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1年九月,完颜亮下令大举攻宋,亲率大军六十万,号称百万,分四路水陆并进。一路自大散关入侵川陕,一路进攻光化军,一路水师,自东部沿海南下。主攻部队则由完颜亮亲自统率,自汴京南下,经淮阴、信阳,渡淮河而南,欲直取临安。
南宋建康府都统制王权,正屯兵在昭关(现安徽含山县小岘山),此地两山相峙,乃战略要冲。可王权闻金军将至,竟然不战而走。
消息传至宋廷,赵构大惊,急忙派知枢密院事叶义问前往督视长江军马。
中书舍人,权直学士院虞允文做为参谋军事,随同叶义问一同前往建康犒师。
此时宋军主力刘锜部,却被先行进攻光化军的萧琦部所迷惑,率大军直驱淮阴阻击金军。
萧琦所部实是牵制之军,进攻滁州,直逼扬州,欲截刘锜之后,以防刘锜回军来攻。
萧琦攻占滁州之后,便长驱南下,如入无人之境。
刘锜闻讯大惊,急忙率军而回,退守镇江一线。
此时南宋的江淮防线已然陷入全线崩溃的状态。
十月下旬,完颜亮麾军攻取和州(现安徽和县)直趋采石矶(现安徽马鞍山市长江东岸)欲从这里的杨林渡渡江。
时赵构罢免了王权,委派李显忠为诸军都统制,代替王权负责建康一带的长江防务。
可是李显忠尚在芜湖。王权罢职回临安,采石矶的驻军一时没有了统帅。
可完颜亮大军已经蜂拥而至,到达了杨林渡。
赶巧虞允文自建康奔赴采石矶犒师,见王权的兵马皆坐于地,无心抗敌。
虞允文的随从见状道:“虞参谋,看来采石已难以据守,咱们速回建康,报告这里的情况吧。”
虞允文略一踌躇,道:“放弃采石,无异于等于放弃了长江天堑。待金兵渡江后,战局益发难以收拾,我得留在这里,号召诸军死守。”
随从却道:“事势至此,皆为他人坏之,且督府只是委公犒劳军师,非是委公督战,奈何代人任责。”
虞允文道:“若等李显忠赶到,必致误事。”
至此,虞允文高声对王权留在采石矶的八千将士道:“我是朝廷派来的参谋军事虞允文。金人万一在此得济,诸君又能走到哪里去呢?今前控大江,地利在我,不如死中求生。且朝廷养咱们三十年,难道不能一战报国吗?”
统制官张振、王琪、时俊、戴皋、盛新等人闻言,皆热血沸腾,起身应和道:“我们哪里不想战,可又有谁来主持大局呢?”
虞允文道:“今显忠未至,而敌就要过江,我当身先进死,与诸君戮力,决一死战。”
虞允文说着一指朝廷犒军之资。“有功者,立刻封赏。”
诸将一听皆道:“今既有舍人这句话,我们愿同舍人一同死战。”
与此同时,对岸的完颜亮获悉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东京辽阳留守曹国公乌禄(完颜雍)在辽阳被其舅李石带人拥立为帝,据说现在已经平定了河北,定都中都了。(完颜雍是完颜宗辅长子)。
完颜亮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时,立刻便陷入进退失据的尴尬境地。
他所能做的,就是迅速渡江,灭掉南宋,然后回师北上,夺回帝位,于是完颜亮在船只尚未凑齐的情况下,急令士兵们从采石矶渡江。
虞允文遂登船与各军统制迎战。
宋军的船只虽然精良,可以横冲直撞,但寡不敌众,战至两个时辰,便与金军进入焦灼状态。
三里宽的战场上,箭雨纷飞,两军将士齐呼呐喊,声若翻江蹈海。
眼看宋军渐渐支撑不住。
不幸的是,虞允文这时又身中一箭,虽不是要害,可眼见大势已去,不禁心急如焚,不停嘶声喊叫冲杀,嗓子很快就喊哑了。
忽地又一箭射到,正中虞允文的小腿。虞允文就此再也支撑不住,跌跪在船头,看着满江厮杀,堪堪不敌的宋军,顿时血泪迸流。
正当此时危难之际,忽见对岸一人纵马突下山坡,近岸竟然马不停蹄,一惊跃马踏上一艘小船,立刻飞身离了坐骑,跃上一根尚未捆绑的原木。
但见那人蹬踏原木,如离弦之箭,直奔江心的战场,顷刻之间纵身扑向敌舟,挥剑处,金兵惨叫连连,继而东突西避,剑身嗡嗡鸣响。
那人在每只船上似乎只是一走一过,稍作停留,可所过之处,皆有金兵片片倒下。余者无不后退,皆露出惊怖之色,可还未等缓过神来,那人已然跳到隔壁的船上,隔壁之船也在顷刻之间被杀得一败涂地。
其中大多并未受伤的金兵,眼见这人如此神威,个个惊得目眩神驰。
此时江上拼杀的宋军也都看到了此人。但见那人长剑挥动,直如星丸跳**,火光迸溅,迅捷无伦,转眼间便从一头杀到了战场的中心。
那人挥动的长剑声音越来越大,简直声若雷霆,满江皆闻。
及至奔到虞允文对面的敌舟之上。眼见那人长剑闪烁吞吐,犹似灵蛇游走,剑刃撞击铮铮不绝。
虞允文看得真切,金军一个带队的百夫长转眼间便身首异处。那人纵身长啸,白发飘飘,显然内力已臻化境,当真回翔九天,声闻数里。
虞允文在船头直瞧得心摇神驰,浑忘了自己所受的两处箭伤。
那人仿佛越奔越快,到后来势如奔马,在水面舟船之上,如夷平地一般。
好多人一时都止了争斗,向他拼杀之地瞧去。
虞允文忽听身边一人惊呼道:“此人一到,我军无忧矣。”
虞允文回头一看,只见身旁一个四十多岁的丐帮弟子眼眶湿润,喃喃而语。
此次丐帮也有几十人参战,虞允文一个也不认识,见那汉子也中了一箭,这时竟双膝跪在船上,似是喜极而泣。
虞允文忙问道:“兄弟,那人是谁?”
“大人,郭奕郭大侠到了。我们有救了。”说话之人正是丐帮姓武的一位八袋长老。
那武长老说着不禁热泪长流,浑然忘了身处战局之中。
来人正是郭奕,恰逢采石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