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回到虫二楼时,已是五更天了。自从虫二楼关门后,这里便一夕败落,成了一座曾经辉煌的空楼。
她悄无声息的走进楼里,脚步之轻盈,几乎听不到她行走的声音。楼下黑暗的空间里没有一丝灯火,但三楼的一间雅室中却有光亮着,她没多作理会,打算往相反方向的房间去,可她刚从楼口转过身,便听身后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不用看也知道,是陆青衣,她回身瞥了一眼那个倚栏而立的人影,不悦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毛病,喜欢大半夜的躲在这里吓人?”
“南山主深夜出门,我放心不下,这才在此地等你。”陆青衣向她这一处侧过脸来,似在看她。
“无聊。”她并不想与他多说,转身便走。
“南山主深夜会情郎,感觉如何?”陆青衣又在她身后意味深长的问了她一句。
“什么?”她微微驻足,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向陆青衣,“陆青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即便你对谢渊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说。
“你和枢千夜是不是都太自信了些?疏影有几斤几两,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她说:“难道你真的以为凭她一人,就能控制南宫珏,左右整个南越国的大局么?”
“凭她当然不能左右大局,但目前来看,让她控制南宫珏也不是不可能。”
无月道:“自古江湖不与庙堂有牵扯,这是铁律,如今莲花圣教既搅乱了北卫又想控制南越,如此疯狂的行为,枢千夜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上任教王来说,他的确不喜欢与官家之人有任何牵扯,但他也没能一统武林不是吗?那是因为自古传教必从帝王接纳开始,否则永远别想摆脱外来魔教的恶名。”
陆青衣不疾不徐的说道:“枢星辰一心想做天下最强之人,而忽略了这一点,但枢千夜没有,他知道要想将莲花圣教持续发扬光大,不得不借用治国之人的手段……”
“你不觉得这太荒谬了吗?”无月听完陆青衣的话,心中倍觉荒唐,“按照你说的,枢千夜是想操控这片大陆的每一个国家么?”
“他会不会有那么强大的野心,我可不知道,不过眼前至少会从北卫和南越开始……”他说。
“所以你们抓走独孤昱,是为了让他们无人继位,才能更好的控制北卫老皇帝吗?”
陆青衣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说法,他说:“对独孤昱下手,其实是老皇帝自己的意思,他是个极度自私的人,还一心想得长生,所以我们就给他长生之法,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不死之身了,那还要儿子做什么?与自己争王位么?”
“世上哪来的长生之法?”她不屑的撇了撇嘴,越听越觉得荒谬绝伦。
“不需要有,只要有人肯信,也就足够了。”
“可你们却没阻止我放了独孤昱,他万一有本事回去,你们的阴谋怕是就离被拆穿不远了吧?”
“仅凭他一人,翻不起什么大浪来。”陆青衣说道:“再者说,北卫太子依旧好好的住在王宫里,前段时间还亲自到南越向老太后祝寿,即便真正的独孤昱跟每一个人大声宣扬他才是真正的独孤昱,又有几人信他呢?”
“你们还真不是一般的损……”她不屑的说了句,心中多少有替独孤昱抱不平的意思。
“你还是多替自己想想吧。”陆青衣反过话来对她说:“枢千夜之所以让你下山来,并不是让你肆意妄为的,就算你不怕自己受伤,也该替那个少年想想,咱们这位新教王比上一任的枢星辰可怕多了……”
她不屑一顾,冷漠道:“你把我弄回莲花圣教,难道不就是希望看见我被枢千夜弄死么?现在又对我说这些,你就不觉得你这我的想法很奇怪吗?”
“我一向都觉得你是个很强大的人,这一点至今仍未改变,不过你这情商也确实低了些,你只对喜欢的人用心思,眼中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和任何事。”
“等等,你是在骂我么?”她双眼微眯,不太高兴。
陆青衣摇头叹了一声,一阵无奈藏于心中,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因为多说无益。
“总之你安分的呆在这里,无论你情不情愿,你都是莲花圣教的人。如果你不想让自己太快因为生死咒而暴毙,就要学会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