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才回府里就马不停蹄地调查老爷的下落,可谓一点倦意都没有。而再想想高府的公子哥与夫人还有丫鬟他们都适时寻得空闲修整了一番。但他与师姐则奔波忙碌,真不知高家可知他们师姐弟的艰辛。
“师姐,你在想什么?这一天就没个歇时,到底师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大春边走边问。
“那还用说,师姐若没发现蛛丝马迹岂会这般奔忙,话说趁热打铁,眼看线索即将浮出水面,我焉能还有心思去歇息?”眸光一侧,边走便打量着师弟:“大春你可是觉得累了?今晚可不能闲着啊!若想好生睡上一觉,师姐答应你明日放你一天在府里好好歇歇,决不食言。如何?”
“师姐哪的话,大春再累也是应该的,陪师姐多为高府做些事,往后也好让人家记住你我师姐弟二人的好。免得没有功劳,日子久了遭人嫌弃了,也没个功绩可令人家拿出来内疚的。”言罢,大春轻松地笑了起来。“想必师姐对玉湘城已经了如指掌,一定会找到确切的法子救出高老爷。”
昭婉听言,沉沉叹了口气。“唉!只怕师姐猜得未必就对,再有舛误就真对不起高老爷了。但愿府里的暗卫们能尽快找到老爷并救出他。”
话不多说,渐渐彼此沉默,一路走走歇歇,昭婉此法就是在暗中窥伺可有跟踪之人。然这一路好似再无任何跟踪的迹象,虽然不能确定会否有轻功了得的高手令她无法察觉,可纵使有人跟踪,她今夜也会如常行动。她需要进入古家花园假山处的那个大坑里瞧瞧。
冬夜寒风呼啸而来,腊月十三,离新年到来真个不远了。
万家灯火明,只因近年关。可她与师弟是打算在古府周管家的里应外合之下偷偷潜入古家后花园的,自然不能太过随意。穿过几条街巷,为了掩人耳目,昭婉带师弟拐入暗无光华的巷道。这里若无月光的皓洁恐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奈何今夜银月时隐时现,虽让玉湘城变得更加黑暗,但也为昭婉的行动多了几分掩护。
待约定的时辰已到,昭婉带着大春也恰好赶到古家后花园的小门。周管家竟在寒风中摇曳着身子与地上拉长的暗影,搓手跺脚地等着师姐弟俩的到来。
“哎呀!你们可终于来了。”周管家嗫喏地说,眸光亦四处扫视,他现在提心吊胆,毕竟是做家贼、策应外人的无耻勾当。
“有劳周管家在此等候了。”一个抱拳施礼,昭婉也不再多言,连忙伸手做了个“请”字。
周管家会意,也不客气,便领头带着师姐弟俩进了后门。轻轻关闭,而后再度嗫喏道:“你师姐弟二人只有一个时辰,我已调开家丁,但不可耽搁太久,否则你们恐要插翅难逃了。”
“多谢周管家襄助,昭婉回头将此大功告知公子,起码在查询他父亲的过程中周管家也出尽全力了。”昭婉适时夸赞一番周管家,也让他心中挥去胆怯顾虑,起码是为了新主子做事,周管家肯定也乐得多多表现的。
“好好好!劳烦莫教头在高公子那多美言几句。不说了,你二人快快从这道小门入内,原来的大坑早已被封上了,进不去。”说着,周管家便转身离开,估摸着他也够怕的,被任何古府的下人瞧去,他这个管家恐怕就要遭殃了。
推开假山后的一堵石门,内里便有一股温温的气息扑面而来。为了掩人耳目,古家先将大坑堵上,再伪造了一座石门。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这里竟然会有一道假门直通地下通道。
大春掏出火折子,用力一甩,泛黄的光火便将没一丝光亮的地下通道照出了一处光明。虽然地下通道被密闭,可悠长的暗道可见,说明是外通的。找到地下通道里置备的蜡烛,大春点燃了两根。一根自己手中、一根则递给了师姐。
昭婉举起蜡烛便瞧去,没曾想这里竟然建造的极其奢华,如同地上的厢房一般置备齐全。
多点燃几根蜡烛,仔细瞧瞧,果然,这是一座地下通道的中心枢纽。三条通道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唯有西面是死路,因为西面所在之处正是古府地下,可能也即是终点,再无向西的必要。从这里的三个方向运入和运出私造的钱银完全可保证被古家所掌控。
然,仅凭古老爷一人的力量怎敢私造大量银钱呢?究竟又有多少不合分量的私造银两流入世间呢?此刻,昭婉没法查探的一清二楚,但她知道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知道私造银钱的老窝在这里的用途,她觉着古老爷之死与高老爷被奸人掳去一定与一个人有关,心中疑惑之人正是玉湘城最高掌权者,贪得无厌的宋知府。
疑惑重重,她只想着一个目标,按照周管家的说法,一个时辰之内,她只要辩准方向,一路朝南,玉湘城官府所在之地走一槽地下通道试试便能为她心中释疑。
“大春,你留下戒备,师姐去去就回。”昭婉说着,伸出柔荑拍了拍大春的肩头。“千万别犯困,小心谨慎,一个人可要更加当心才好。”
“嗯!大春明白,等师姐归来。”他颔首,眸光摇曳而坚定。
“好!”她说完,从通道墙壁上取下一只火把点燃,阔步便朝偏南的方向奔去。
大春瞧着师姐走远,眸光便回看这间开了三道拱门的地下枢纽“厢房”,但见这里的墙壁青石砖砌成,空空****的地下“厢房”里早已被搬空一切物件。但四周的布局,布设所留下的痕迹分明证明此处就是一间供人栖身的临时处所。
东、南、北三个拱门之外皆一片暗深漆漆,看不见一丝光明。可见暗道连通之远。关闭东、北通道的朱漆大门,徒留南门敞开等着师姐的平安归来。回首,举着蜡烛仔细搜看,西边墙壁则封死无门,可墙壁上却有一块不同别处的宽大白石,石上雕刻一幅画作,待近一观,是一尊侍女图。
图中侍女袄袍着身,手中执纨扇,立在花丛之间,彩蝶飞舞,草长莺飞,所画时节自是初春时节无误了。
但见侍女身姿娉婷,面色粉润,樱桃小口,双眸瞧向一处似笑非笑。身后之处有座假山,怪石堆砌。心下一想,大春已然猜到这假山之处正是古家后花园的这处假山,而这名侍女勿用猜疑必然是古家的一名侍婢,但画作是谁人所作,是何年月画壁上却无任何可寻的落款。
大春不禁摇头叹息,为这画中的美丽侍女究竟是何人却不得知而叹息不已,更为创作此画的谁人不知名而慨叹。
心下再度思忖,莫非是上一代古家老爷所作的壁画,因为这里可是私藏银钱的中枢点,只有古老爷才能掌控此处,他莫非是喜欢画中的侍女,常常睹画思人?
看了许久,大春叹息一番,毕竟他尚未婚娶,对男女情爱感触甚少,无法深刻体味画中主人的心迹,徒对画中美婢多看了几眼罢了。末了,他倒傻傻一笑,想起师姐的绝色姿颜比起画中人还要美上几分呢!如此,也就没啥好多看的理由了。
奈何,此处诡异,毕竟地下暗处,总有一缕缕危险萦绕的错觉。倏尔回首,南门处依然平静,再度眸光四扫,“厢房”内空空如也,就连烛火都不见摇曳半分。
尽力克制心中的胆寒,唯一紧紧盯着南拱门处,若有外人突兀闯入,他也好立即迎敌。大春眸光紧盯暗无尽头的拱门之外时,双脚后撤并靠在西面墙壁之上,袖口飞刀捏在拇指与食指之间,蓄势待发。
又过了好一会儿工夫,他这般伫立静止觉着腰膝酸软,遂摇头晃脑,原地蹴踏动脚弯腰以活动一番筋骨。
待大春弯腰之时,一缕阴风顺势而来,他连忙抬首,捏住飞刀刚欲发出,却不知怎的后脑遭到硬物击打,当场他便失去知觉,晕厥在地。
迷蒙之间,似是自己的身子软弱如泥,被两位蒙面黑衣人抬起往暗道行了一段路程,而后被带至一处阴暗却有窗牖的地牢,铁门紧锁,幽幽银月射入光洁如霜满地。
……
昭婉疾走带跑,穿过无尽的暗黑,终于到达她估算的终点,前路阔大,似是一处掩体,待进入,内里果然布设的如同古府假山下的中枢厢房。而此掩体内则四面连通,内里置备简洁了许多。借助火把登踏苔藓石阶而上,此刻,她才将火把丢在台阶一旁,缓步而上。直至,她确定已到石阶尽头。
前路封死,再无出口。失落的情绪顷刻怫郁难疏。昭婉暗叹一声,只得下了台阶。
拾起火把,四处瞅瞅,瞧不出端倪,仅仅一个时辰的限制令昭婉不敢久留,预估原路返回时间大约能够。
如此,她连忙飞驰奔走,穿过悠长的暗道,再度返回古家假山下的中枢“厢房”时辰足够。然,待昭婉归来之时,她的师弟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