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胜收到秀儿的信,已是秋后。这时有胜已有了秘书。
秘书是个作家。
作家也从乡下来,但他说他不是农民,他是作家。有胜看了他写的一本书稿,说,行呀,你个作家。
作家很羞愧,说我白读书呀,混到现在,居然连自个儿都养不活。
有胜瞪一眼作家,说白读书的又不是你一个,你瞅瞅前面那栋楼,里面哪个不是白读书的呀。
作家就瞅,果然见一座破破烂烂的楼,瑟瑟地立在寒风中。就问,是哪个单位的呀?
文学院的。
作家心一寒,差点儿没跌倒。
有胜说,好好跟我干,总有一天你会发的。
作家开始给有胜写广告,写完了就让经理拿去贴。经理早不是麻杆儿了,是新招的大学生,很年轻、很白净。
公司的生意很火,比原来更火。有胜隔三差五要跟工商坐一坐,现在他们都成朋友了,有胜的不少客户,都是工商帮着拉的。这天有胜喝完酒,回到住处,见作家屋里灯亮着,就信手敲开了门。
作家战战兢兢迎接了有胜,见有胜盯着他的书桌望,忙把稿纸收起来。
又在写?有胜问。
不写我还能做啥?
你就那么想当作家?
做梦都想呀……临出门时,有胜突然又问,你有女人吗?
没,没,不,有过,跑了,跟人跑了。
作家语无伦次,作家伤心至极。
夜里,有胜突然问花大姐,你想不想玩作家?花大姐拧了有胜一把,你想甩老娘呀!
哪里,人家这是想法儿伺候你呀。有胜抚摸着花大姐的**,说,作家是稀有动物呀。
屁!花大姐一转身,重重地骑在有胜身上,说,有总经理好玩吗?
总经理算个鸟,满大街都是。真的,玩玩吧,不玩白不玩。
花大姐没有拒绝,有胜心里有数了。次日,他请作家吃了顿饭,还破例赏给了他二两白酒。作家受宠若惊,道了一桌子的谢。有胜烦烦地一摆手,说,我问你,你想女人吗?
想,咋个不想,不想还是男人吗?作家喝了酒,胆子一下大了,说出的话充满了英雄气概。
那我给你女人。
真的?作家腾地站起来,眼都直了。
坐下!有胜说,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你的衣食父母呀。
那我……不敢。作家一下蔫了。有胜骂,没用的东西,她终归还是个女人呀。
对呀,我咋没想到。作家一下有了灵感,急不可待地说,那我敢。
真敢?
真敢!
有胜将作家包装了一番,又特意叮嘱一番,把他领进了花大姐的卧房。
有胜坐在门外抽烟,中华,一根接一根抽。他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不想,他等。
他等得好幸福呀。
忽然,门开了,出来的是作家。他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着脸,有胜看见,他脸上有血,血淋淋几道口子,他捂不住。
有胜的幸福一扫而光,还没等作家张口,他就给了他一脚,你个没用的东西,还想出书,还想出名,滚你的乡下去吧。
花大姐也在里面骂上了,球个作家,你念了书没用,那东西也念了书呀!
有胜心里一道黑,他想,没用的是他,他恨死这个作家了。
炒了作家,有胜开始一门心思地做生意。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光往城里介绍乡下人,大凡乡下有的东西,比如死骡子、死狗,他都往城里介绍。好在城里人胃口好,吃什么都香,所以有胜不愁找不到市场。
这天,来了两个神神秘秘的人,拐弯抹角问有胜,问他能弄到处女吗?
处女?有胜马上想到了虾米,虾米现在在一家桑拿做妈咪,不知能不能弄到。
来人见有胜动了心,忙说,必须是乡下妹子,越小越好。
有胜腾地站起来,说,我**你祖宗,敢打乡下妹子的主意,老子阉了你!
两人走后,有胜沉沉地倒在沙发上。他心里一片漆黑,眼角的泪水不知不觉落下来,汇成一条小溪,流进了家乡的河里。
他给虾米打了个电话,说,虾米,我想你,好想。
有胜看了秀儿的信,决计要回一趟乡下。
他刚把公司的事安顿好,警察就来了。不光是警察,还有工商、税务、质检的人。
有胜扫了一眼,就稳稳地合上双臂,做了个戴铐子的姿势。警车开走的一瞬,有胜回过首,认真地望了一眼他办公的那栋楼。
那是一栋摩天大楼,比乡下的山不知要高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