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裴家,已经闹翻了天。
裴老爷子直接进了医院,老太太的身体也不好,吸着氧。
裴家老大大骂:“我就知道那小子回来认亲就没安什么好心!”
原以为只是回来争家产,没想到他搞这么一出。
以后裴家的人还怎么出去见人?
都已经上了新闻热点,全世界都知道裴家出了个反骨仔。
婚礼上逃婚,他怎么做得出来!
裴老二一脸心累的挂断手机,对着老大道:“已经安排撤了新闻,暂时拿明星绯闻转移注意力。但是不排除有心之人再把这件事拿出来宣扬。”
树大招风,崔瀛的这一手,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又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
陈家要是报复起来,以陈家的资源人脉,裴家够一番伤筋动骨的。
裴老大抚着额头,想想就头疼:“原以为他真心为裴家好,原来是披着羊皮呢……”
拉红线的裴老三这会儿完全不敢出声,就怕把他也骂上了。
但还是逃不过几兄弟责备的眼神,裴老三嗫嚅道:“当下之急,应该是赶紧找到崔瀛,跟陈家赔罪……”
“找,上哪儿找去?你当那小子像你这么蠢?!”老大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老爷子还躺在里面,他早就动手打人了。
说是这么说,但派出去找的人一个没少,裴、陈两家都派出去大量人马把陵江城找翻天。
而此时躲在小镇的两人,睡了几个小时,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在街道溜达找早餐店,然后吃着手抓饼,坐在桥墩上看日出。
这是新年的第二天。
季实怎么都没想过,新年第一天她一个人在阳台看日出,第二天就在另外一座城市的小镇桥上看日出。
当绚烂的阳光从云层透出,整个河面都色彩斑斓起来。
桥下船只慢悠悠的划过,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季实靠着崔瀛的肩膀,静静感受着这一刻,什么都不去想。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回程路上,季实忐忑不安。
以她的眼界,她已经无法想象回去以后要面对什么。
是陈娆的质问,还是裴家太太来扯她的头发,还是被人泼酸?
又或者,是陆邵安失望的眼神。
整件事情里,最不该受到伤害的就是陆邵安。
季实想到那个温柔温暖的人,心理就十分不安。
“……崔瀛,为什么是我?”她平静的声音在空寂的车内显得空洞。
他明明可以一个人逃婚的,怎么要拉着她一起跑呢?
崔瀛捏了捏她的手,说得十分坦然,却非常无耻。他道:“因为以后的路就难走了,我得找个人陪着我。”
逃跑也是需要勇气的,在那种场面下,他也有过犹豫畏惧。
他也曾想,不要将她拉下水,就让她平静的过她的生活。
可是看到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睛失去了神采,那一刻,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他。
她就是他的勇气。
季实苦笑了下:“可是,我们伤到了不应该伤害的人。”
“你说的是陆邵安吧?”崔瀛很明白季实在想什么。
她总是不愿伤到其他人。
“你不爱他。”崔瀛冷静的指出事实,“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对他的伤害才是越深。”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沉沦在无望的爱情里。
季实看他一眼,想说些什么,可事已至此,她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是真心想过,跟陆邵安过一辈子的,就如她当初对陈娆说,她会选择跟爱她的人在一起。
顿了顿,她问:“陈娆……”
“你不用担心她。”崔瀛的语气随意,整件事情里,最得利的莫过于她。
但有些话崔瀛不方便说,便道:“她那个人心理素质很强的,现在应该在哪儿度假玩呢吧。”
全世界都当她被人当场抛弃,肯定痛苦的痛不欲生,可真正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要是不愿意,能那么轻易的让他逃走?
季实不了解陈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时候会找她谈心,可又真真假假的让人看不清。
她似乎另有在意的人,对婚姻却不在意。
出神间,车子进入陵江地界,季实看到路牌就紧张起来,浑身绷紧了。
崔瀛也不似刚才的轻松,脸色变得沉重。
他道:“一会儿到了市区,你先回公寓,别去店铺,任何人找你,你都不要回应,他们会当你不在家。”
季实的喉咙翻滚了下:“可是……这样躲,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呢?”
短短几天,是不可能就风平浪静的。
崔瀛握着她的手,用力捏了下:“等我这边过去之后。”
他的意思是,先让他接住最猛烈的追责。
“……带着你逃跑的人是我,到时候你就只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你不是陈娆的宾客吗?他们要问你,是不是预先商量好的,你就这么回答他们。”
季实不知道回答什么,但她很想见见陈娆。
回到公寓,季实就把门反锁了。
她重新开机,打的第一个电话是给陆邵安的。
陆邵安很快就接了电话:“季实?”
季实点了点头:“是我。”
听着他惊喜的声音,她心里的负疚感更重了。
“……你还好吗?有没有人来骚扰你?”
陆邵安默了默,问她:“你现在好吗?”
季实咬着唇,抹了一把眼角:“我还行……”
“你没受伤就好。”陆邵安吐了口气,“我听说很多人都在找你。季实,你现在方便跟我见面吗?”
季实想了下,点头:“你今晚值班吗?”
陆邵安叹了口气:“我跟同事换班,晚上你过来吧。”
季实感激他的通透,等夜幕降临,她去了他的医院。
节假日期间,病人不少,大部分是胡吃海喝肠胃出问题的,陆邵安虽然管内科,但还是要出去帮忙。
季实在他的休息室等了一会儿,陆邵安才疲惫的进来。
“让你久等了。”
季实连忙摇头,不安的看着他:“陆邵安……”
陆邵安平静的看着她:“别站着,坐。”
语气明显的生疏了。
季实惭愧的低着头,不知如何开口。
陆邵安也不说话,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中途护士来敲门说有急诊,陆邵安离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
他站在门口,后背抵着门:“有什么话直说吧,再这么拖下去就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