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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投资数千万刚修建起来不久的“王朝”大酒店座落在汽车站附近,是集吃、住、娱乐、冲浪、滑冰、游泳和健身为一体的综合体。档次仅于“海风”酒店和“塔湖”大酒店,是东邑排名第三的高档次消费场所。

  正值午饭时。有着碧波泳池的“王朝”大酒店人流如织,且进的多,出的少。大门外的绿草坪停车场上,挤满了各种轿车和带制式警车、豪华摩托车。几名身着制服、手持对讲机的保安人员,正满头大汗维持秩序。远处,还不断有各种车辆驰来。生意,确实火爆。

  踩着松软的手工打结羊毛地毯,在年轻漂亮、身着金丝绒旗袍的礼仪小姐引导下,衣着朴素的刘总经理拘谨的和魏翠来到座落于北二楼的中餐部“**厅”。

  刚走进门,两河市物资公司的姜总经理等三人就笑容满面迎了上来,热情的和刘总经理、魏翠握手寒喧让座。

  刚一坐定,服务小姐已送来凉幽幽湿漉漉的雪白毛巾,刚象征性擦了擦手,小姐立刻殷勤的问可否上菜。姜总经理欠身问刘总经理还有没有其他人?

  显然不大适应这种场合的刘总经理摇了摇头,风马牛不相及的说:“姜老弟你尽管点菜,账由我结!”姜总经理哈哈笑道:“刘老兄你太客气了!能请到您大驾光临,已算给够了小弟面子,由您结账不是打我老弟的脸吗?”

  耽直的刘总经理摆着手说:“你们来者是客。身为东道主,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们请呀,不行!不行!今天中午一定得由我作东,不然就不够朋友!”

  姜总经理对几个同伴使个眼色,满面堆笑的说:“我们先上菜,吃完再谈结账的事。下午,我还准备在刘老兄那里进一大批货!”

  听说有生意可做,刘总经理笑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的点着头:“吃了再谈,吃了再谈!”紧挨着姜总经理的张良春对小姐一挥手:“上菜!”

  不愧是上档次的大酒店。仅片刻功夫,白灼大虾、清蒸螃蟹、麻辣蛇肉、武昌鱼、中华鳖、乳鸽、青蛙、山鸡等各种色香味俱佳,出自名厨之手的美味佳肴很快摆满大圆桌。

  伺立的小姐轻声问是否需要酒水,姜总经理笑着对刘总经理说:“刘老兄您看喝白酒还是啤酒?”刘总经理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喝不惯啤酒,还是少喝点白酒吧!”姜总经理点点头:“正合我意!”抬头对小姐道:“三瓶五粮液!”

  刘总经理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犹豫片刻忍住没有开腔。他的本意是不必喝那么高档的酒,喝点本地名酒“东邑醇”就行了。可担心人家误会为他抠门,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姜总经理又问魏翠:“这位女士喝什么?”

  魏翠微笑着礼貌的答道:“我喝椰子汁!”

  “好的,再来几筒椰子汁!”姜总经理对小姐吩咐道。

  酒和饮料端上来后,刘姜二人将魏翠、张良春、胡孟林三人交叉介绍后,开始吃菜饮酒。刘总经理是部队下来的直性人,本身酒量不大,虽极爱杯中之物,每次最多喝二两烧酒。加上平时不喜和人吃吃渴喝,属于比较古板的老同志,不会应付场面。菜没吃上几口就被三个人轮番敬酒灌得满脸通红,直喊“喝不得了!”

  生来善饮并极会劝酒的姜总经理等人哪肯罢休,不停给他拈菜在碗里,笑容可掬、语言诚恳,殷勤而使人难以拒绝一再先干为敬的喝酒。直喝得老刘头两眼泪花闪闪、舌头发直仍不罢休。

  魏翠看刘总经理实在喝不下去了,随时都有当场倒灌出丑的可能,赶忙舀了一小碗甲鱼汤递过去,鼓足勇气抓过只倒了一半的第二瓶酒笑着站起身说:“各位请原谅,刘总经理已超量太多,加上工作上的事多,单位上一刻也不能少了他。更加上毕竟年纪大了,请三位手下留情,不必再劝他喝酒,如果你们还没尽兴,我就自不量力陪喝几杯。”

  三名两河人闻言大喜,姜总经理两眼放光的叫道:“魏女士肯赏光陪我们喝酒,真是三生有幸!来,我先干为敬,敬你三杯!”

  魏翠左手一伸:“慢!你们这种喝法不公平,应该换一种喝法。”

  姜总经理笑问:“你说应该怎么喝?”

  魏翠看了看瓶子里的酒,扭头对站立一旁的服务小姐叫道:“小姐,请再拿一瓶,都开了,拿4个半斤容量的大玻璃杯来。”

  姜明勇等人眼睁睁的看着魏翠,不知她意欲何为,头脑还算较为清醒的刘总经理关切的问:“你从没喝过酒,不要逞强了,还是让我来吧!”

  魏翠不动声色的摆摆手:“没事,我代你给三位客人敬酒,学习学习!”

  酒和杯子拿来了,魏翠将4个杯子并排放在一起,一杯杯斟满,正好把两瓶酒倒光,微笑着对姜总经理三人说:“请各位挑选,每人一杯,公平合理!”说完端起一杯酒道:“这杯酒我代表刘总和公司全体员工敬三位一杯,感谢你们盛情相邀,敬请以后多多指教、共同发财!我也学你们的规矩,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干净利落的将整杯酒喝进肚里,动作优雅的将杯子朝下给三人看看,笑着伸出白皙的手:“三位请用!”

  姜总经理三人面面相觑,硬着头皮端起酒杯朝魏翠举杯:“干!”

  一直微笑站立的魏翠,眼看着三个人咽药一样艰难的把酒喝下才坐下,拈起两片青菜丢进嘴里,又舀了一碗乳鸽汤喝完,不卑不亢的问道:“姜总经理你们三位客人不要再喝了吧,我今天可是舍命赔君子哟,再喝,可就醉了!”

  姜总经理还没来及说话,张良贵站起来喷着酒气、满脸通红的叫道:“魏女士如不嫌弃,我俩单挑!对饮一瓶如何?”

  魏翠淡淡一笑:“邹科长堂堂大丈夫和我一个妇道人家单挑?恐怕不太公平吧!以豪爽善饮誉满全省的两河人,酒量本就胜人一筹,东邑憨厚老实的大男人都不是你们对手,和我对饮,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姜总经理笑着鼓掌赞道:“魏女士好一张利嘴,佩服!佩服!”话锋一转:“你说,该如何喝才算公平。”

  魏翠脸色绯红,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姜总经理过奖了,这酒嘛最好不喝了。如果邹科长实在要决胜负,那我奉陪!但是请二位作陪,我们每人半瓶,挑战者邹科长一瓶!”

  胡孟林大叫:“不行,男女平等,男同志能办到的事,女同志也能办到!一视同仁,我俩每人半瓶!”

  刘总经理站起来劝道:“各位,我看算了吧,喝对不喝醉!酒不喝了。大家吃点饭,下午还要办事。饭后各位都休息一会儿,不要因为喝多了酒而影响工作。”

  姜总经理趁势下台,理解的笑道:“好!听刘老哥的没错,我们中午就不喝了,小姐请上主食!”

  吃完饭已经快两点。刘总经理叫魏翠下午不必上班回家休息,和姜总经理等人握手道别后就走了。

  魏翠回到家冲了凉水澡倒头就睡,程世龙非礼带来的烦恼,听说汪兰、程世龙在重庆同宿被现场抓获后,对她以后的莫名担忧,因中午的豪饮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快沉沉睡去。

  这一觉好香,直到下午6点钟刘总经理打来电话,叫马上到北大街“海风”大酒店吃饭,她才匆匆起床冲了凉,换了一套恰到好处勾勒出身体线条的米黄色套裙,梳梳头发拿着小皮包出门。

  金碧辉煌的“海风”大酒店从装修、豪华程度到气势,都比”王朝”更胜一筹。前往就餐、消遣的客人,较之”王朝”更多,层次更高。

  每天到中、晚饭时,这里都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数不清的高级官车,在人行道上排得密密麻麻。随时可见衣冠楚楚、大腹便便,举手投足之间都露出明显“官气”的人,气势夺人的站在纯天然大理石台阶上,用手机大声说着什么。

  大门左边柱子上,赫然挂着“东邑市公安局市中心分局第六执勤室”的大吊牌,两名着整齐公安制服的英俊青年腰挂胶木警棍,手持对讲机,背着两手分左右站定,严肃而呆板的目视前方;着大红金丝绒高开衩旗袍、身披授带的礼仪小姐,高高站立于台阶上,优雅大方的对每一位来客弯腰鞠躬,面带微笑的重复着:“欢迎光临”。

  座落在国道线旁的“海风”大酒楼,由市委办主任冉小琳的初中同学投资经营。据说,这位在沿海发了财回东邑的私营老板,曾狂热求过冉小琳。在珠海的生意可谓风生水起,但冉小琳一个电话,他就马上关闭了那边的生意,以最快时间赶回东邑投资。

  之所以生意比”王朝”更胜一筹,除了装潢和硬件设施略为偏上,更主要的是现任东邑市一把手朱书记格外青睐此店,曾数次在“市高干”会上告诫公安部门个别人要识趣。不要借查嫖宿卖**的名义,到“海风”大酒店这类‘星级场所’干扰正常经营。并号召性的要求各部门支持“海风”,使其成为省内著名大酒店之一,以吸引更多外地人到东邑投资办企业。

  老大发话,下面各区县、部门领导岂能不认真执行?加之坊间纷纷传闻朱书记和南冉小琳在“海风”入了股、投了资。认为到“海风”消费就是给朱书记面子,为巴结他而纷纷前往。

  更有一些想找朱书记说几句话,或想挪动位置的人,也干脆找到这里来吃上一顿,酒至半酣问明朱书记或其他领导就餐的雅间。在服务小姐引导下,趁着酒胆提了名酒,拿着杯子,点头哈腰走进去,豪兴大发的给陪着笑脸,向每一位先生、女士敬杯酒,低眉顺眼走到领导后。低头附耳三言两语说完要说的话,定好被招见的时日,心花怒放躬着身笑容满面的退出……

  没有人统计,但据知情权威人士透露:东邑市委一、二把手、市府的几名副职但凡不出差,每两天至少要到“海风”聚一次。因了他们而追随其后的“市高干”,每次至少有5人以上。至于平时到“海风”就餐的各局和区县乡的“高、中”级干部,那就实在多得数不过来了。

  不少区、县、部门,都将这里确立为定点接待处,财大气粗的甩下一张张空白支票,月底叫财会人员来结帐。据说刚开张、生意最盛时期,底楼可容纳50桌人同时就餐的自助火锅厅,每天中午都人满为患。到晚饭时分,则更是一轮客人刚走了,又来下一轮。最高纪录是有一晚卖118桌!

  踩着光可鉴人的花岗石地板,礼仪小姐引着魏翠来到左二楼装饰得如同宫殿似的中餐大厅。

  曾多次到过省城、重庆等大城市,自认为还算见过世面的魏翠,对这里豪华得令人目眩的装饰和陈设暗自咋舌!根本没想到家乡东邑市,居然会有这等豪华酒店。

  刚走进中餐大厅,亲自在此等候的姜总经理已笑容满面迎了上来,紧握着魏翠的手关切的问:“魏女士下午休息好了吗?老哥我专程在此恭候你的大驾!”

  魏翠颇为过意不去:“姜总经理太客气了,其实大可不必在这等候,我自己进来就是了。你这样专门站门边等我,我可是既受宠若惊,又无地自容啊!”

  姜总经理笑着说:“魏女士何必如此说话?迎宾送客乃人之最起码的礼节嘛!”一伸手,微微弯着腰:“魏女士请!”

  魏翠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谦让道:“姜总经理先行,我紧随其后就是。”

  晚饭的菜肴比中午”王朝”的菜更加精美和工艺化,就餐的仍是原班人马。魏翠刚走进门,刘总经理就慈祥的笑着对她说:“看来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喝了那么多白酒竟一点事都没有,害我老头子白担心一阵!”

  一旁的姜总经理意味深长的说:“看来,魏女士是‘寻常不见,偶尔露峥嵘’的顶级酒林高手。我们这些号称久经沙场、酒精考验的男子汉,在你面前都只能俯首称臣,甘拜下风了!”

  魏翠忙道:“哪里,哪里!我从来不会喝酒。只因为中午见刘总经理实在喝不下去了,一时冲动、外强中干麻起胆子舍身保主!毕竟他是我们全体职工的领导,身为下属,总不可能眼看着我们尊敬、拥戴的领导当场倒下出丑!”

  姜明勇“哈哈”大笑,伸手拍拍刘总经理的肩膀羡慕的说:“刘老哥好福气,手下有这样甘愿为您舍身求醉的铁胆佳人,小弟我真是开了眼界,要是我公司有魏女士这样的难得人才,睡着了都要笑醒!”

  魏翠喝了一口茶笑着道:“只怕我真的到了你公司,相处一段时间后,你会恨得我咬牙切齿、背后骂娘,恨不将凶巴巴、男人气极重的我五马分户才解恨!”

  姜明勇眯眼笑道:“有如此美丽动人、侠肝仪胆的女同胞在手下工作,任是有天大的火也发不出来!”

  刘总经理拍了拍肚子调侃道:“我看还是先吃东西吧,你们唇枪舌战虽然热闹,我的肚子却饿得“哇!哇!直叫了!”

  姜明勇一拍脑袋,拿起筷子划了一圈,脸上满是歉意的招呼道:“请!”

  一顿饭整整吃了两个小时,喝完了4瓶52度的“五粮液”。到散席时几个人都有了点醉意。特别是刘总经理,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位老实憨厚、军人出身,从团长转业到地方,在总经理位置上干了十多年的工农干部,因为下午和姜明勇达成了销售近百万农机产品的协议而非常高兴。不由自主多喝了几杯,结果力不从心有些醉了。

  魏翠伸手要扶刘总经理回家,姜明勇拦住她对胡孟林和张良春吩咐道:“你俩把刘总经理扶到楼下,叫一辆出租送他回家。”又对魏翠说道:“魏女士请留步,我有几句话说。”

  魏翠警惕的问:“有什么话要说?”自程世龙在“北岭”茶坊里搞了那次令人想起来就怒火中烧的突袭,她真的有了戒心,怕和任何男人单独相处。尽管她知道对方是一个有身份、待人相当有礼的彬彬君子,却仍然有本能的戒备。

  姜明勇似乎看透了魏翠的心理,理解、宽容的淡淡一笑,伸手朝外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我们到外面大厅,找地方坐着慢慢说可以吗?”

  魏翠点了点头,俩人走出雅间来到此时已没有过多客人,显得有点空**的大厅靠墙边,立式空调旁一排供客人休息的软皮沙发上坐下。姜明勇唤小姐送来两个棱角分明的乳白色塑料加厚提袋,放在魏翠身前言词诚恳的说;“魏女士,我们今晚就要回两河,这两袋小意思是送给你和刘总的。区区小礼不成敬意,请一定笑纳!并代向你家人问好,欢迎你们全家有机会到两河作客。”

  魏翠慌忙摆手:“初次见面,已连续破费你们两顿了,怎好意思无功受禄收你的厚礼?不行,我一定不能要这些礼物!”

  姜明勇起身按住魏翠的肩,手有些发抖声音也有些颤抖:“魏女士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虽今天萍水相逢,但总算是有缘,希望今后加强联系,但愿能成为好朋友。”说完伸手和魏翠轻轻一握,转身大步朝外走了。

  事已至此,魏翠只好摇摇头将两个塑料袋提回家。

  洗完澡躺在**看电视时,她突然想看看姜总经理送的是什么东西,把一只用钢笔写了个“魏”字的塑料袋拆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打开一看: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只见4条软包装“中华”烟和一条装在透明盒子里的金项链赫然在目。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百思不得其解:这姓姜的该不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吧,平白无顾送我小职员这么重的礼物,意欲何为?初次见面如此破费没理由啊!况且,他是购货方,按常理应该东邑物资公司请他才对。真猜不透这人是什么意思!想了一阵,理不出什么头绪,只好先把东西收藏好,明天到公司探探刘总经理的口气再做决定。

  曾永红一夜未归,魏翠打电话他不接,发了好多短信都没回复,直到第二天早上出门时也没见到他的影子。她以为他喝醉了在朋友家睡觉,也没多想,到外面吃了豆浆油条,乘出租上班去了。

  刘总经理接过魏翠交给的塑料袋说了句:“这姜明勇真让人搞不懂,价格公道买我们的货,还请吃饭、送东西。到底啥意思?”说着竟当着众人的面,将袋中之物取出来打开包装纸说:“看看是什么东西?”办公室的人都好奇的凑上来嚷道:“好东西得上山打猎,见者有份哟!”

  报纸一层层的剥开后,魏翠定睛一看,几乎尖叫出声: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四条极普通的硬壳“中华”香烟,两瓶包装得虽然精美、但没脱俗的地方名酒“两河特曲”。

  刘总经理“哈哈”笑道:“好家伙,他们知道我是个爱酒好烟的人,投其所好送给我名烟名酒。”拆出两盒烟丢在桌上大声叫道:“烟民兄弟们抽吧,人人有份!”然后扭头对公司办公室主任说道:“这些烟酒你收好,以后招待客人能用得上。”转身慈祥的问魏翠:“小魏,拿两盒烟到业务科来客时用?”

  魏翠勉强笑了笑,摇摇头轻声答道:“不用……”转身快步出门往楼下的业务科走去。她心里乱如一团烂麻丝,无论如何也理不出头绪。她不明白,那姜总经理为什么会厚此薄彼,将两份礼物搞得悬殊如此之大?

  他们将魏字错写在给刘总经理的礼物上了?从两个纸袋里的内容看是不可能的,世界上绝没有给女人送酒给老头子送项链的傻瓜。看来那姓姜的是经过精心思考故意这样安排的。

  想着正直老实、一生踏踏实实埋头苦干的老刘,将收到的礼品乐呵呵交公时的情景,魏翠突然感到鼻子酸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程世龙和汪兰回来了,公司里的几十名职工好像不知道他们发生在重庆的丑事,依然如往日般招呼应酬。就连魏翠也没表现出对程世龙有什么厌恶,更没有指鸡骂狗之类动作或语言。程世龙和汪兰正暗暗庆幸,以为重庆警方没把事情告知单位而少了许多麻烦时,刘总经理派人叫他二人来了。

  在二楼刘总经理办公室里,老头子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睛把将程世龙一顿臭骂:“好你个程世龙!什么东西?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好的国家干部老婆你成天闹离婚搞分居;色迷迷到处沾花惹草,正经事不好好干,就像社会上的二流子!你找小姐、玩女人也罢了,现在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吃起窝边草来了,待会儿小汪的爱人知道了给你来个毛打整,老子看你咋收场!”

  骂够了。歇口气喝了点水,气呼呼的指着程世龙的鼻子道:“这次要不是魏翠出面给大家做工作,竭力阻止一些对你不满的人,列队‘欢迎’。并劝我召开全体职工大会,宣布不准任何人无中生有‘造谣’,违者将给以经济制裁!你家伙的日子有这么好过?哼!恐怕早就给哄出去了。以后也将永远无你的出头之日,更不要想当什么有油水捞的科长了!”

  程世龙和汪兰几乎不相信刘总说的话,互相望望,异口同声问道:“是魏翠劝你……”

  刘总经理冷冷一笑:“不是魏翠是谁,你姓姜的在公司里能有多好的人缘?告诉你,人家小魏是怕汪兰难堪,所以才挺身而出劝大家,不要雪上加霜搞恶作剧。”

  汪兰眼中流出了感动的泪水,原以为听到她和程世龙的丑事后,魏翠定会咬牙切齿、幸灾乐祸在人前人后把她糟踏得一文不名。却没想到她是如此侠肝仪胆的大好人!可自己当初在得知她差点遭强暴后,不但没去安慰她,反而听从程世龙的指使劝她息事宁人。想想,真是问心有愧!

  程世龙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刘总经理的话使他震惊。他没有想到差点被自己强暴,几天前还咬牙切齿发誓要将他送进班房的魏翠,竟会如此大度的不计前嫌,在最关键的时刻帮他一把。尽管她的主观愿望或许只是想帮汪兰,可客观上却帮了他大忙!他不理解,世界上竟会有如此好心肠的人。

  年近四十的程世龙并非本地人氏。他的家乡在离东邑百多公里外的巴川市,其父从朝鲜战场转业,退休前一直担任市物资局副山路长,母亲是一名优秀的音乐教师,哥哥和妹妹也都在巴川工作。

  在东邑军分区当干事时,程世龙经战友介绍,认识了东邑税务局的林小红。涉世不深的林小红在他狂轰滥炸、强硬攻势下昏了头、大了肚子,不得不做了他的妻子。程世龙提前脱下本可再穿好多年的军装,转业到了东邑物资公司。

  不知什么原因,以往如含苞欲放花朵般清纯漂亮,迷倒了好多大有前途的帅小伙,迷得脑子异常灵活,被部队视为可造之材的程世龙差点党藉、军藉不保的林小红。生了孩子后却日渐消瘦、丰腴不再。慢慢的,竟消瘦得浑身上下没一点肉,仅薄薄的肉皮包着骨头,丝毫没有少妇应有的妩媚。更要命的是,不但昔日风韵**然无存,而且咳嗽十分厉害,一天到晚、从晚上到天亮咳个不停。

  不仅瘦,咳!而且对**表现得极为冷淡。每每拒绝心急火燎的程世龙要求尽妻子责任的要求,使得肾功能极强的程世龙极为恼火。为了夫妻间尚存的那份情,更为了满足自身原始本能的需求,他带着妻子看了很多医生吃了很多药,钱用得不少但却没一点好转。

  有一位老中医说林小红是月子里开了戒,患的是终身难愈的“月家痨”,程世龙听了后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而林小红则当场昏了过去。

  从那以后,程世龙再没动过妻子,只是把每月的工资全部交到她手中。除了上班挣工资,他还开了一家较大型的轮胎店,每月都能嫌到好几万元现钞。

  他很少回家吃饭,每日里不在赌场就在情场。就连晚上也极少归宿,只是衣服脏了才回去一趟。林小红耐不住孤寂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他居然将娱乐场所的三陪小姐带回家相拥而眠。

  直到一个星期天上午10点钟左右,林小红回家取衣物,发现他和一个肥臀豪乳的小姐全身**纠缠在一起,气愤的端起一盆水泼向**,转身大哭着跑了出去。

  当天下午她提出离婚,他爽快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大大方方丢给她三十万元现金,开始了快乐的钻石王老五生活。

  记不清到底和好多小姐睡过,也记不清在女人身上花了多少钱。反正东邑几十家卡拉OK厅,每一个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小姐,都领教过他的真功夫。“程大棒”的绰号,实际上就是那些和他发生过关系的“厢妹子”取的。而一般人只跟着瞎叫,根本不明白真实含义。

  他曾得过性病,可只打了两支价格昂贵的“菌必治”就好了。现在家中随时备有价值不菲、治疗性病的高档药物以防万一。

  许是玩腻了三陪小姐吧。他突然把目光转向了丰满成熟、漂亮庄重的职业少妇,想找一个温柔贤淑的情妇长相厮守。而在他所供职的物资公司,恰好有这样两个女性。

  于是,在他慎密思考和煞费苦心的动作后,上级领导亲自发话,他如愿以偿从忙而无功的办公室主任,调整到业务科长这既有美女相伴、又有油水可捞的“宝座”。

  捞足了外块,且有自家门市极其可观的经济收入做后盾。他开始按捺不住向身边秀色可餐的两位少妇发起攻势,豪不吝啬的以孔方兄开路,经常出手大方的请她们吃喝。并不时恰到好处赠送一些使女人开心的小礼品,以获取芳心。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近一年苦心运作。终于,在一个大雨磅礴的晚上,如愿以偿和汪兰睡到了一张**。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胸无城府,老老实实相夫教子的汪兰,尝到了幽会的甜头和刺激,大梦初醒般认为以往的日子白活了,现在的苟且和花样层出不穷的云雨才是人生。她回复到了少女时代,急急而饥渴的贪婪啜饮所谓爱的甘露,到后来竟一天也离不开他。

  而此时,他却已感到了厌烦,猎奇的目光转到了较之汪兰更有气质、更漂亮的魏翠身上……

  “回去给我好好写一份检查!从思想根源上找原因,检讨得深刻,可以给你个机会,若想蒙混过头,那就只好请你自便!”刘总经理的话打断了程世龙的思绪,他茫然抬起头来望着余怒未消的老头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刘总经理瞪着眼吼道:“下午上班时把检查交到我的手上!”手一挥:“你先走吧,我和汪兰单独谈谈。”

  程世龙耷拉着脑袋走了,刘总经理爱、怨、恨交积的目光,看着的泪水不住下淌、脸色苍白憔悴的汪兰,长长叹了口气:“小汪呀 ,你怎么没有头脑?和这种人绞在一起……不是我在背后说人坏话,你难道不清楚他程世龙始乱终弃不负责的丑恶嘴脸?在东邑被他作践过的女人还少吗?”

  汪兰两肩一抽:“哇!”一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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