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滔滔不绝,说话竟然甚有才气,将岳飞平反之事说与郭奕听。“岳元帅的头衔、誉名自是都被追复,李夫人也恢复了楚国夫人的封号。岳云也追复了左武大夫、忠州防御使,以礼葬在元帅的墓旁。经由岳云的儿子岳甫奏陈,王朝发还了岳元帅在江州所置的田宅房屋,三千贯钱以及十九顷田,听说当年收养的那些士兵遗孤都还在。”
赵敏也一脸欣慰,“岳大嫂终可安享晚年了。”
小七道:“我听帮主谈及,还觉得岳元帅的家产颇丰,可没想到,皇上召集张浚归朝意欲北伐。那个杨沂中便将楚州封地上的私田三万九千亩都充了公,言说什么要锐意进取。我听了不免咋舌。帮主就说,当年张俊的封地更多,岳元帅的家产和他们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
听到北伐之事,郭奕不免皱眉,看来金国的消息果然灵通。
只听小七又感叹道:“我家帮主还说‘我们不能没有自己的英雄,忘却自己民族英雄的民族,是没有前途的。’虽是这么说,岳元帅的军事才能无人可以望其项背,岳元帅被害,我朝也许,再无可能有翻身之日了。”
说到伤心之处,小七竟然眼含泪水。
忽听有人道:“小哥,话虽不错,可我辈也不能气馁。”
郭奕五人抬头一看,这才发觉拐角处现身两人,说话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那说话之人长得健壮如虎,红颊青眼,目光锐利,近前向五人抱拳道:“几位可认得郭奕郭大侠?在下辛弃疾,几日前听说郭大侠携夫人前来华山,是以星夜赶路,可我没见过他,不知他们长相如何,不知几位可曾见过?”
赵敏笑道:“我已见过郭大侠了,他随一位丐帮的弟子,已经离开华山,应该前往江州去了。”
辛弃疾一听,不禁长叹一声。对身旁的少年道:“陈亮,你的愿望也落空了。”
两人立时气馁,似乎确实长途赶路,疲惫地坐到了郭奕的身边。
只听那辛弃疾道:“看来只有将来岳少保忌日之时到临安的西湖去碰碰运气了。”说着语调中不免失望,面色一时也消沉起来。
那陈亮道:“我听说新皇正在筹谋北伐之事,到时没准儿郭大侠会统率无数桀骜不驯的英雄豪杰谋干大事,到时你这飞虎军的头领,没准儿就能与之并肩作战了。”
辛弃疾道:“但愿吧,可惜我听说,他那人有些古板,没有领袖武林的念头。”
一旁的小七翻了一下眼睛不满道:“你知道什么?当年郭大侠协助岳元帅,连结河朔,一个身处庙堂一个纵横江湖,珠联璧合,哪想到——都是先前的昏君伤了郭大侠的心,郭大侠可不愿再为昏君卖命了,我看说多了你也不懂。”
辛弃疾一听,竟然乐了。“你这个小叫化,我慕名而来,自然比你知道得多,四十年来,中原武林人才凋零,郭大侠可谓一枝独秀,可惜他母亲是金国的皇族,他颇为顾念亲情,是以做事难免踌躇。你若再敢跟本将军这样说话,信不信我打你的屁股?”
小七一听,不禁嗤之以鼻。“我这打狗棒也不是吃素的。”说着起身,挥舞起来,半空中划了个弧线,姿势俊雅,倒也不俗。
那辛弃疾道:“我赶了几天的路,累了,不然非得教训教训你一下不可,让你知道知道飞虎将军的厉害。”
那陈亮也道:“小哥,你这棒舞得好是好,可惜有破绽,赢不得真好汉。”
赵敏也笑道:“小七,你别舞了,连这位细皮嫩肉的小哥都看出来了。”
小七一听只得停下打狗棒,挠头道:“可帮主说我是可塑之才,所以才让我跑腿这一趟华山的。”
赵敏连使眼色给他。
郭奕笑道:“小七,我看你跟我一样,都不适合舞枪弄棒。”
小七一听,甚是高兴。“我就知道,我为人机警聪明,是一等一的学武奇才。”
辛弃疾笑道:“这位大哥是说你只能学些花拳绣腿假把式,不能佩刀仗剑,上不得战场,自是说你胆子小了。”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未止,山下又上来一人,背上背着一柄重剑,四十岁的年纪,圆脸鹰鼻,尤其一双眼睛,犹如冷电,精光四射,气势慑人。
那人走到近前,拱手道:“我刚刚听闻这里有人舞棍,几位可知道。那个郭奕的去向?
众人一听,这语气无一丝善意,不禁都皱起眉头。
小七道:“不知这位大叔,找郭大侠何事?”
“找他能有何事,自然是比武较量了。”
辛弃疾一脸的不悦道:“你谁呀你?真是大言不惭,竟然敢向郭大侠挑战。”
“在下独孤誉,二十年来,大江南北,未尝一败。”
小七大叫:“我听说过你。我们前任帮主就是因为败给了你才一时心灰意懒,将帮主之位传给了郭帮主。”说着一脸的愤然。
他这话指名道姓,也是有意说给郭奕听的。
见那人冷哼一声,小七又道:“可帮中兄弟,都说你是近几年才冒头的,虽说武功不赖,可为人实不敢恭维。”
那独孤誉一皱眉,“我为人一向没有欠缺,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小七把嘴一撇,道:“郭大侠为国为民,挽国运于倒悬,救国民于危难,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可这些年,你做过什么呢。打败我们帮主倒也罢了,却到军前,将守卫边防,抗金的王将军也打成了重伤——”
那独孤誉赶紧抢话道:“那次是误伤,我也诚恳地向王将军道过歉了。”
小七不禁冷笑,“你可拉倒吧,像你这种人,沽名钓誉,真是人如其名,自居豪杰,起初专捡软柿子捏,近年来才开始发飙,其实就是逞凶斗狠,什么误伤义士,其实就是显摆武功去了。”
那独孤誉一听,不禁咬牙。“小鬼,我都说过,我道过歉了,为此我还埋葬了我心爱的宝剑,你年纪不大,这样以下犯上,找打不成。”
辛弃疾一旁起哄道:“对,打他,这小鬼好生无礼,刚刚对我这飞虎将军也是大大的不敬。”辛弃疾说着忍不住笑。
那陈亮却一本正经道:“我倒认为,小七说得甚有道理,就凭郭大侠从西辽万里奔袭回国,采石矶一战,帮助虞允文大人建立的不世功勋,独孤前辈,你还是别比了,就算你赢了一招半式,又能代表什么呢。要是我,有你那般好的武功,却不能为国为民做点功勋,我是羞于见人的。“
那独孤誉被两个少年激得脸色煞白,忽地拔剑在手,气势果然大是不凡。“看我不打得你们痛哭流涕。姓郭的不来救你们,我便让你们磕头认错。”说着持剑向陈亮的肩头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