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短短的路程竟用了半个小时才到,人并不多,她们立即换了装备,天已经黑了,岩壁顶上的射灯暖黄一片,她们一同向最难的线路发起了冲击。
在飞檐处,夏商一个闪失,没有踩稳一个蹬点,重心有些偏移。夏商连忙抠住旁边的一个支撑点,慢慢调整。重新找回重心后,她没有急于向上,而是趴在冰冷的岩壁上,静静的悄悄的喘息、流泪。
最后,她一鼓作气到达了顶点。通过努力,韩雪也上来了。她们一同落地,韩雪一边解开套索,一边问:“刚才你是怎么调整过来的,我有时也会那样失去重心,后来就只能放弃了。”
夏商已经解开了套索,和韩雪走到旁边的休息区,拿了矿泉水说:“我在想我爸说过的话;‘不小心跌倒时,不要急著爬起来,既然已经摔倒了,就在原地享受一下摔倒的滋味,审视一下摔倒的原因,从新站起来的时候,一定会走得比摔倒的地方高。’”今天的一日过得好漫长,漫长得仿佛是一年般长久。而在这一日,她完成了一次蜕变,终于懂得什么是责任,也终于懂得什么是挫折。
“说得很好!”白墨涵的声音竟然从身后传来,韩雪立即回头,看到了埃伦和白墨涵。
“来场比赛吧?”埃伦提议。
“不!”夏商拒绝:“我先回去了。”
看着夏商和韩雪的背影,白墨涵笑了笑:“她对我有意见!”
“有意见总比无视强。”埃伦叹了口气。
“你想放弃?”白墨涵知道韩雪喜欢的是陆彦涛。
“凭什么啊?”埃伦说:“走吧,赶紧的,你怎么攀岩老没个长进,十次有九次不成功的。”
“有人和我说过,对新手而言,任何事情都是简单的,可以选择最直接的方法解决所遇到的困难。不过也容易忽略一些重要的细节,从而导致失败或是出危险。所以我每次都在尽量让自己老道一些,考虑得更多,不去忽略细节,结果体力透支了。”白墨涵说。
“夏商说得吧!”埃伦一下就做出了判断:“我听韩雪说过,她父母都是登山家,7年前在攀登K2的时候,双双遇难了。但是夏商一直很坚强,经常拿些登山的理论来鼓励她自己和别人。”
白墨涵虽然听过夏商提到她的父母,可是没想到他们都已不在,心生同情的同时又有一种想保护的欲望。不过他立即就摇头了,他还没有办法去保护谁。
夏商回到了居住的小区,康俊逸正在她家楼下等待,看到她坚定的脚步,他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看来你很好!”
“是的。”夏商立即回答。
“那就好。”康俊逸点头:“我担心了一天。”
夏商的脸有些微热:“谢谢!我都想明白了,你今天也早点休息吧,昨天也没休息好。”
“舍命陪君子嘛!好了,你没事就好,我走了。”康俊逸拉着爵士离开了。
夏商看着他的背影有一丝感动,但只是感动而已。
回到家中,夏商张开双臂躺在了宽大的**,感受来自空气的微尘,感受来自内心的微颤,真正的考验在明天,人都说人情冷暖,不知道她这个被降职了人会体验到怎样的世态炎凉?
次日一早,夏商比平日早了十分钟到ST,换了制服,也化了精致的妆,来到26层的工作间,没想到安娜已经到了,正在和奚颜说:“呆会儿你要和夏商说清楚,这种材质的演出服要和洗衣房交待清楚洗涤的要点。”
“直接和我说吧。”夏商说。
“好!这些是蔡依林的演出服,因为材质比较特殊,有的不能水洗,有的需要混合洗,有的不能熨烫,你搞清楚后,给洗衣房送去。”安娜说:“尤其上面的那些非英文标识要弄清楚,免得出问题,毕竟这些演出服都只有一套。”
“好的,我知道了。”夏商点头。
安娜走了出去,奚颜拉了下夏商的衣角:“她当副经理的时候已经和洗衣房说过的,这种VIP客人的衣物都是洗衣房的领班上来取送,而且要查清楚标识。”
夏商愣了下,淡淡地笑了笑:“没事儿,她让我去送也没有什么,正好我也需要了解洗衣房的一些事情,如果连衣物的清洗常识都搞不清楚,怎么管理洗衣房呢?”
奚颜的眼圈有点红,走了出去。电话响了,夏商走过去接了起来,是黄悦:“格雷克先生已经基本稳定了,从观察室出来到病房了。他还说要感谢宁远的,别为难她呢。”
夏商的心头一紧:“好!你辛苦了,从医院回来,好好休息吧。”
放下电话,夏商把洗衣袋里的衣物,一件一件取了出来,对照着洗涤标签,在网上查找清洗要点。查好后,一一写了下来,然后将洗衣袋拿到了洗衣房。
洗衣房的经理是个中年女人——牛姐,平日和安娜的关系不错,也听过安娜说夏商的不是,此次夏商被降了职,她冷言冷语地和夏商说:“咱们ST一直都是只升不降的,怎么你降了职,还坐得住啊?”
夏商皱了下眉,韩雪正好来换工服,听见了,就说:“这种滋味牛姐也可以降了职尝试一下!这么对主管上司说话,真是太没规矩了。”
牛姐大阵仗见多了,才不怕,于是说:“别以为官大一级压死人,也得看看你们能压得了谁。”
韩雪气得脸都白了,夏商拉了她走开:“这是我的工作,你别插进来,没事的,我能应付。”说完,她又走进了洗衣房,把洗衣袋和洗涤说明交给了牛姐:“我不管您的对我有什么意见,但这是客人的演出服,您得对得起你的工作,洗涤说明我都写好了。”
牛姐撇了下嘴接了过去,夏商继续说:“我想问一下,洗衣房现在的工作量在多少?”
“干嘛?”牛姐很防范地问:“就10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别想着裁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把洗衣房的服务,发展到周边几个写字楼里。”夏商诚恳地说。
“别逗了,这活儿我们还干不完呢,还给我们找活儿?”牛姐插着腰:“你别想拿我们做什么翻身仗的垫底儿,不可能!”
夏商被噎得无语,从洗衣房出来,很是委屈。她从地下一层走上了30层,冬日里,也能出汗到快脱水,因为不光是汗,还有眼泪……
到了平台之上,呼啸的北风一下就把夏商吹了个透心凉儿,她却伫立在风中很久。
整理好心情,夏商回到26层的工作间,宋琳正好来了:“我要和你讨论一下评定小组来时的接待流程,还有参观路线。”
安娜从行政酒廊里走了出来,听到宋琳如此说,立即说:“这个事情现在是我来负责,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宋琳有些错愕,虽然她知道夏商被降职了,可是这件工作,夏商应该比安娜更擅长才是,不过既然安娜如此说了,她没有理由反驳。宋琳只好歉然地看了眼夏商,随安娜走了。
这种被遗弃的感觉让夏商叹气,眼泪在眼圈中流转,但是她没有让它落下。
电梯间的门开了,白墨涵走了出来:“28层的客人都结账了吗?明天就是那个组合入住的日期了。”
说起工作,夏商不能怠慢,连忙说:“我刚才确认过了,还有2819房的客人会在12点前结账。”
“很好,演出公司要求的盛大的接待场景落实得怎么样了?”白墨涵继续问。
“我一会儿就和宋琳再确认一遍,专梯的设定会在明早做好……”夏商低垂着眸,一一汇报着工作。
“有什么不开心吗?”白墨涵听完汇报问。
夏商立即抬眼看了下白墨涵,摇头:“没有。”
白墨涵思忖了一下说:“要经得起风雨才能有欣赏美景的资格。”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夏商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捧她、扶持她的人是他;责骂、降她的职的人还是他;而此时安慰、鼓励她的人依旧是他,矛盾啊……
下午的时候,夏商却发了高烧,去二号楼医务室量了下表,保健大夫看了表连忙说:“快去医院看看吧,别转了肺炎,怎么烧这么高,都要40度了。”
从医务室出来,夏商给韩雪打了电话:“送我回……”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旋转了。
睁开眼,已是熟悉的家,韩雪见她醒了,连忙端了水进来:“怎么烧得这么厉害?都快昏迷了。”
“没有,我知道是你和陆彦涛把我送医院了,还在输液大厅里输了液,又把我送回了家,我都知道,就是太难受了,不想睁眼。”夏商说。
“你不是说你很少生病的吗?”韩雪拍着胸口说:“看到你瘫倒在地上,我都要吓死了。”
“我没事,帮我谢谢陆彦涛。”夏商说。
你要尽快好起来才行,我今天去和埃伦理论了,把牛姐和你说的话说了,埃伦都气得不轻,他说他来。
“这样不好!毕竟是我该管的,是我无能,无法统驭下属,不愿别人。”夏商并没有灰心:“没事儿的,等我病好了的,回去好好整治她们。”
“好!有你这句好我就放心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弄。”韩雪问。
“我还有点困,不吃了。”夏商闭了眼……
5天后,夏商重又走进了ST,带着以前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