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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女匪 徐大辉 3561 2024-10-16 21:34

  

  “往哪儿跑啦?”

  “树林里。”杠房掌柜的答道。

  俞团长震惊之余发怒,心里骂骑兵营长。葬马的事他知道,是参谋向他报告,找来骑兵营长,问:

  “你要葬马?”

  “是,大哥!”骑兵营长私下称团长大哥,可见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我要重硷它。”

  “为一匹马,使用大杠……”

  “它不是普通的马,拿一个连长跟我换我都不换。”骑兵营长的长脸上流淌着两条小河,他说,“我真后悔,不该去追马鹿,结果炸了肺,都是我的错。不重硷它我良心受责备啊!”

  “你别嚎了,葬吧!”俞团长说,他同意得十分勉强,尤其是雇杠夫,做棺材,还有纸活什么的。

  “长官,”朱汉臣要离开,说,“没事儿我走啦!”

  “你别走。”俞团长叫住他。

  “长官?”

  “领我们到坟地去一趟。”俞团长说。

  朱汉臣推辞不了,随俞团长一行人来到墓地,一副古怪棺材,五具尸体,空气中还弥漫着火药和血腥味。

  俞团长走近骑兵营长尸体旁,蹲下身为他系上一个风纪扣,沉默一会儿说:

  “人作有祸,天作有雨,作吧!”

  “报告团长,只发现五具尸体。”一个军官报告道,“其他人都不见了,像是全被抓走。”

  “嗯,这不是胡子!”俞团长起初怀疑是胡子干的,伤的活的人被带走就不是胡子了,他们要枪要马,要人干什么?被俘的骑兵不能都去当胡子,人土匪的络子需要自愿,不是抓来谁当土匪.程序很复杂,想人伙要有底靠(牢靠)人介绍、作保,还要接受面试―试胆考验什么的,就是说,胡子从不硬拉人人给。他说,“一定是八路军。”

  “他们怎么处理?”军官问,他指死去的人。

  俞团长目光从巨大坟坑移到棺材上,然后再移到骑兵营长身上,说:“把他们葬在一起吧!”

  士兵七手八脚埋葬,一个特大的坟包出现在白狼山。多年后被草木淹没,谁也不知道这里有座坟,更不知里边埋的是些什么人,也就不知道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俞团长回到团部,召集军官开会,拍着桌子喊叫:“八路跑到哪儿去啦?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白狼山!”

  不怕团长暴跳和骂娘,怕他摆在面前的手枪,冲动了对谁开一枪可就倒血霉了。

  “巡逻队巡的尾逻,什么也没看见?”俞团长大骂一顿巡逻队。

  巡逻队长避猫鼠似的大气不敢出,团长纯是抓邪火气(无因怒气)。他这样认为有根有拌,平素里骑兵营长仗着团长的关系,根本不把同级军官放在眼里。葬马大家认为是胡闹,谁敢进言,连团长都同意了,到底作出事来,怨谁?从这一点上说,有人幸灾乐祸。

  俞团长肚子里的气随着骂渐消,说:“你们说是不是八路干的?"

  与会的军官异口同声说是,因为团长始终说是八路干的,谁扳团长的脖梗儿啊!有人认为八路为消灭二十几人,冒险到白狼山来,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你们说我们的防务怎么做?"俞团长问,他经常自己想好了主意,还间部下,你还真得说,听不听那是另外一回事。在场的军官议论如下:

  “我们驻守县城,八路不敢来。”

  “城外也不能放大眼汤(忽略)啊!”

  “死活不能出城,出城危险。”

  “八路的根据地都快建到城边儿了,再放任下去,对县城构成威胁了。”

  “不是要建光复军吗,让他们……”

  所有的目光一齐落到俞团长的脸上,是问号。

  “我叫警察局长去办这件事,他走了几天。”俞团长说。

  “冷锅贴饼子―溜了吧,”一个军官说,这是此次会议上最直白的言语,“安凤阁是条泥鳅,滑卿溜的。”

  团长给冒犯的声音划呛(醒腔),火气给打压下去,安凤阁一走不是几天是数日,没有任何消息,是不是事儿没办成,没脸来见就眯起来,他命令副官道:“往警察局打电话,间安凤阁回来没有,回来叫他马上到团部。”

  “是!”副官去打电话。

  会议冷了场,都在等结果。副官回来说:“安凤阁没回来。”

  “他在哪儿?”俞团长问。

  “警察局没人知道。”副官答道。

  俞团长绷起脸,半晌儿说:“指不上就不指他啦!”他重新部署了三江县城的防卫。

  击毙骑兵营长后,遵照三号首长的指示,扮杠夫的八名战士重新回到天意杠房,听康国志指挥,做内应配合部队攻城。

  113团的主力是骑兵营,三个班的骑兵被消灭,营长被击毙,使之元气大伤。康国志他们研究如何再给骑兵营致命一击,如果113团没有了骑兵营,战斗力将会大大下降。

  “饲草不多了,派人天天蹲市场买草。”猛鹜说,“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给马致命一击,比直接袭击人效果好。骑兵,失去马就不成其为骑兵。

  “猛鹜,你想投毒药马。”康国志说。

  “不,那太可惜啦。”猛鹜说出他的想法,西大荒生长一种草,叫泻肚草,马食后拉稀,四肢无力,五日后不治自愈。“如能喂马这种草,既可使马暂时失去战斗力,过后可得到这些战马,补充我们的骑兵。”

  办法是好办法,问题是如何实现。

  “饲养班迟班长叫我和张兆丰盯住柴火市场,能喂牲口的草就买下。”猛鹜说。

  三江县城亮子里居民十之八九住平房睡火炕,取暖做饭用柴火,主要品种有木拌子、秆棵柴草、牛粪,周围的农民赶车拉柴火进城来卖,形成了一个柴火市场。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排在第一位是柴。有一首歌谣:大雪霏霏下,柴米要涨价,孩子要吃饭,两口子要打架。住在北方的人深切感到柴草的重要性,大雪荒天没柴烧是何等的可怕,就有了一个夸张的词汇:烧大腿。没柴烧宁可烧自己的大腿取暖。叙述这些, 目的在于说明柴草对人们生活何等重要。

  柴主要烧,草则双功能,既可烧又可喂牲口。三江主要的交通工具马、驴、骡,拉车骑乘,它们的主食是草。需要到柴火市场去买,那儿有披碱草出卖。军马平常的口粮是这种优质披碱草,西大荒的野生披碱草草深没人,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底见牛羊说的就是这种草。只是三江城以西绝大多数乡村成为东北人民自治军的根据地,中央军盘踞大中小城市(镇),骑兵喂马的草靠在农贸市场买,113团的骑兵营亦如此。

  “噢,利用买草的机会……”常文清恍然道。

  “对,买进泻肚草,伺机掺人马料里。”猛鹜说。

  大家都很兴奋,康国志问朱汉臣:“你看呢,老朱?”

  “行是行,泻肚草怎么弄?什么时间喂马最合适?”朱汉臣道。

  常文清说这简单,派人出城弄泻肚草,混在披碱草中,藏在马舍的草料栏子里,用时随取。

  “喂马的时间要掌握准当,在我们部队攻城前夜喂,次日马将泻肚不止,无法使用。”猛鹜说。

  最后通过了这个方案,常文清出城搞泻肚草,在根据地选一可靠农民拉草来城里卖,猛鹜到柴火市场将草买走,运到骑兵营。

  “做这事要万分小心,马夫不是你一个人。”康国志觉得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泻肚草拉回去,被其他马夫看见,或有骑兵营饲养班的人认出,那将十分危险。

  “关键还有一个人,他的眼睛不好躲。”猛鹜说。

  “谁?”

  “张兆丰。”猛鹜说,“此人我吃不准,他对我们?”

  朱汉臣说张兆丰我去跟他说没问题,他会听我的,支持我们对敌斗争。他说:

  “张兆丰的工作我来做……”

  完美的计划在那个初冬异常顺利地进行,猛鹜从柴火市场买回一车披碱草,阴干的未着雨水草湛绿的,带着清香味儿。

  “猩,好草!”迟班长高兴,夸奖猛鹜能办事,会办事。

  张兆丰一旁打帮腔道:“难遇哟!”

  “我们卸车吧!”迟班长喜欢这车草要帮着卸车,“往里赶,放个好地方。”

  猛鹜略微紧张,秘密在车里,泻肚草藏在披碱草中间,卸掉上面的草立刻露馅儿。

  “还用迟班长你伸手卸车啊!赶车的跟车的好几个人,”张兆丰站出来解围,他寻找理由支走碍眼的人,他说,“咱俩抽袋烟去,叫他们卸车。我从家里带来的好黄烟。”

  “抽烟去吧,迟班长。”猛鹜也说。

  张兆丰拉走迟班长,猛鹜长出一口气,闯过了一道关。

  几天后,东北人民自治军攻克县城,全歼113团,几百匹战马一夜之间拉起肚子,汰歪(软瘫)上不了战场了。

  [1]以金漆往棺材上画吉祥图案,称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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