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一了竹林奶奶和老冯,洪雁她们的调一查小组商量开了。
火柱挥挥拳头说:“洪雁,你快说说,咱们该怎么个调查法?”
“是啊,该从哪儿下手?”玮凤也将询间的目光投向洪雁。
“就从这儿下手,”洪雁思考了一下,然后指着玮凤和雯雯发现的那篓嫩芽说,“咱们是不是这样,大伙分头到各班去了解一下,有谁丢了茶篓……”
“对,这样就可以弄清楚这茶篓的来路。”阿强也插了一句。
“另外,要做好与这件事有关的同志的思想工作,鼓励他们解除顾虑,起来检举揭一发。”洪雁朝火柱、看了一眼,继续说:“我建议火柱立刻去找小侯谈心……”
“我?……”火柱想起小侯的眼脾气.,犹豫了一下。
洪雁看出了火柱的心思,便说:“火柱,革命队伍里的人应该互相帮助呀,只要你耐心说服,我相信小侯的思想工作一定会做通的。”
“行,我马上就去。”火柱点了点头。
“还有,我觉得佟世贵这人很可疑……”洪雁把自己对佟世贵越来越多的怀疑,告诉了大伙,最后又说,“我们对他要提高警惕,必要的时候可议把他监视起来。”……
调查小组按照既定的计划分头行动起来了。
晚饭以后,洪雁、玮风和雯雯来到了工具间。
这时,佟世贵正在工具间里躲着呢。他下午在
会计室里,一开始见老冯冲着洪雁、小侯他们发火,心中非常得意,觉得自己这一着棋走得不错。可是他没料到,自从玮凤、雯雯拿来藏在山上树丛里的那一篓幼林嫩技以后,形势就急转直下,对他越来越不利了。他感到自己的算盘珠打错了,不但投有把洪雁他们打下去,反而把大伙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了。他听到竹林奶奶讲抓毒蛇的事情,就觉得不是.滋味,后来又听洪雁说要成立幼林事件的调查组,要抓出农场内部的破坏分子,更是惶惶不安。他实在坐不下去了,便趁大伙谈得正热烈的时候,悄悄地溜了出来。
不过,这会儿他想来想去,还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把柄让洪雁和竹林奶奶抓住了。“哼,也许是他们捕风捉影,我何必庸人自扰呢?”他这么一想又精神起来,把门反锁了,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烧酒和一包南瓜子,就一个人闷头吃喝起来。
佟世贵不是本地人,他的老子佟彪原是长江边上的一个惯匪,后来纠集一伙乌合之众,扯起旗号,当了“司令”。那时候,官匪一家,有枪就有势,有势就能当官。果然,不久蒋介石收编了这支土匪部队,修彪成了堂堂的“国军”营长,驻扎在青龙山区。在青龙山区独翁一方的大地主袁黑麻子,为了巴结上这位有枪有势的营长大人,以便日后仗势撑腰、光姐庭,就把女儿送上门去,于是土匪、恶霸成了亲家。不料好景不长,南方闹起了红军,咚彪奉命开拔,带着老婆围期红军去了。伶彪在内战战场上,跟红军、八路军、新四军较量了十几年,直到解放战争期何,这条国民党反动派的忠实走狗,终于被我人民解放军击毙。老婆跟上他的参谋长逃到台湾去了。只剩下当时在上海念书的儿子佟世贵孤身一人。解放战;争形势发展之快,使佟世贵来不及考虑今后怎么办,上海就解放了。他苦苦思索,权衡了各种利害,才彻底打消了去青龙山投奔外公袁黑麻子的念头,隐瞒了家庭出身,伪一装进步,混入了.革命队伍。凭着他见貌辨色、投人所好的一套本领,居然受到了领导的赏几识,从一个普通的会计,二步步地爬上了专区农林局财务科长的宝座。从此,他更卖力地执行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打击无产阶级革命派,成了走资派手下的大红人。他是多么想再好好干上它几年,使整个儿农林局都落入自己的掌握之中啊!
谁知事情偏偏不遂人愿,正当佟世贵交上产好,运”的时候,一声春雷响,无产阶级**在全国轰轰烈烈地展开了。革命的群众运动怒涛汹涌,一张张大字报犹如一面面照妖镜,一次次批判会犹如一发发穿心弹,老练的佟世贵也惊慌失措了,他使尽浑身解数进行反扑,无奈杯水车薪,一无济于事,革、命的烈火越烧越猛,农场职工、一农林局机关工作人员;和红卫兵小将揭发批判了他贪污国家财产、帮助走资派镇压革.命群众、煽动一反革命经济主义妖风、破坏无产阶级**的大量问一题,最后撤销了他财务科长的职务,二并把他下放到险峰茶林场劳动。终世贵带着一个输光了的赌棍的心情,离开城市萝来到这个山沟沟。他恨哪,恨使他破了产的**获恨揭发批判他的革命群众,也恨到社会上来造反的红卫兵,他恨破坏了他美妙前程的一切人,更恨这个社会。他是多么想恢复旧日的天堂啊!
在下放到险峰茶林场劳动以后,佟世贵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来到了娘的老家青龙山。他大喜过望,心里又燃起了新的希望。不久,场部要组建青龙生产连,佟世贵找到老冯,表示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改造自己,态度十分诚恳。老冯认为这是一种要求进步的表现 ,就一口答应了,并考虑到他业务上样有一套”,让他担任了这个连的会计。佟世贵利用这一有利时机,很快就在龙尾坡大队找到了自己的舅舅袁瞎子。袁瞎子如今是被管制一的地主,两人见面抚今追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们的处境虽然并不太妙,但是相见之后,都感到找到了精神寄托,,相约要夺回失去的祖宗家业。佟世贵毕竟是在革命队伍里混过多年的人,他深知一要想夺回青龙山谈何容易,主张不能贸然行事,袁瞎子却再也按捺不一住了,两人在做法上发生了分歧。袁瞎子大骂佟世贵胆小怕事,是袁、佟两家的不孝子孙,佟世贵气得臭骂袁瞎子是不看形势,瞎狗撞墙。最后,两人终于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妥协,即夺不回青龙山也要搅它个人仰马翻,不能让他D太平。
然而,背后的大话好说,真正做起来就难了。特别使佟世贵头痛的是,大批大批的知识青年、红卫兵小将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上山下乡干革命,来到了青龙山。对这些红卫兵,佟世贵是早就领教过的,他们的到来,无疑地使他的“宏伟计划”更难于实现了。同时,使他感到时刻有一种威胁,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青年,说不定什么时候抓住自己的小辫子:象科竹笋一样,一层一层地把自己的外衣新掉、到那时候,就不是象现在这样了,只是从科长的位置跌到地上,而’是要被人似怒目而视,指着脊梁骨骂一声“阶级异己分子份,那简直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如何去掉这块心腹之患,就成了他时刻考虑的一个大间题。
从青龙生产连到场部有十几里地,山上用的东西,过去全靠人背肩扛运上山。去年冬天,青年们琪风冒雪修了一条牛车道,虽说比过去好多了,但交通仍然很不方便。今年开春,茶棵、幼林需要大量肥料,都是青年们从山下拉上来的,真是一斤化肥一身汗啊!这些化肥到了会计兼保管佟世贵的手里,使他的心里不由得一动,这倒是个做手脚的好机会,要让你们化肥领了不少,产量上不去,到时候姓冯的会出来收拾这个局面的。于是他偷偷地把整袋整袋的化肥运上山去藏起来,然后由袁瞎子半夜摸上山,倒进青龙泉里,让水冲走。洪雁在青龙泉里捡到的那个,塑料袋,正是袁瞎子不当心,失手掉在水里的。前几天,侮世贵去取袁瞎子藏在竹林里的空化肥袋,撞见了小侯和洪雁,几乎露了马脚。特别是最近几天,形势的发展对佟世贵显然又大大不利了。以洪雁为首的一伙青年,抢下了援外春茶的突击生产任务,这在:侮世贵看来,是关系到青龙生产连能不能在这山上站住脚,也就是自己的计划能不能实现的关键间题:这一炮打响了,青龙生产连全场闻名,老冯也要倒向青年一边,今后谁还动得了他们?这一炮打哑了,哈,那就随自己怎么摆弄了,今天割一刀,明天舒一刀,小青年仍怎么上山的,再怎么下去。可是,“老面糊”不争气,竟然斗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还有那个可恨的廖某人。将世贵不得不一冒险在幼林茶园上开刀了。’然而好戏还没开场。自己却引人注目地被推到台中央了。
“不能光顾头不顾旋,说不定老瞎子手脚做得不利落,真让他们瞧出什么破绽来了!”一股不安的情绪袭上了佟世贵的心头’,使他浑身不自在。“嗯,怪不得这几天眼皮子乱跳,可不是好预兆呀尸他把酒瓶子往桌上“搁,抹了抹嘴站了起来,“我得赶紧上龙’尾坡去一次,说不定这个老家伙还蒙在鼓里呢!”
他刚要伸手拉门门,忽然听见洪雁她们在门外的喊声:“佟世贵,在里面吗?”哪会计‘老爷’,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干啥呀?”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佟世贵的手象触电似的缩了回来,身子往后倒退了几步,“叭哒,一声将酒瓶子撞到地一上,摔了个粉碎。他连忙抽出把扫帚1“稀哩哗啦”地把碎玻璃片扫进柜子底下……
洪雁她们听见屋里“吮嘟当”“稀哩哗啦”的声音,不知出了什么事。玮凤说:“是不是野猫在捣腾仓库呢?”洪雁说:“来,托我一把,让我瞧瞧。”
工具间的窗比较高,玮凤和雯雯死劲托住洪雁的腰,让她往窗合上攀去。
佟世贵听了洪雁的话,急出了一身冷汗,“让她从窗里看见我,还不如我去开了门好、”于是,就在洪雁按住窗合朝里瞧的时候,木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佟世贵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
“噫?你这人真怪,人家喊你,不应。人家要扒窗看看,你又出来了。‘跟我们捉迷藏还是怎么的?”玮凤一当头就朝佟世贵开了一炮。
“唉呀,这几天劳动了一下,人累得不行,刚才点点工具账就睡着了。梦里听见叫声才惊醒的,让你们久等了,对不起哟。”佟世贵顺口就诌出了一番理由。
“哎哟,刚才你睡着时,有只野猫把里面啥东西拖出来摔了,烯哩哗啦真热闹。”雯雯比较天真,信以为真,不断地朝四周打量,想看看哪儿有野猫的痕迹。
洪雁早已闻到了佟世贵满口的酒臭味,她心里想:哼,他在骗人,明明在喝酒,为什么说是睡着了?但是,她没当场戳穿,只是打量着佟世贵。
佟世贵被三个姑娘六只眼睛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瞅得心里直发毛,他一横身子挡住她们的视线;“啊哈,我说洪雁,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总有事吧?”
“要化肥!”
“还要领化肥?不是早就施过了?”
“问你要就有用唤,快拿出来。”
“幼林等着用,请你马上拨给我们一百斤。”洪雁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侮世贵一板一眼听得真切:哦,要想救活幼林?哼哼,甭想了。他装出吃惊的样子:“什么?我的老天,一百斤啊。现在你就是去掉两个零,连一斤我也拿不出来了。”
“这么多化肥全用完了?”
“是啊,上回我最后领化肥,还看见剩了几口袋呢。”玮凤不相信地皱了皱眉头,她拨开佟世贵就往工具间里闯,嘴里还不住地说:“我偏不信, 自己来找……”―她一方面真想翻出化肥来,另一方面还没.忘记洪雁方才吩咐的事:看看工具间的旧茶篓子在吗?
“暖暖暖,你这姑娘,这工具间又不是你们的宿舍,哪能这样东翻西翻?要是少了东西我可不负责!”佟世贵又急又惊,拖住玮风死不肯放。
“佟世贵,你不要吓唬人,工具间少了东西当然由你负责。你说,那么多化肥上那儿去了?”洪雁轻轻地拨开佟世贵拉着玮凤的那只手,佟世贵却感到这一拨真厉害,拨得他几乎要站不稳了。
玮风趁机跑进工具间,东翻翻、西找找,两只眼睛紧张地搜索着。
佟世贵急得跟在玮凤身后一个劲地打转:“哎呀,你们这些姑娘真不相信人,不知道当保管员的难处呀。施肥那阵,谁不都是红了眼地拿化肥?这个班多要十斤,那个班又要二十斤,我又不是聚宝盆,哪会生出肥料来……”
洪雁心里感到好笑,嘴上却不紧不慢地说:“我们领化肥都记了账,一查就清楚了,你别东推西.赖的!”
一提到账,佟世贵心虚了,不由掏出手帕擦着脑门上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急汗。
不好,玮.凤翻到柜子跟前了!
‘哎呀!难道我能把化肥吃了?”佟世贵忙一转身档住玮凤,弯腰从柜子下拖出,大包塑料口袋,对洪雁说:“礁,空口袋都在这儿,一只也不少,你给我提了意见,我马上就接受了,你点点数吧。
“洪雁,真没了。”玮凤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望着洪雁打了个篓子口的手势。
“是没了呀!”佟世贵背着玮凤没看见她的动作,以为是说化肥真没了。
洪雁会意地望着玮凤点了点头,又盯着佟世贵问:“化肥没了,茶篓呢?上回你这儿不是有儿只旧篓子吗?现在山上茶叶多,篓子不够了,向.你借用,下。”
佟世贵万万没料到洪雁会突然提起茶、篓的事、楞住了,半晌才说:“……什,什么旧篓子了哦,哦,都给人,拿,拿去用了。”
“给谁了?”
“这,我,我怎么记得清。”
“借工具都有账,你怎么会记不清呢?”
又是账!世贵感到脊梁骨一阵冰凉:“我,我想这些是旧篓子,就没记账呀!”
“佟世贵!”洪雁心里有底了,她决定剁几句厉害的话给佟世贵听听,“你身为工具保管员兼会计,难道不懂得使用生产用品、劳动工具的制度?不要忘记**中群众对你的批判帮助!”说完,她不紧不慢地拉拉军帽沿,招呼着玮凤,扯着雯雯,离开了工具间。
一出门,洪雁就悄悄地问玮凤和雯雯:“你们觉得怎么样?”
工具间里的旧茶篓不见了,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玮凤闪了闪眼珠,想了一会说,”应该抓住它追查下去。”
“对。”洪雁点头赞同着,“还有,化肥的问题,我们也要作进一步的调查。”
“是呀,我看八成是他偷出去搞投机倒把去了。”雯雯气愤地回头朝已经离远了的工具间瞥了一眼。
“我看问题还不那么简单哪,”洪雁觉得佟世贵在这时候搞掉化肥是有政治目的的,“为什么偏偏在幼林破坏以后,化肥一斤都没有了呢?”
“没有化肥,那补救幼林的事不就成间题了吗?”细心的雯雯不由着急起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这样吧,”洪雁想了想把军帽拉正,说,“你们赶快回班里,找大伙商量一下,看用什么办法弄到补救幼林的肥料。另外,再查一下,有谁领过佟世贵的旧茶篓?”
两个伙伴二话没说,拉开双腿就奔了回去。
洪雁正惦记着火柱去找小侯谈心的事,她觉得要查清幼林事件,二小侯可能是个关键。于是就往男宿舍走去。这时她看见火柱迎面跑来,一边抹着汗,‘边气喘吁吁地对她说:“洪雁,我真不是做思想工作的料,又崩了!”
“哦?你是怎么说的?”
“这回我可耐心啦,我说。小侯,咱们好肌友不说隔肚子话,你上了一条毒蛇的当了。’就这么一句,他就蹦了!”
洪雁听了直摇头::“不行,不行,这样说人家当.然要蹦。火柱,浇树要浇.根,帮人要帮心。走,我和你一块去找他。”
“可上哪儿去找呢?”火柱不安地说,“他一蹦就往外跑,怎么喊也没用。”
“不怕,咱们四处都找找,准会找着的。”洪雁的一颗心啊,就象她身上的红衣服那样火热。
终于,洪雁与火柱在青龙泉小石桥下找到了小侯,这个脾气倔强的小伙子,正恨心头的怨气和委屈没处发泄呢,他蹲在桥下,检起一块块石子狠命地往水里摔,“扑通扑通”,溅得水花四射,连洪雁一声接一声的叫喊都没听见,直到火柱扳住了他的手臂,他才抬起头。
“你们来干啥?我是破坏分子,远着点吧,省得影响了你们的名誉。”小侯虎着脸,粗声粗气地说着,看也不看火柱一跟,他心里正气着呢:还算好朋友哩,人家瞎编排倒也算了,你也不相信我?干脆,谁也不理谁。
可是洪雁却笑嘻嘻地在他旁边捡了块大石头坐下了:“咦,不是你说的,咱们要互相学习吗?怎么一会儿就不理人了?”
小侯这个人啊,人家和他钉头碰铁头地硬撞,他一点也不示弱。可是面对着洪雁那么真挚、.友好、热情,丝毫没有敌意的态度,他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侯,你碰到过藏在茶叶棵里的毒蛇吗?”洪雁决定从这个问题谈起。
小侯一时摸不着幼林茶叶和蛇有啥联系,便说:“是那种青色的吧,怎么没见过?跟茶叶一模一样,挺不好认的。我们班就捉了十几条。可是,这跟幼林有啥关系?总不见得是它吃了幼林。”
“你真懵懂,”火柱急得喉咙又拉响了,、忽见洪雁在一旁拉了拉他,便压低了声音说:“你,再仔细想想。”
二小侯这回没生火柱的气,只是紧皱着一眉头,托着下巴想了一会。
“小侯,啥事搞不通,多学学毛主席的教导,心里就亮堂了,毛主席不是说过,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吗?”
“你是说,有人象毒一蛇一样,穿着伪装的外衣?”
“对呀!我总觉得,佟世贵这两天有些反常,要不你说说,他很少参加劳动,今天怎么会上山采起茶叶来的?”
“他没有采茶!”小侯跟着洪雁一齐追索起来,他不再顾什么“面子”、“荣誉”的,把今夭中午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最后他说:“我记得很清楚,他连茶篓子也没背。”
’事情更清楚了,佟世贵在撒谎。“小侯,是你先上山,还是他先上山?”
“不清楚,反正他好象是突然出现的,噢,对了,他是从山顶上下来的!”
“他在山上看你采了多久的一茶?”
“才一会儿功夫,他就溜下山去了。”
洪雁听了小侯的回答,沉思起来:佟世贵是从山顶上下来的,这就说明他去过幼林茶园;他既没有背篓子,又没有帮助小侯采茶,这说明他上山采茶完全是骗人的幌子。破坏幼林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但是,一个人在中午时间哪能采得了这么一篓子嫩枝呢?……
这时,小侯心底的波涛也翻腾开了。他一想起佟世贵那白晰脸,心里便象吞了只苍蝇一样,泛起一阵恶心。他把昨晚在龙尾坡遇上佟世贵抓什鸡的事情和佟世贵如何挑唆他抢竹篓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洪雁和火柱。
“小侯,问题已经很清楚,佟世贵是想利用你,破坏我们之间的团结,破坏援外春茶的大会故,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咱们可要提高警一惕啊!”洪雁看到小侯开始有了认识,感到应该把问题挑明了。
小侯捡起一块大石头,“哄嗯嗯”往青龙泉里摔了下去,好象要借溅起的水珠来清凉一下自己发烫的脸颊:“我真混,我上他的当了!”
“小侯,你想想,你为啥会上当的?”
小侯一时说不出所以然,是嘛,同样在一个连里,为啥洪雁就能辨清良养,站稳立场呢?
“小侯,咱们都是一齐下农村,一齐上青龙山的同志、战友,你也知道我说话不爱拐山弯,今天,当着面想给你提提意见,你哩,也给我提提,好不?”洪雁乌亮的眼睛盯着小侯,满怀热情地说。
“当然好罗。”小侯想,自己这回犯了错误,还不让人家批评?于是他平心静气地听着,准备让洪雁辣辣火火地批评一顿,不管她说得多么厉害,决不辩白半句。
可是洪雁却说起跟提意见毫不相干的事来:“小侯,你还记得在咱们才来茶林场时,老廖带着咱们从龙尾坡的山道一直爬到龙头峰恶龙角下,一路上给大伙讲的故事码?”
小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的心情再也平静不下来,顿时,青龙山阶级斗争的一故事就象银幕上的一镜头似的交替地展现在他的脑际里。他仿佛看到了袁黑麻子鞭打小冬笋,杀害竹林爷爷的情景;仿佛看到了冬笋烈士跟匪徒们搏斗,英勇牺牲的情景;仿佛看到了老冯、老廖写请战书、奋勇杀敌的情景……
“你还记得,老廖当时是怎么讲的?”洪雁打断了小侯的回忆,又给他提出了问题。
小侯没有回答,他深思着。
“老廖说,今天青龙山虽然已经回到了人民的手中,但是阶级斗争并没有完结。地主资产阶级虽然已被我们打倒了,但是他们人还在心还不死,他们还要和我们作拚死的斗争,我们决不可轻视这些敌人,要继续同他们作斗争。”火柱回答说。
“对呵,应该看到今天在青龙山上仍然进行着一场斗争,阶级敌人用口蜜腹剑的两面派手段,妄图分化我们的队伍,瓦解我们的斗志,以便达到他们复辟资本主义的罪恶目的。”洪雁语重心长地说,“咱们可不能忘记毛主席的谆谆教导:‘无产阶级**,实质上是在杜会主义条件下,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政治大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广大革命人民群众和国民党反幼派长期斗争的继续,是无产阶级和资一产阶级阶级斗争的继续。要把这场阶级斗争进行到底呵!”
小侯听着听着,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他感到洪雁这番意味深长的话,是对自己最有力的批评,刨出了自己思想上的病根。他十分感激地望着伙伴,半晌说不出话来。
三个青年一起仰头,出神地望着龙头峰顶上婀娜多姿的一簇竹林,啊,那不正是革命先辈们英勇斗争精神的象征?他们在心头默默悼念着:安息吧,先烈们!我们一定前仆后继,把你们未完成的事业进行到底!
在波光粼粼的青龙泉边,忽然亮起了一串手电筒灯光。
玮凤领着一伙人找洪雁来啦。
“报告班长,我们回到班里,开了班务会,同志们说,没有化肥,可以用草木灰代替,咱们一定要救活幼林,让青龙山上长出更多更好的茶林:”玮凤雄赳赳地向洪雁报告着,她那一本正经的调皮样,逗得大伙都笑了。
“这个办法准行,刚栽下幼林时,竹林奶奶不是带着咱们施过草木灰吗?”
“对,咱们明天一早就于!”洪雁望着伙伴高兴地说,“让那些妄图破坏了幼林,赶我们下青龙山的人看看吧,咱们的根子扎得多牢,谁也拔不去!”
这时候,龙头峰顶跃出了一颗又一颗星星,星光涌着清波,青龙泉又欢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