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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长夜幻歌2 多多 3761 2024-10-17 04:47

  

  “你这个蠢货,以为这样能打败小爷?”忆桀骜地笑,一脚踢中了乾达婆的下颌。

  俊美的贵公子浑身脱力,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登时被他踢得向后倒去,连高贵白皙的脸都遍布鲜血。

  “蠢货!蠢货!”忆下定决心要将他折磨至死,一拳拳砸到他的要害处,不过片刻功夫,乾达婆就已经满是血污,不成人形。

  而坐在地牢中的老头子也捂着胳膊,大口喘着粗气,妖怪受伤也令他肉体受损,但他寒星般的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格斗的两人。

  像是猎豹,又像是苍鹰,在没有看到一击必杀的机会前,只能安静地蛰伏。

  “知道我为什么会说你是蠢货吗?因为你竟然掷掉了所有的枪,连一杆都没留。”忆发泄够了,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将短刀放在乾达婆的脖颈上,就要割掉这漂亮的头颅。

  乾达婆的眼睛被鲜血蒙住,但奇怪地,眼底却藏着几分笑意。

  “你笑什么?”他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你怎么知道我一杆都没留?”乾达婆也笑了,而几乎在笑容浮在他嘴边的同时,一道寒光从他背后窜出。

  那是一杆红缨长枪,裹着冰冷的杀意和无尽的力量,划破长空,朝他刺来。狭窄的甬道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忆连忙举刀去格。

  可终究还是太晚,只听“噗嗤”一声闷响,血花四溅,长枪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腹,牢牢地将他钉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看清了乾达婆身后的人,那是个妩媚的黑衣女子,手中正握着一束小臂般粗的蛛丝。

  蛛丝的两端黏在墙壁上,坚韧而有弹性,居然是一张现成的弓。她利用乾达婆吸引他的视线,悄悄地将长枪放在这张弓上,积蓄力量,射出了致命的一箭。

  从头到尾,乾达婆都只是一个诱他入局的饵。

  “小笨蛋,刚才姐姐弹你一下,是在做测试哦。”偷袭得手,阿朱还不忘朝他抛了个媚眼。

  “吉、吉吉,救救我,好痛啊……,忆要死掉了……”妖怪躺在地上,开始胡言乱语,他一会儿变成了狂,一会儿又变成了枭,可没人愿意忍受痛苦,都躲了起来,只剩下他一人哀哀哭泣。

  而坐在地牢中的老头子长袖挥舞,阿朱和乾达婆同时化为风烟,消失在白玉甬道中。力量如百川汇海般涌入体内,事不宜迟,他要在整个世界崩塌前,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是寂静的牢房中,突然响起了细细的歌声,那歌声说不上动听,甚至带着哭腔,却像是一只手抓紧了他的心房。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岳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这阙温庭筠的小调,正是他们初次相逢时,她在河边唱的歌。

  声音似乎从地底传来,老头子循声走过去,在翻倒的铜镜后,看到了一扇不起眼的暗门。门微微敞着,他缓缓推开,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不已。

  门后是一个装饰奢丽的房间,跟空无一物的地牢截然相反。所有的家具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借着微弱的光辉,可见墙上挂着几样兵刃。

  而在一个身穿黑色大氅的男人,像是一座黝黑沉重的山,坐在一把高大的椅子上。他的身边正跪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少女浑身淤泥,狼狈难堪,只有一双眼睛仍明亮如昔。

  灵雨见到老头子,立刻激动得泪如雨下,但奈何颈上架着一把锐利的短刀,让她无法奔向苍白清俊的少年。

  “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现在才来?知道本姑娘吃了多少苦吗……”她咒骂着,却破涕为笑。

  “这不是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有心情唱歌,能受多大的罪呢?”老头子也笑了,但嘴上却一点也不让步。

  “你傻吗?是这个混蛋逼着我唱的,我现在只想骂人!骂你这个没心肝的家伙,是不是我不出声,你就把我丢在这鬼地方了?”

  “那怎么会,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你!”

  不知为什么,一贯不爱说话的他,遇到了灵雨就唇枪舌剑来往不休,几百年来积攒的词汇,都会不受控制地从嘴边蹦出来。

  “你就是老头子?”躲在黑色大氅的男人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粗暴的交流,轻轻地问。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风吹过空旷的山谷。

  “你又是谁?”

  “是这座岛的主人,大多数人都叫我‘门主’,因为我有个不足挂齿的小组织,叫做‘奇门’,已经存在了几百年。”

  “真难听的名字,比老头子更难听……”灵雨忍不住嘟囔,可是脖颈间的刀收紧了,划破了她幼嫩的肌肤,令她不得不闭嘴。

  “这名字是起源于奇门遁甲?”灰衣少年强自镇定地说,在他身后,蛛丝悄悄在墙上蔓延,宛如飞速生长的藤蔓。

  “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另外的原因是,你不觉得人生就是由一道道门组成?”男人低吟着说,“走出一扇门,走进另一扇门,最终生命在某一扇门后终结,就像你……”

  老头子皱了皱眉,等他继续说下去。

  “就像你也终将死在这间密室的门后。”男人吃吃地笑,很得意的样子。他的手从衣袖下露出来,嶙峋如枯骨。

  “那可未必,死在门后的还不知道是谁呢。”灰衣少年也低低地笑了,眼中精光闪烁,“我猜你该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徐福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当我的对手的家伙,那确实是我最初的名字。”

  “那就可以理解了,最强大的术士,又拥有永恒的生命,难免对权利有渴望。”老头子了然地点了点头。

  蛛丝缓缓爬到了徐福的身后,悄无声息地从棚顶飘然而下。

  “是的,本来这岛上的妖怪是要借给西夏当精兵,夺取宋人半壁江山的,如今看来,好像有点难了……”徐福惋惜地摇头,因为他豢养的大部分妖怪,都付诸流水,化为枯骨,“也是我大意,不该把决战的地方选在自己家中,但是为了杀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便你不邀请我,我也会来,我们注定会相遇。”老头子微笑着说,“因为我们都在长夜中徘徊,只要有这片夜色在,就逃不掉成为对手的宿命。”

  而所谓夜色,既是人心黑暗的一隅。

  蛛丝随风挽成了一个扣,套在了徐福的脖颈上,骤然收紧。与此同时,梳着冲天辫的苍甲凭空出现,他的大眼睛亮闪闪的,奔向了刀下的灵雨。

  “小仙女!”他欣喜地大叫,鳞甲覆满全身,将灵雨揽在了怀中。徐福的刀没有落下,因为他被阿朱吊在了半空,黑色大氅滑落,像是揭开了一出悲剧的序幕。

  展现在老头子面前的,是一具枯黄的骨骼,它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年,周身贴满了黄色的符纸。

  正是这些符纸,让他仍能如活人般行动。

  它的双眼黑洞洞的,像是充满戏谑,在嘲笑他的愚蠢。

  灰衣少年愣住了,浑身血液一凝。随即刺骨的疼痛从小腿传来,只见一直抱着灵雨,浑身布满鳞甲的苍甲,瞪着眼睛,缓缓跌倒在地。

  “为什么……”单纯鲁莽的苍甲,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胸口插着的一把刀。刀直插进心口,深至没柄。

  但饶是如此,他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视线不愿离开她一分一毫。

  “傻孩子,我们早就见过,你忘记了吗?”灵雨咯咯娇笑,透着天真的邪恶,“在西京的郊外,是谁给你力量,让你妖化的?”

  苍甲想起了那个难忘的夜晚,自己的眼神一贯不好使,正在山间游**,一双脚停在他的面前,给了它邪恶的力量。

  他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却记住了他身上的气息,甜腻的如桂花般的香味。而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散发的正是同样的甜香。

  “竟然是你……,小仙女,真是没想到啊……”他呕出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瞳孔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色。

  “所以我知道,穿山甲周身都被坚甲覆盖,却只把柔软的腹部暴露给自己要保护的人。”灵雨惋惜地蹲在他面前,阖上了苍甲的双眼,“谢谢你,你是少有的,奋不顾身保护我的人。”

  也是她第一个算计的妖怪,她接近苍甲,带他玩耍,跟他最投缘,就是等着有一天,他将自己的弱点拱手奉献到自己面前。

  什么都在她的计划之内,但不知为何,她有点悲伤。

  苍甲少年的身躯消失,变成了一只穿山甲,灵雨拔出了他胸口的短刀,看向了脸色苍白的老头子。

  “吉吉、吉吉,快来救我啊,我要痛死了……”通道内,重伤的妖怪在苦苦哀叫。

  “他是在叫你吧?”灰衣少年木然地说,他僵硬得像具石像,只有眼睛流露着无尽的哀伤,“并不是‘吉吉’,是‘姐姐’对吗?你就是这座岛的主人,而他是你豢养的虫王?”

  少女并未回答,她几近**,肌肤泛出玉一般莹白的光。她走到徐福的身边,捡起地上的大氅,披到了自己身上。

  风帽上镶着一圈黑色的貂毛,将她的脸衬得更精致小巧,瞳仁越发黑亮,连眼下的那颗小痣都像是有了生命。此时老头子突然发现,她跟这衣服般配至极,比穿着自己给她买的樱色裙子更加合适。

  为什么他从未发现,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吵吵闹闹的小丫头,就是夜的女王呢?

  “真是可惜,扑上来救我的不是你,不然我可能会因为心软,放你一码的。”灵雨长长地叹息,像个哀怨的闺阁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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