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当了教王就不能欺负小孩子了?”他理所当然道:“反正他也不过是你在路边捡来的小叫花子,猫儿狗儿一般,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月长剑一转,双眸紧敛,她说:“不愧是枢星辰教导出来的混账东西,本以为你多少与他有所不同,但现在看来,倒是我高看你了。”
“那可不一定喔。”枢千夜听了她的话却并未生气,反倒多了几分兴致,他道:“你大可以认真仔细的看看我,其实我与老东西的区别挺大的,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她冷言回复,沉声道:“把母蛊交出来。”
“抱歉,母蛊暂时不会给你。”他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疤痕虽然狰狞,却仍能从他脸上看出几分明朗的少年感,“那个少年今天的状态,是为了提醒你,以后要乖乖听话,只要你安守本份当好你的南山主,我保证他能活到给你养老送终。”
她暗暗咬牙,握剑的手紧了又紧,气息已经因为愤怒而有些凌乱,她说:“你已经将我重新扔进了血池,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他说:“我说了,你只要当好你的南山主,这个要求不高吧?”
“与其这样,你倒不如一剑杀了我来得干脆。”她说。
“那可不行!”枢千夜听完后猛摇头,用一种近乎亲昵的口吻对她说道:“我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找到你,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杀你呢?”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满心的怒气堵得她像是要炸开一般,再加上气息已乱,强烈的杀意与真气交错逆行,竟硬生生逼出一口血来。
这可把枢千夜给吓了一跳,他皱了皱眉头,难得有几分常人都有的情绪,他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想要我的命尽管来拿就是,非得把气撒在自己身上,生死咒再发作会要了你的命,多不划算,我会心疼的……”
说着他便要伸手去扶她,却被她拒绝,冷不丁的一剑挥过来,自他额前划过,这一次他避让不及时,被削断了额前的一缕头发。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你不过是想让我替你杀人而已,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她收剑入鞘,其冰冷之气,胜似殿外的漫天冰雪。
“你非要把话说得如此决绝,我也没什么办法。”枢千夜说道:“既然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满心想着替我杀人,那我就给你一个十分简单的任务,如何?”
她闻言,不由得眸光一敛,“你想让我杀谁?”
“南越的小侯爷,谢渊。”他说。
“你想让我杀他?”无月不冷漠的勾起唇角,仿佛听见了一句十分可笑的话,“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杀他。”
“你不是一心想着要救那个少年吗?怎么,让你杀掉谢渊,你觉得为难了?”
“他再怎么说也有侯爵之位在身,国公爷又有十三黑骑在手,莲花圣教敢轻易动他,就不怕引起朝廷的注意,派兵前往将你们一网打尽?”
“所以我才要杀他。”枢千夜语气平淡的说道:“实在不行,把谢家的人全都解决了也可以,没了得力干将,他南越又拿什么与我抗衡?”
“痴人说梦。”她不屑听他的话,但自从听见谢渊二字,她眼中的杀气便没散过。她怎么可能再替他杀人?
“你果然对这个谢小侯爷不一样,”枢千夜稍微叹了口气,眼中划过几分不甘和讽刺的意味,“莫南山啊莫南山,你这个人总是这样,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能护得了谁?少年与谢渊,你只能选一个……”
“我若是不选呢?”
“简单,那就两个一起死呗?”他摊了摊手,露出一副我也没办法的神情。
“是吗?”她提剑便放在了自己的脖颈处,剑身出鞘一半,轻薄的刃口挨着皮肤,“既然无论我怎么选他们都会死,那我又何必还要替你卖命呢?”
枢千夜眸子一紧,方才的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立马收敛了许多,“怎么,都到了这一步,你竟然还想自寻短见不成?”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么?”她冷笑道:“我只是不想陪你玩下去了,仅此而已。”
“把剑放下。”他收敛起玩闹的心态,“不要妄想挑战我的底线。”
“原来你还有底线么?”她不以为然,冰凉的剑刃往脖子上近了些,轻薄的刃口瞬间切进皮肉。
她的自寻短见并非说笑,而是认真的,她持剑一抹,顿时便见一丝鲜血顺着刃口流淌下来。
枢千夜脸色微变,眼中的杀戮与疯狂的气息纠缠不清,他身形虚晃便原地消失了,不见踪迹,速度之快,无月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持剑的手腕被人扣住了,枢千夜已经转而来到她的身后,同时点了她的睡穴。
而做到这些,他仅仅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不要说殿里的奴仆,就连无月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你不是对什么都胸有成竹么?既然这么有本事,那就别阻止我。”她自顾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满嘴都是虚词,还总喜欢在不合时宜的时侯,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昏睡之意袭来,她不敌睡意的侵袭,于是闭上了眼睛,终究还是倒在了他的怀里。
枢千夜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救她,对于他而言,天下间再无任何事物能够在他内心激起波澜,可她始终还是不同的,她的存在,无疑是他最后的软肋。
他揽着沉睡的无月,不禁在原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既明朗,也混合着诡异与疯狂,回**在空旷的殿堂中,与殿外的漫天飞雪对应,尽有一种说不清的凄凉之感。
他喃喃开口道:“你不过是仗着我不舍得杀你,才敢在我面前这般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