程师改造的刀具确实好使又耐用,而且磨损程度低。”

  翻译向茹拉包耶夫讲了,茹拉包耶夫轻蔑地一笑:“中国的工程师?他们上过《大百科全书》吗?”

  焦裕禄不温不火地说:“中国有句俗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最好请茹拉包耶夫同志到车间里去看一看。”

  茹拉包耶夫一脸不肖:“中国工程师的刀具,我去看?”他一个劲地摇着头。

  焦裕禄说:“不去看,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茹拉包耶夫仍在摇头。焦裕禄说:“如果茹拉包耶夫同志感兴趣,我们可以让两种工艺刀具来比一比,搞一次打擂,怎么样?”

  茹拉包耶夫眼睛一亮,做了个双手握拳对抗的手势。焦裕禄点点头。茹拉包耶夫问:“那什么时候?”

  焦裕禄问:“今天下午可不可以?”

  茹拉包耶夫点点头:“哈啦少!”

  7

  下午,“打擂”如期举行,三米二车床边围满了“观擂”的人们。

  纪厂长和苏联专家组的专家都到场了,大家都用眼睛盯住焦裕禄。纪厂长做着介绍:“这位是苏联专家组组长斯契夫同志、工艺专家伊万诺娃同志、彼得耶维奇同志,还有你们己经认识的茹拉包耶夫同志。这位是一金工车间主任焦裕禄同志。”

  双方的神色都十分严肃而冷竣。他们都明白,这将是一场真正的决斗。

  纪厂长说:“同志们,今天的‘打擂’,不是来决胜负,而是一次技术学习与交流,我们不是挑战,而是求证。因为科学注重的是实证精神。”他转向焦裕禄:“准备好了吗?”

  焦裕禄壮重地点点头。

  纪厂长手往下一劈:“可以开始了。”

  焦裕禄向钟霞示意:“开始!”

  钟霞按动了电钮。机床长盘开始旋转,弹簧一般的钢屑,闪着靛蓝的光辉从刀口流下来。所有的眼睛都盯紧了那把快速切削的车刀。

  茹拉包耶夫脸上露出傲慢的微笑。他捡起一节钢屑问纪厂长:“厂长同志,你看,切出这么好的钢屑,为什么还要改刀?我不知道中国的工程师究竟在想什么。”

  斯契夫也捡起一节钢屑看着:“从这钢屑上看,切刀的工艺设计是完全部付合国际标准的。”

  伊万诺娃也赞美着:“多么美的花瓣,这简直是上帝的作品。”

  大胡子彼得耶维奇更不可一世:“厂长同志,没必要再试验下去了吧?结论已经产生了,中国的工艺刀,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性能!”

  纪厂长把探询的目光投向焦裕禄。焦裕禄朗声回答:“各位专家同志,现在切削的,正是中国改进后的车刀。您们的刀具,我们马上实用表演。”

  钟霞停车换刀。茹拉包耶夫拿出放大镜,从他设计的6把工艺刀中挑出3把,交给钟霞。又亲自去调试了车床转速和进刀量。他挥一下手,钟霞启动了按钮。

  车床启动,刀头刚一接触钢件,刀杆就发生了颤动。钟霞立即退刀。退刀后,又切削不到钢件了。钟霞只好又进刀。刀杆再次发生颤动,而且发出了尖利的怪响。钟霞只好再次退刀。

  如此反复数次,总也不能完成切削。茹拉包耶夫示意钟霞关闭车床。斯契夫摊开双手,对着茹拉包耶夫摇头。茹拉包耶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万能角尺,翻来覆去地比量了一会,指挥钟霞重新换上一把他的车刀。

  钟霞刚要启动车床,茹拉包耶夫把她推开:“她太年轻,技术不行!”

  他回头对一个苏联专家助手招手,示意他上机操作。他自己则登上悬台监督。

  车床启动,这一回切削还算顺利,茹拉包耶夫脸上又重新露出傲慢的微笑。其他几位苏联专家也松了一口气。

  伊万诺娃两手抚在胸前,叫了一声:“上帝!”

  运转不一会,突然“砰”地一声,刀头断了。车床停下来。车间里一片寂静。

  茹拉包耶夫自己上了车床,调了半天刀槽,亲自换上一把刀,他自己启动了车床。车刀走了两趟,又崩断了。茹拉包耶夫开始围着车床前前后后地看。他再次换了一把刀。刀再次崩断。茹拉包耶夫把那把断刀用手绢包上,放在衣袋里。焦裕禄脸上露出谦诚的微笑:“茹拉包耶夫同志,我们的车刀还要请您提出改正的意见。”

  茹拉包耶夫握住焦裕禄的手:“焦裕禄同志,你们的车刀真的很好。谢谢你,我的朋友!”

  翻译把他的话大声译出来。工友们热烈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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