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皇宫的路上,梁卫风不经意间问起:“郭兄弟,你和布韦切磋过武功么?”
梁卫风问得虽然突兀,可是两人今日都对郭奕改了亲切的称呼。郭奕也没有在意,随口回道:“说来惭愧,我见布韦兄前来助力,朴素又说了当年布韦兄钟情于她的过往。我便有意促成他们单独相处,是以就一直陪着小丸子缀在他们之后,可是布韦兄可能也是要亲近朴素,马上步下经常教朴素练剑。小丸子便也吵着要学,我便勉为其难,亲自教他,不想那小丸子天赋异禀,我教了他数日,就大有进境,与他娘比试,大获全胜,借此他就贬低起布韦兄的剑法不如我。布韦兄被他激动了情绪,便要与我较量。两位哥哥莫怪,我自觉比布韦兄武功高出很多,便婉言谢绝了他的挑战,之后布韦兄说起你们天山七剑个个身手不凡,还在我面前比划了一阵子,我也是不甚了了,倒是朴素学得有模有样。”
一旁的杜仲明听得面色不豫,郭奕的言外之意,明显是没将他们天山七剑放在眼里。
郭奕说的是实情,可自己有蔑视人家整个天山派之嫌,不免面上也有些尴尬。
不过郭奕却见梁卫风竟是另一种表情,眼中那一抹痛苦颜色异常明显,向郭奕拱手道:“谢谢郭兄弟坦诚相告。”
郭奕一听,大是不解,一时摸不着头脑。
自此三人不再多言,赶到宫中的议政殿,在事发现场兜兜转转,倒有几处可供人躲避之所,可已经被人打扫过,不可窥其全貌了,于是郭奕又找来值事的太监。
那太监还是从前的那套说辞。“听到监国大人叫喊,太监总管便推门而入,他见扎布韦将军趴在地上。监国大人坐在暖阁的门口。他见一地鲜血,便瘫在地上,爬出了大殿喊巡逻的禁军。我和几个宫女跑到门口向里张望,谁也没敢进去。”
郭奕见他复述的与之前两次并无出入,显然不像是在说谎。
三人又找来那日当值的所有太监与宫女,皆是不会武功之人。问及站位及其所见所闻,皆言没有看到刺客一丝踪影。
“你们如今还是各司其职?有没有人调换岗位之类?”
太监和宫女异口同声:“没有。”
杜仲明不免有些泄气。
郭奕只得道:“那就如常一般吧,想来公主对你们也是放心的。”
杜仲明道:“这可奇了。”他似乎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是以便将矛头指向了这些太监和宫女。
郭奕见他坚持,便将宫中所有太监和宫女都召集而来,个个试探,一时弄得宫中人人自危,个个惶恐。
郭奕看在眼里,也是无法,一直弄到傍晚,也没弄出个头绪来。
看着梁卫风与杜仲明沮丧而回,郭奕便顺道去向朴素复命。
朴素听完他的见解,也颇为惊讶,沉思片刻,像是在回想当时的场景。也没责备郭奕又带两个天山剑客来办案。
郭奕不得不问道:“据我探查,若是有此轻功之人,必是萧燕山无疑。公主这些年有见过他吗?”
朴素道:“五年前见过一回,那回他还夸了我一句,说我长得倾国倾城,但他向哥哥的提议,被哥哥当场就回绝了。所以他甚不开心,就是东征金国之举,如今细想,身材和体态,应该不是他。那人武功决计不会比布韦大哥高出多少,不过身材瘦小矫健些,应该很年轻吧。”
郭奕不能苟同,可也没有让人信服的见解。正沉吟着,有宫女端上食物。
朴素笑得妩媚起来。“劳累了一天,你吃些——你们都退下吧,不用进来了。”
宫女应声而退。
郭奕抬头,又见朴素那深情火辣的眼神,不禁又是一阵尴尬,起身坐到对面。端正姿态,故作饿了,狼吞虎咽起来。
朴素含笑道:“你那么忙吗?其实倒也不必,你也不必焦心,明日萧汉大哥就会带兵回转京城。我会派他即刻抓人,那些谏官、监察、萧斡里刺的党羽,我收拾一批,看他们还敢嚣张。我知道你不愿意做这种事,可他们并不了解你的为人,你在其位,就已经可以震慑他们了。我让萧汉和托布勒帮你一下,其实你跟在后面就行了。权当是你作为的,三日过后,杀去一批,到时你的威望自然也就有了。”
郭奕一听杀人,不免急道:“朴素,昨夜我夜探萧斡里刺的大王府,听其言,似乎并未参与到刺杀之事。”
朴素听他如此作为并不惊讶,依然平静言道:“萧斡里刺老奸巨猾,你别被他骗了,你不擅长朝政,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日后吧,我慢慢说给你听。”
朴素说着起身,坐到郭奕的身边,将头靠在郭奕的肩头。
郭奕身子一凛。
只听朴素道:“我吃了你开给我的药,也不管用啊!反而更加睡不着了,更加地想你。要是你躺在我身边,我肯定就安心了,即使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怕了。”
郭奕再也吃不下去,撒谎道:“有些干了,我喝点儿水。”说着轻轻站起。
朴素小嘴一撇,“这不是汤吗,怎么要喝水?”
郭奕苦笑道:“习惯了,真不太习惯你这里的食物。”说着仍然站着,端起碗将那碗浓汤全都喝了进去。“我今天打算夜探一下宿卫将领萧潜的家,看看他有什么动向。他昨日在萧斡里刺那里,倒是有针对你不好的言辞。”
朴素见他始终站着,不再坐了,叹了口气道:“你真是我的冤家,”说着伸手拉住郭奕的手,垫在自己的脸上。“我对你的情意,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是你的,整个王朝便也是你的,你有什么不便的,说出来,我都能答应你。既然汉语是契丹官方的语言,那你一个汉人来执掌大辽,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这个要慢慢的过渡,不能一蹴而就。你暂时要委屈些,其实作为禁军的头领,现在已经没人敢再为难你了。”
郭奕想到昨日萧斡里刺之言,朴素要嫁给自己真是千难万阻,不知要经过多少契丹文臣武将的阻挠。心中既感动又为难,终是不得不直言以告:“朴素,你知道我的,敏儿我寻了二十年,虽然至今下落不明,可我也从未放弃过寻找,我说过只娶她一人,就一定要做到,更何况,你志在将来,要权国大辽,与我一个汉人实在不般配。大辽臣民拥戴你,绝不会允许你有如此举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