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吗?”
“想好了吗啊?”
季实回给他的,是两句问话。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想要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也不认为自己于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既然没有利用价值,他们之间各方面都不匹配,他又看上她什么呢?
崔瀛站起来,走到她那一边,拉着她到沙发坐下。
季实一直盯着他看。
崔瀛捏着她的手指把玩,平静道:“我没有喝酒,也没有生病,脑子没有受过撞击,所以可以很肯定的回答你,是的,你没听错。”
季实抿了下唇角,觉得嗓子有点干。
“为什么?”
难道还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睡出感情了吗?
又或者,他在同情她,可怜她?
“崔瀛,你清楚我的一切状况。我订过婚,抑郁症还在治疗中,我上一段感情刚结束。”
“你确定陆邵安是你的上一段感情?”崔瀛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他牵过你的手?”
季实摇了摇头,确切的说,她跟陆邵安只是一起吃过几次饭,他送她回家,连手都没碰过。
但陆邵安在那个时候的确说过,崔瀛在追她。
那时候的季实不以为然,只当崔瀛少了个床伴,所以故意来捣乱。
“没牵过手,算什么感情。”崔瀛不屑,又捏了捏她的手指,仿佛那几根手指能玩出花来,一直拿捏着不松手。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
“你大概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什么时候。”
季实微微怔愣。
不是她跟郑禹在一起后,他有一年回融城,郑禹便带着她去参加他发小们的聚会,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们……那一次吗?
“……是你站在我的车子前,紧张的背自我介绍,想找郑禹贷款的那一次。”
那是……很多年前了。
季实回想起第一次去瑞丰银行,那时候她来融城才没多久,想要创业,但是手上没钱。
融城有青年创业赞助金,但是比较难申请,季实又不是本地人,知道自己被拒绝的可能性很大,写了一晚上稿子,非常诚恳。
但心里还是担心,就在银行外又练习了几遍。
她记得那会儿门口停着一辆车,就对着那车子练习了。
“那是你的车?”季实想起来了。
崔瀛笑了下:“那年我回融城,郑禹让我去接他下班。”
季实张了张嘴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一次,她顺利贷到款,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跟郑禹接触了几次,就那么交往起来了。
“你……在那时候就惦记我?”
崔瀛弹了下她的额头:“想多了。”
那时候的崔瀛正在陵江打拼,看到的是现实世界的残酷,是为了一点利益争得你死我活,绞尽脑汁从法律条例里抠字眼,去帮那些权贵们多争一口利益。
她在他的车前自我介绍,他就想,哪来的傻女人,去公司面试都不一定有人要,还敢来银行要求贷款?
可是,她实诚的那么真实。
他后来跟郑禹提了一句,说那个穿背带裤的女孩很实诚,吹了一个小时的风。
再后来看到她,就已经是郑禹的女朋友了。
再之后,看着她被郑禹骗,伤心,愤怒,那时候他想,她那样实诚的人被骗,一点儿都不意外。
崔瀛承认自己利用过她,但要说同情,也说不上。
他不认为自己对别人还有什么同情心。
只是,身边有一个没有心眼的人,让他觉得自在舒服,是很多年都没有过的松弛感。
他紧绷了那么多年,这是唯一一个,他不需要去防着的人。
季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贴着他的掌心时,她感觉得到他的温度,他那一刻想跟她在一起的心是真的。
“你,真的不介意我生病了吗?”
“疾病可以治愈,又不是什么绝症。”崔瀛也承认,自己犹豫过。
但在看到她勇敢坚定的挣脱郑禹的牵制,陷入情绪泥潭时,她不是想着报复谁,只是理清关系,不再往来……她太善良,伤害自己也不伤别人。
崔瀛又一次觉得她傻。
傻得想靠近她,不舍得让别人占有她。
季实沉了口气,笑了下,摸摸他的额头:“崔瀛,我觉得现在是你有病。”
“是不是别的女人都没意思了,想换个口味?”
崔瀛抓下她的手,继续捏她的指骨把玩,说道:“别的女人有别的女人的好,至于你么,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什么?”
“秘密。”
季实挑了下眉毛,低头审视自己。有什么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崔瀛揉了下她的头发,平静说道:“那天晚上,郑禹她妈骂我们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平静了。你应该是我的,跟她儿子没关系。”
季实愣了下,所以,他之后牵她的手,无所忌惮时,就是在做公开的打算了?
“再这么看着我,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男人的声音低哑。
他等了她一个晚上,可不是坐在沙发上聊天的。
那么多次了,可季实反而脸红了:“你、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他将她抱起来,朝房间走去,理所当然道:“想什么别的,今天适合做这个。”
关灯,翻滚。
……
十二月二十六号,崔瀛出现在裴家老宅,正式对裴家二老提出与陈娆中断关系的要求。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裴老太太一着急,生怕老爷子打他,先护起来让他想清楚再说话。
崔瀛道:“很清楚,也很明白。陈娆是唐立敬的女人,让我跟她联姻,你们确定不是在羞辱我?”
这话出来,裴家二老愣了下,看向裴家老三。
一开始牵这条红线的,就是裴老三。为此,崔瀛与陈娆过来吃饭时,老爷子看他都顺眼了不少。
裴老爷子的脸色难看。
裴家其余几人,垂着眼皮各有算盘,但似乎并不怎么吃惊。
老爷子精明人,被耍了这么一回,再看看自己儿女此时的表情。他们常在外活动,想来早就听闻。
“你们!”老爷子气得捂着胸口,他自认对不起那个过世的女儿,想补偿她,可这些人,从来没有一天把崔瀛当外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