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顾客在里面挑东西,莫贵扛了一张椅子爬到货架上,把一只电风扇递给一个顾客。顾客检查了一会掏钱把电风扇提走了。莫贵把钱交到女人的手里,女人数了数抽出一张递给莫贵。莫贵匆匆出了门。莫云探头看,莫贵走进左边一家快餐店。过不了一会莫贵提着两盒饭回来了。女人支起一张小桌子,莫贵把饭盒放到桌上,两人面对面坐下来开始吃饭。
这是莫贵的第二顿晚饭,难怪他在家里几乎不吃什么东西,把肚子留到这来吃。女人从自己的饭盒里挟了块东西放到莫贵的饭盒里,莫贵又从自己的碗里挟了块东西放进女人的嘴里。莫云看得眉头皱起来,恶心死了,爸爸竟然会做这么恶心暧昧动作,他从来没给妈妈夹过菜,妈妈真是太可怜了!奇怪了,还有人会看上一个送报纸,满身酸臭的男人!这个女人也够恶心的,别人有老婆了,还往上凑。
从步行街回来莫云直接到医院去看妈妈,她想把看到的全都告诉妈妈。刘日莲见到莫云总是很高兴,拉着莫云的手说,让你爸再跟医生说说,让我早点出院,我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了。现在成天躺着打吊针,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药水,一天几百元,这钱用得跟流水一样……
莫云每天来看刘日莲,刘日莲都说同样的话,莫云更觉得妈妈可怜了,病成这样还要顾念这个家。她想把爸爸的事情说出来,可面对一张惨白的脸,话都堵在心口里头吐不出来了。莫云想还是等妈妈出院了再说吧。
在刘日莲的坚持下,医生同意刘日莲出院了,但建议她先不要急着上班,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莫云想妈妈回来了,晚上爸爸不方便出去了。但莫贵还是找了很多借口溜出去,只不过不在外边过夜了。
莫贵配了一个手机,手机动不动嗡啊的叫上一声。嗡啊一声后,莫贵就摁上面的按键读信息。读信息的时候莫贵是面无表情的,好像他看的是一条天气预报的信息。莫云猜信息是那个女人发来的。莫贵粗粗的手指头敏捷地操纵着按键,嗡啊一声又把一个短信息复回去了。虽然莫云越来越看不起莫贵,但越来越佩服他的胆子,他真是色胆包天,在自己的老婆和女儿的眼皮底下跟人谈情说爱。
等莫贵出了门,莫云开始给刘日莲敲小边鼓,妈,爸每天晚上吃了饭都去哪呀,神神秘秘的。
刘日莲说,你爸找了一个替人看摊的活,挺不错的,能挣不少钱呢。你爸这段时间很辛苦,你放假了没事多帮他做点家务事,妈身体不好……
莫云哑了声。妈妈呀妈妈,你太无知了,你太缺乏女人应有的敏感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爸爸打的是看摊的羊头,卖的是会情人的狗肉。作为你们的女儿,我是不会看你们一个受蒙蔽,一个走向深渊的……
夜深了,步行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一间间铺子先后关了门,每扇门一合上,路上的灯光就暗了一分。
莫云等在出口处,等到路灯都蔫黄了,女人和莫贵终于一前一后走出来。莫贵双手叉腰站到马路边上,女人一拐不见了。过了一会,女人开了一辆车子出来,莫贵打开车门坐上去。女人一踩油门,车子呼地开出去。
莫云跺了跺脚,她忘了这女人是有车子的,她咬咬牙迈开腿追上去。
路上行人不多,车子的速度渐渐加快。人行道上有不少阻碍,莫云干脆跳到马路上,在车道上跑。开车的女人看到有人追车尾,感到很奇怪,对莫贵说,后面好像有人追我们的车。
莫贵回头看,看了两三次,当一辆与他们对开车子的车灯打到莫云脸上时,莫贵看清楚了,是莫云,他的女儿。莫贵脸一下绷紧了,转身趴到后窗上看。
女人说,好像是个小女孩。
又一辆对开的车给了莫云一个响亮的喇叭。莫贵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一声,停。
女人吓了一跳,猛踩刹车把车停到路边。怎么了,你认得这女孩?
莫贵说,是我女儿。
女人说,你的女儿?不要管她,我们走,你能跟她说什么?
莫贵说,不行,她这样会被车撞到的。莫贵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来。
莫云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弯腰捂着肚子看莫贵。
莫贵说,这么晚了,你不在家出来干什么?
莫云目视前方,傲然地说,车上那个女人是你情人吗?
莫贵上前拽着莫云的胳膊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走,我们回家。莫贵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又招手示意让女的先走。莫云挣脱莫贵的手,跑上前几步拉开车门,她看清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竟然很老,起码50岁,脸上虽然上了浓妆,但遮不住浮肿的眼泡,松垂的皮肤。女人看到莫云吃了一惊,赶快伸手把车门拉上,踩了油门把开走了。
莫云指着车屁股骂,恶心,老太婆。
莫贵上前扯着莫云的衣服说,走,我们回家。
莫云甩开手说,混蛋!
莫贵说,好,我来跟你讲讲道理。你以为我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对吧?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告诉你,都是为了你。你知道我给这个女人打工能挣多少吗?我一个月可以挣5000,我只要做两个月,你的学费路费就出来了。听到了吗,爸爸只打算做两个月。
莫云说,我不要你的臭钱,你是一个混蛋。
杜薇薇来找莫云的时候,莫云正躺在**想离家出走的事情——买一张火车票随便到一个地方打工,再也不回来了。最多,每年春节前给莫贵和刘日莲寄上一点钱。听说四川和北京都有佛学院,要不当尼姑去吧,那地方应该不收学费的。只不过当了尼姑以后就不能想张扬了,张扬现在在干什么呢……
杜薇薇在门外喊了好几声,莫云慢悠悠地出来开门。屋里乱七八糟的,莫云正考虑让不让杜薇薇进屋,杜薇薇已经把莫云从门里拽下楼。杜薇薇把莫云拉到楼后的垃圾堆跟前,那里臭哄哄的,除了苍蝇谁也不爱这地方。杜薇薇满脸凝重,确定周围没人听到她们说话了,压低嗓子说,莫云,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不然我死定了。
莫云捂着鼻子等杜薇薇往下说,她不相信杜薇薇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杜薇薇说,我怀孕了。
莫云吓得叫了起来,鼻子顾不上捂了,怀孕?你开玩笑吧。莫云的视线聚集到杜薇薇的肚子上,好像风平浪静。
杜薇薇说,真的,你看我的样子像说笑吗?我都快急死了。我买了试条来验,验了几次结果都是阳性。
莫云说,哪怎么办,你跟你妈妈说了吗?
杜薇薇说,不能跟他们说,他们会很生气的,还会问哪个男的是谁,把事情搞大,到时我再也没脸见人了。
莫云说,你想让我干什么?
杜薇薇说,我打算到附近的河浦县把手术做了,你跟我一起去,照顾我。
莫云说,可我什么也不懂。
杜薇薇说,我已经买了几本书,我们一起看。等我做完手术后,你给我送饭,帮我洗洗衣服。我还买了红枣、桂圆一大堆补品呢。
莫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杜薇薇说,马上就走,你跟你父母说和同学一起去旅游就行了,我已经跟家里人这样说了,他们给了我2000元钱。杜薇薇拿出一只膨胀的钱包。
莫云揉了揉衣角说,我妈刚动了手术,我不好意思张口跟家里要钱。
杜薇薇说,我有钱,除了这2000元钱,平时的压岁钱我都存着,我把存折也带上。
莫云跟刘日莲说要和同学出去旅游,刘日莲说,你也应该出去玩一玩了,要去多久?莫云说半个月。
刘日莲说,这么长时间,要带多少钱?
莫云说,我们同学一个亲戚住在当地,我们吃住都在他亲戚家里,不用花钱。
刘日莲从抽屉里掏出一只皱巴巴的信封,从信封里掏了两百元递给莫云说,买些零食请大家吃,不要光吃别人的。莫云接过钱点了点头。
莫云和杜薇薇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到达目的地。从街上来往的的士数量上看,这个县城还比较繁华。杜薇薇一下车就带莫云去宾馆登记住宿,把行李放好后两人一起上街,先到百货商店买了一打**和几大包卫生纸,然后到街上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餐馆,和餐馆订了餐,让他们从明天开始每天给炖一只鸡。
第二天莫云把杜薇薇送到医院。两人坐在手术室的门口等叫号,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来往穿梭,莫云的脸都被他们晃白了,她身子发凉,好像要进去做手术的是她。莫云拉着杜薇薇的手问,会有危险吗,你不会死吧?
杜薇薇故做轻松地笑了笑说,不会,不过会很痛,会出很多的血。杜薇薇的笑很难看,每次有人从手术室出来,她的眼皮都跳一跳。
当护士叫响杜芳(杜薇薇的化名)这个名字时,杜薇薇像烈士那样挺直腰板站起来,义无返顾地走向刑场。莫云看着杜薇薇瘦高的背影,眼泪都快下来了。
半个小时后杜薇薇出来了。莫云以为杜薇薇应该是被手术车推出来的,没想到杜薇薇是自己走出来的。杜薇薇看上去和进去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脸蛋有些发青。莫云钟摆乱晃的心终于平稳下来,她上前搀着杜薇薇的胳膊,两人出医院的门上了一辆的士。
回到宾馆,杜薇薇刚躺到**就趴在床沿边上哇哇地吐。莫云手忙脚乱地给杜薇薇倒热开水,搓搓背,她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眼盯着床头柜上的电话机,只要杜薇薇昏过去她马上打电话要救护车,再打电话找杜薇薇父母,她紧张得快挺不住了。
在呕吐的间隙,杜薇薇哼哼叽叽告诉莫云这是麻药过后的反应,不用担心。果然,过了半个多小时,杜薇薇渐渐平静下来,闭上眼睛睡着了。醒来后,她精神好了很多,嚷着肚子饿了,要吃东西。莫云突然也觉得肚子空得难受,赶紧提着一只保温瓶出门,到订餐的餐馆把炖好的鸡和一些饭菜盛回来。杜薇薇的胃口很好,一个人啃了半只鸡,剩下的半只莫云吃了。吃饱喝足,桌上一堆残羹冷炙,两人的目光撞到一块,相互对视几秒钟,突然哈哈笑起来,笑声越扬越高,笑到最后竟然有点歇斯底里。这哪里像两个妙龄少女的笑声,根本像两个刚从死牢里跑出来的犯人劫后余生的狂喜。
莫云心里一直藏了个问题,等杜薇薇在**休息了几天,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夜里,房间的灯全灭了,莫云在**翻了一个身,朝着小薇的方向,小薇,那个男的,知道你这样吗?
杜薇薇说,不知道。
莫云说,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他不知道?
杜薇薇说,是我不想让他知道的,他知道了一定会讨厌我,再也不理我了。
莫云说,你喜欢这样一个人?
杜薇薇说,你别问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杜薇薇悉悉嗦嗦翻弄被子,把头转另一边去了,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
半个月后,莫云和杜薇薇回来了,两人都胖了。杜薇薇恢复得不错,虽然嘴角边上出现了几条细细的皱纹,不凑到近前也看不出来。下车后,各自拿了各自的行李,杜薇薇说,莫云,谢谢你。莫云摆摆手说再见。
莫云走了几步路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是杜薇薇追来了。莫云立住等杜薇薇。
杜薇薇追上来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莫云笑着说,小薇,怎么了?
杜薇薇不敢看莫云的眼睛,盯着手上的提包说,莫云,你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吧?
莫云说,当然不会,我们是好朋友。莫云有些生气了,声音高起来。
杜薇薇抬起头,紧张地说,对不起,莫云,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我真的感谢你。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是不应该有什么秘密的。其实——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也无所谓,可能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还记得宋良信请来给我们做过报告的张扬吗,刚从国外回来,长得像金城武的那个。
莫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莫云知道自己脸红了,她刚才仿佛听到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连肉带血地把掀掉一层面皮。莫云的声音有些发抖,是他,你,你怎么和他好上的?怎么可能?
杜薇薇说,是我主动的,我给他发了好多封邮件约他出来见面,我跟他说我很喜欢他,我理解他,无论我们有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为难,我自己可以应付一切,所以……
莫云喊起来,你一定是疯了——
杜薇薇手里的包掉到地上,她抱住莫云,头靠到莫云的肩上,是的,我觉得也是,我是疯了。记得我喜欢唱的那首《SUPRE STAR》吗?我没空理会我,只感受你的感受。你要往哪走,把我灵魂都带走,它为你着了魔,留着有什么用…请看见我,让我有梦可以作。我为你发了疯,你必须奖励我。你是意义,是天,是地,是神的旨意,除了爱你,没有真理。你是火,是我飞蛾的尽头,没想过要逃脱,为什么要逃脱。谢谢你给我一段快乐的梦游,如果我忘了我,请帮忙记得我……
杜薇薇趴在莫云的肩头唱歌,听起来不像唱歌像哭诉,唱着唱着,她抹了一把眼泪,又抹了一把。为什么眼泪总抹不干呢?她抬起头,看见泪眼汪汪的莫云,原来,这些泪水还有另一个源头。
莫云18岁生日那天,莫贵买了一只大蛋糕。大蛋糕放在饭桌上,到了晚上,原来盒子是怎样摆的还是怎样摆,莫云没打开看一眼。她已经一个月不和莫贵说话了,怎么会吃他买的蛋糕呢?
刘日莲不知道父女俩闹什么别扭,满嘴牢骚,生什么气呀,生气也不要和蛋糕过不去呀,好好一只蛋糕,这么热的天不赶紧吃要发馊的。
莫云说,馊了就扔呗,反正留着也没人吃。
莫贵不和女儿一般见识,女儿过生日就尽量让她高兴。莫贵说,莫云,过几天我们该定机票了,再晚怕订不到,你是想报到的第一天到校呢还是报到的第二天到?
莫云没搭莫贵的话头,回自己房里换了一件裙子,出来对刘日莲说,妈,我去找同学玩了。
刘日莲已经把桌上的蛋糕盒子打开,拿刀子切了一块说,吃两块蛋糕再走。
莫云摇摇头。
刘日莲说,要不装几块蛋糕给同学吃?
莫云还是摇摇头,一扭身子飘出门去。莫云没什么地方去,她的老地方是蓝洋网吧。昨晚她呆在那,前晚她也呆在那。蓝洋网吧的光头大洋哥已经和她很熟了,有时没空位,大洋哥会让她进工作间用他的电脑。
莫云上网直接进入搜贝网站。昨天晚上她在上面发布了一个贴子:少女小云,芳龄18,刚考上大学,欲售**权,请有意者参加竟拍。一元钱起拍,价高者得。
发布这个贴子莫云的心情复杂,首先她感觉很挫败。没几天就开学了,她断断续续给房地产公司发传单,攒的几张票子还不够她用来上网。莫贵这几天张罗着给她订飞机票,她觉得她输给爸爸了,在一场莫名其妙的,叫不出什么名目的战争中她输给爸爸了。她不是看不起他和一个老女人在一起吗?她不是不想用他挣来的钱吗?可她能做什么呢?所以,当在搜贝网上看到别人在推介销售各种东西的时候,她想,我为什么不能推销自己?莫贵你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
她还很羞涩。不足50个字的贴子她敲了半天也敲不完,当敲到“**权”这样的字眼时她的脸甚至红了。**的意义是什么?她没有太多概念。18年来,输灌进她脑子里的信息显示,对一个女孩来说那东西很重要,要像爱护生命一样来爱护。可是,要守到什么时候,为谁守候呢?也许谁也不把这东西看重了,杜薇薇在乎吗?张扬在乎吗?爸爸妈妈在乎吗?应该都不太在乎。网上就有人说,那只是一层膜而已。起码,那东西是属于我的,我不想要就不要了,我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莫云想。
当然,把贴子贴到网上莫云还有一份恶作剧的心情,她留的地址,包括电子信箱地址都是假的。她不会去践约,但她渴望知道自己的价值,能用钱估量出来的价值,同时,她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人们是怎样回应这件事情的。
莫云点开网站的手有点发抖,她不知道显现给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价钱,会不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呢?886元,红色的竞拍价跳到莫云的眼里。莫云的心被刺了一下,她闭上眼睛重新睁开,886元。下面有人出售一付二手网球拍被竞价到960元。莫云查了一下,有2694人阅读过这个贴子,仅仅一天时间,这算是比较高的点击率了。贴子下面有一大串的回复——
小云,可以把你的照片发过来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一个丑八怪?
你真的是处女吗?没有人工过吧?
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缺钱?
我出的价钱已经很公道了,你没什么不回帖!
不要在网上耍人,傻B才会参加竟拍。我估计你是个男的。
小云,你是不是想男人想得发疯了?**!
……
莫云面红耳赤地阅读回贴,有些回贴刻薄得让她难过,难过得让她后悔发了贴子。这只是个开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应该学会适应和面对,莫云自己给自己打气。她把贴子重新又发布了一次,想也许明天会有更多的人参加竞拍吧。
第三天的最高价是2800。
第四天这个贴子的内容被当地的晚报作为社会新闻在报纸的显要位置刊登出来,上面附了民意调查卷,有三个选择答案:第一,这是社会道德的沦丧;第二,这是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应干涉;第三,这是时代的进步。
莫云没有看晚报,她不知道她的贴子已经引起社会反响,更没有想到这好比是给她的贴子做广告,会有更多人上网看这条消息。
但是,竞拍结果还是不尽人意。第六天竞拍价格升到3773元就停滞不前。第七天贴子被删除,社会舆论打出“保卫贞操”的大旗,发布这条贴子网站被勒令把这条倍受争议的贴子删除,并作检查,保证以后不再发布类似的贴子。
莫云一点不知道这个世界因为她的贴子刮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龙卷风,她只关心结果,结果令她很失望。在贴子被删掉之前她已经不再上网去看结果了,那个仅仅可以买两张飞机票的价钱把她嘲笑得还不够吗?是的,你自己都不在乎的东西,别人又怎么会在乎呢?隐隐约约躲藏在这个世界的种种艰难不再像过去那样一点点地透露出来,它们刷地裂开一个大口子。
莫云好久没叫莫贵做爸爸了,所以莫云叫莫贵爸爸的时候,莫贵用了差不多十秒钟才反应过来。莫云说,爸,我们去订火车票吧,我不坐飞机。
莫贵说,火车要坐三四天呢,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我已经把路费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
莫云说,把我的行李全部托运,我身上就带一个小包,坐火车没有任何问题,一路上我还可以长见识呢。
在莫云的坚持下莫贵替她买了火车票。票拿到后莫云开始收拾行李。除了洗漱用具和一些日用品放到随身带的小包,莫云把所有东西打了包让莫贵拿去托运了。
莫云在一个炎热的中午登上火车。她把头发扎成两条辫子,看上去年纪显得更小。她的脸在夏天的假期里变白了,是一种瓷白,没有了少女的红润,却多了一份淑女的气质。莫云把随身带的包斜挎到肩上,包的夹层里放着一本存折,莫贵说了,一学期的生活费,包括放假回家的路费都存在上面了。莫云伸手进包里探了探,她的手指头碰到方方正正一个小本子。
莫云把包抱在怀里,探头出车窗,对站在站台上的爸爸妈妈摇手说再见。对站在爸爸妈妈身边的杜薇薇说,我还欠你一个冰淇淋,放假回来我一定补上。
车子开动了,站台上的人渐渐小了,远了,城市也远了。重新进入莫云视线的是大山、绿树、农田、电线杆。窗外的风土人情不断在变换,车厢里响起东南西北的方言,用餐的时间有人吃米粉油条,有人吃咸菜馒头,有人吃大饼大葱。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从南方到北方,四个白天三个夜晚。莫云的脑袋一直朝着窗外,这会是一个能长见识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