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高天俊还没回来。何东阳把星期六一家企业开业剪彩的事让宋银河安排常务副市长罗永辉去参加,自己打算回趟家看看老婆胡亚娟。经常在一个锅里搅勺子时,他觉得有些烦,离开了才觉得老婆的可贵。想想胡亚娟为了他的仕途,舍弃了她的很多个人爱好,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一眨眼,半辈子已经过去了。他来西州都快一个月了,一直没有回过家,现在虽说手头的事情很急,可高天俊不在,什么事也展不开,他趁着这个空档回去好好安抚一下老婆,好让她一如既往地守好后防基地。
何东阳没想到,车子刚下金西高速,就被韦一光给逮住了。韦一光直接把他带到金州郊区的一家农家院里。这些年农民经济意识发达了,把自家田园拿出来,修几间别致的蒙古包什么的,再配备一些娱乐设施,就成了城里人休闲娱乐的好去处。这里,吃的都是地道的农家饭,让吃腻了大餐的城里人大饱口福。随着尝鲜的人越来越多,农家院也如雨后春笋般地发展了起来,而且形成了规模。
韦一光带着秘书,还有一个30岁上下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何东阳不认识,不过感觉那年轻人见了何东阳似乎有点害怕,很小心地问了声:“何市长好!”韦一光看着何东阳说:“何市长可能还不认识,这位是吉源县鹰凹山镇的镇长邓存斌,你的部下呀。”
“你好!你好!我刚去西州,下面人还不怎么熟悉。”何东阳呵呵笑了一下。其实,作为市长,无论下面走多少趟,也不可能把乡镇长那一级认下。不过,何东阳一听姓邓,心里就猜出了七八分。韦一光的老婆和吴国顺老婆一个姓,不都姓邓嘛。官场上,领导带谁去赴宴那都是有讲究的,不说别的,只要把陌生人在你面前正式一介绍,你还会不明白其中的用意?
“何市长一去就连轴转,特别是煤矿出事后,五天五夜坐镇指挥,下面人一说起来,无不称赞。”邓存斌脸上露出引以为自豪的表情。
“那是应该的,出了那么大的事,换了谁也一样。”何东阳本来想问问邓存斌,下面人都是怎么说的,可韦一光在,他只是呵呵呵地笑笑,再也不说话了。
“何市长的工作在我们金州有口皆碑,一说起他,没有一个不佩服的。”韦一光呵呵笑着说。
“别、别,我再厉害,也没有你韦书记的能耐大。”何东阳也呵呵一笑应付道。
说笑了几句,韦一光就让秘书和邓存斌陪了丁雨泽、伍健去玩牌,他和何东阳两个人到了另一个蒙古包去聊天。农家小姑娘笑盈盈地上了茶水后,也不让韦一光点菜,就小心地退了出去。
“你前面打电话,到底要我办什么事?吊人嗓子眼上都好几天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把包袱打开了?”何东阳笑笑,故意试探着说。
“没什么大事。你走了这些日子,我还真心里空落落的,有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郁闷啊!”韦一光说着递上一支中华烟,打着了火。
“你现在还有什么郁闷的,等孙书记一升,位子不就留给了你!”何东阳说道。
“话是这样说。可事情哪有想的那么好。你知道,自从顾书记调到江北省,我就像浮萍一样,无着无落。虽说顾书记临走时跟组织部潘部长交待过,算是搭了条线,可谁知道潘长虹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韦一光说得很动情。
何东阳相信他说的是实情。韦一光曾经是顾长平的秘书,按理说,他的仕途比起正常人来会顺利很多。可官场上,未知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正如韦一光跟自己争抢金州市市长位子的时候,谁也没想到省里会空降了一个高冰来当市长。何东阳早就听说,高冰因为有省委书记汪雪峰这个靠山,一直打压韦一光,让他喘不过气来。何东阳此时也很同情韦一光的处境。想想一年前,韦一光在背后给他使了不少绊子,让他一次又一次面临困境。也许困境和磨难真的就是财富,在四面楚歌中,何东阳最终还是打了个咸鱼翻身仗。现在韦一光反过来求教自己,是不是有些滑稽,一时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你没找找潘部长?”何东阳试探性地问道。
“找了,前几次还能见着人。可后来再去,就没见到过人,打电话总说在外面。我觉得他是在有意回避!”韦一光痛苦地说。
“可能他也有难处,毕竟他只是组织部长,对这些事情没有决定权。我看,你还是应该再找找顾书记,顾书记虽然是平调,但毕竟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唉,不成,上周我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说,中央已经找他谈过话了,下一步要他到政协去任职。这也意味着他的政治生涯快要终结了。”韦一光又给何东阳递烟,何东阳摆摆手,他独自一个人点着猛吸几口。
何东阳觉得韦一光确实是遇到难题了,昔日雄心勃勃的韦一光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一只软弱无力的羔羊了呢?看来,在官场打拼,你不能只抱着一棵大树,否则,一旦这棵树倒了,你就失去了依靠,成了一朵浮萍。这一点,也让何东阳明白了不少道理,任何一个人不会永远为你撑起蔚蓝的天空,迟早是要退出官场舞台的,自己也不能只依靠祝开运这棵大树,要多发展几条人脉关系,到时候也不至于像韦一光一样孤立无助。
何东阳想着,便说:“一光,你看,如果顾书记那边靠不上,那你就抓住潘长虹。一来,你前面跟他已经有些基础了,现在想办法把这关系续上;二来他现在是组织部长,那下一步说不定就成副书记了。至于他回避你,也许是你在哪个环节上做得还不到位。完了你再好好琢磨一下,说不定他正在考验你。”
何东阳说完,韦一光脸上一下有了亮光,笑着说:“东阳,谢谢你啊!经你这样一说,我这心里才舒畅了些。”
“呵呵,我只是班门弄斧而已。”何东阳突然觉得韦一光如此急切,一定是听到什么消息了,于是又问,“最近是不是有新动向?”
“听孙正权说,汪书记可能要去中央任职。”
“是吗?那谁接书记?”何东阳一听,心跳顿时加快。他曾经渴望的那一天可能真的快要到来了,只要祝开运一接书记,那他的前途将会更加美好。
“好像是祝省长,也不好说。不过还听说,有可能祝省长也要走,陆宗成接省长,什么说法都有,哪天不宣布谁能说得准呢!”
何东阳一听韦一光的后一种猜测,心里凉了半截。如果祝省长走了,再由陆宗成接省长,那他就没戏了。何东阳哦了一声,也点了支烟,慢慢地吸着。心里却在想,他得抽空去一趟省里,去看看祝省长。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个代市长,距离下一个台阶还有一段时间,可是官场瞬息万变,如果高天俊一直陪他到年底,人代会一开,高天俊一走,他顺利成为市长,是不是也有可能书记市长一肩挑呢?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孙正权好像要升副省长了!”韦一光眉飞色舞道。
“哦,是吗?”何东阳一听,就似乎明白了高天俊突然去省城的原因了。去年中央考察时,既考察了高天俊,也考察了孙正权,如果孙正权要升副省长,那高天俊呢?是不是就没戏了,“那你可要抓紧了!”
“听天由命吧!”韦一光无奈地笑笑。
这时,韦一光的秘书走进来,说:“韦书记,要不要开饭?”
韦一光看看何东阳说:“开吧,何市长一路辛苦了,先吃饱再说。”说完,两个人都呵呵地笑着起身出门。
饭是家常饭,酒是西洋酒,饭吃得可口,酒喝得不少,从农家院出来天还没有全黑,何东阳与韦一光分手后,本想给吴国顺打个电话,让他到家里来聊聊。这些年来,不知不觉间,他成了吴国顺的政治靠山,吴国顺成了他经济上的后盾,两个人的关系就是在这种工作关系和私人交往中越来越密切。他到西州后,吴国顺几乎每天都会发来短信问候,他偶尔也回。何东阳知道高冰任市长后,吴国顺的日子不太好过。他过去一直提醒吴国顺在女人方面要小心,可他总是离不开女人。听说先是因为一个田小麦,后又为一个周虹,搞得他焦头烂额。他还想着,等他这边扎稳脚跟了,就把他调过来。吴国顺这个人确实很仗义,点子多。他需要这样的得力干将。
何东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他想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如果把吴国顺叫来,怕胡亚娟又会叨叨,干脆明天再叫他过来一起吃饭。这样想着,何东阳就让丁雨泽和伍健去自由活动,独自上了楼。
何东阳刚走到门口,还没把钥匙插进门锁,突然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下,支起耳朵仔细一听,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当他慢慢将门打开后,发现果然是吴国顺和老婆邓红在跟胡亚娟聊天呢!还听见两个女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大声笑着说:“谁在背后捣骂我呢?”
所有人一看见何东阳,哗地都站了起来。
“哟,是何市长啊!”邓红激动地朝何东阳走过来,接过何东阳手里的包,然后又帮着何东阳脱去了外套,“谁敢捣骂你大市长啊!”然后目光就望向胡亚娟。
这一切在往常是由胡亚娟来完成的,今天突然被邓红抢去了,他还真有些不太习惯。何东阳朝邓红笑笑表示感谢,然后才跟吴国顺握了手,指着沙发让坐。
“你还知道回来啊?”胡亚娟并没有动,远远地站着,语气里透着埋怨,但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容。
何东阳笑着说:“哪里的话?不知道的话我怎么来了?”
“亚娟姐,你要想明白了,何市长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何市长,他可是全西州人民的何市长!”邓红调侃道。
“呵呵,还是邓红理解。”何东阳走到沙发边上,朝吴国顺和邓红招招手,“快来快来,都坐!”
“何市长,你不知道,你走后,亚娟姐天天都在念叨你,担心你!”邓红认真地说道。
何东阳笑笑,望着胡亚娟。胡亚娟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捅了邓红一把,说:“胡说什么啊!”又看着何东阳说,“你走的这些日子,多亏邓红两口子,大事小事还不都是他俩帮衬着。邓红还整夜整夜陪着我,要不,我早把你从西州拽回来了。”
吴国顺呵呵地笑着。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何东阳感激地看看吴国顺,又看看邓红。
“看你说的,什么忙也没帮上,还天天到你们家噌饭吃!”吴国顺玩笑道。
两家人就这样扯了一会儿闲话,何东阳起身说:“你们俩先聊,我跟国顺说点儿事。”说着看了吴国顺一眼,就去了书房。
两人坐定,何东阳问起金州的事来,吴国顺便滔滔不绝地诉起苦来。何东**本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吴国顺竟然落入了仕途困境,何东阳不得不为他的今后感到担忧,就说:“国顺,万一不行,我在西州给你物色一个位子,到西州来吧。”
何东阳说的是真的,吴国顺这人思路新,点子多,如果能把他挖过去,一是解决了吴国顺面临的难题;二是自己也有了一个左膀右臂,将会为他减轻许多压力。
吴国顺眼里闪出一丝亮光,说:“那当然好,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已者容。良禽择木而栖,我宁可去西州为首长牵马坠蹬,也不想在这里受那种窝囊气。”
何东阳呵呵一笑说:“什么牵马坠蹬?我那边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呀。”
吴国顺也呵呵一笑说:“同样一个人,用就是人才,要是不用就是蠢才。自从你走后,高冰越来越挑我的毛病,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十足的蠢才。”说完又顿了一下,“不过现在也不急,你刚去,等一切顺当了再说。”
何东阳沉思了一下,说:“你的事我会记住的,条件成熟了,我再把你调过去。”
聊了一阵儿,吴国顺又问起何东阳到西州后的情况怎样。
何东阳便把自己在西州所发生的一些给吴国顺简单讲了,然后就提到了眼下困扰他的污染企业的事。吴国顺说:“苏一玮都没有搞定,这里面一定有很多无法碰触的东西,我觉得你也不要太心急,慢慢来,如果不行,你得从上面借力,上面只要有大人物说话了,下面想扛也扛不住。”
何东阳不是没有这样想过,现在省上正面临着权力纷争,要借力,也只能等到尘埃落定了,那不知道要等多久。
送走了吴国顺一家,胡亚娟早早把热水放好,催他去洗澡。尽管何东阳在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在舒扬身上已经弹尽粮绝了,好在经过几天休整,元气得以恢复。浸泡在热水里,一想起舒扬,何东阳的身体就有了反应,再想起舒扬在**跌宕起伏、鸟语花香的情景,何东阳的身体反映就更强烈了。他不觉想起了一个笑话,说一男子得了**,久无床笫之事,老婆建议他去找医生。看过医生后,晚上睡下,他说要去一趟洗手间,回来后果真行了,让老婆得到了满足。稍事歇息之后,他又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后又来了一次,这一次比前一次更猛,老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活。又过了一会儿,他说还去洗手间,完了后再来一次。老婆好奇怪,悄悄跟了去,只见老公正对着镜子说:“她不是我老婆,她不是我老婆……”妻子这才明白,原来他把自己当成了别人的老婆。何东阳想到这里,禁不住一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