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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织

天刑志 庹政 7865 2024-10-17 04:47

  

  楚行天回到楚府,差不多已快到子时。

  跟一直等候的军师都彝叹,管家文笃璜,雒十文先进行了一番长谈,然后,召集更多的人一一说话:家人,佣仆,食客,武士。

  然后所有的人都忙碌起来。

  等到一切事情都交待得差不多了,寅时也差不多快要过去了。

  桑落落下,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楚府中重要的人物都重新回到大厅,等着楚行天说话。

  楚行天一一扫过这些跟随他三年,五年,七年甚至十多年的伙伴,目光温柔。

  他点点头,站起身,仿佛在这一瞬间下了他一生中最大最因难的决定,他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种解脱的轻松和崇高的愉快。

  他换了一种平静的口气问沉默立在一旁的文笃璜:“都办好了吗?”

  “是的。”文笃璜很快地回答:“你名下的一切房契财产,都剩下最后一些不重要的手续,然后就会过到阿野名下。”他虽然不明白楚行天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作为一个忠心而尽职的管家,他还是不折不扣迅速地为楚行天办理了一切。

  “好,很好。”楚行天眼中闪烁着一种嘉许的笑意,转身看雒十文:“你呢?”

  “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好了,你要我转告他的话,我都记在心里。”雒十文躬身回答。

  楚行天沉默半晌,幽幽叹气,然后轻轻挥了挥手:“你们走吧,现在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你们陪我了。”

  所有的人躬身退下。

  他看着他们慢慢离去的背影,这些他共同患难过几十年的忠心朋友,忍不住喃喃道:“扶倏大神保佑你们,我的朋友!我也会时常祝福你们,时常想着你们,我亲爱的朋友!再见了!”

  他的眼中忽然有了浓浓的伤感。

  等到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他的情绪已经慢慢平静,楚行天然后挥手示意拿多过来。

  “去把我房间里那把刀柄上烧焦了一点的那把武士刀取来。”他简短平静地命令。

  拿多很快取了那把刀来。

  楚行天从拿多手中双手将刀接过,用一种很感伤的手势和眼光轻轻抚摸着,从刀身到刀柄,从这面到那面,然后再用一种很庄重很恭谨的态度和动作,仔细地把它系在腰上。

  然后他淡淡开口:

  “今天我收到了雒十文送来的一份报告。”

  拿多眉毛抖了一下。楚行天继续说:

  “昨天午时,墨七星逃出锁河关,到了小五一个姑姑那里,后来却给一人救走。

  “那人雒十文已经查了出来,这人是一个秘术师,当然,极有可能是假冒,他的名字叫阿鲁。”楚行天轻声笑了:“昨天下午就是他从通知了墨七星,然后昨天晚上又和墨七星一起到了雁落,而且参加了今天下午的战斗。”

  楚行天忽然结束了他的谈话。

  他抬头望向厅外,长夜漆黑,星月无光。

  他一直没有侧过头看一眼拿多。

  过了很久,他才收回眼光,淡淡地看着面无表情地拿多,淡淡地说:

  “带我去见墨七星,可不可以?”

  墨七星此时已经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

  他一夜都无法入睡。

  楼高阳派人告知,今天将安排他和清月堂的喻明秋和苏鹰愁两位堂主见面,墨七星向他们证实刺杀符赤阳和雷积石都是楚行天一手策划,那么,他们将对被囚禁在清月堂的雷野进行审判,有可能是处死。如果雷野无法证明自己没有参与。

  他一晚都在想,他该不该向清月堂两位堂主证明?

  或者,这本不是问题,不用纠结,没有什么该不该的。

  他要对付楚行天,能够除去清月堂这个楚行天的最大帮手,再好不过。尤其是雷野号称北海第一武士,鸾镜剑士,武功不在他下,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这个难题,求之不得。

  可是,他就真该这样做?这样断送一位年轻人的性命?

  一位年轻武士,优秀的武士。

  雷野很可能跟十年前的仇恨无关,他只想对付楚行天,雷野一直不在他的名单上。

  而且,雷野昨天在报国寺才放了他,而且,他还是小五的哥哥。

  可是,他若不趁机解决雷野,以楚行天的手段,缓过气来解决掉清月堂内部的问题,清月堂就会成为楚行天手中最锋利的刀,不是墨七星,哪怕再加上这群西越人能够轻易对付的。

  他的复仇计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完成。

  突然之间,小五的样子浮现在眼前,还是初见的时候,她从天来河岸直冲而来,飞扬的长发,清丽的面容,满天风雪中琴声铿锵,劲装袅娜的女孩儿冲着她焦急地嚷,惊醒沉浸琴音中的他。

  每当想起小五,他心里就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欢乐,这是他跟衣白云从来没有过的。

  衣白云太冷了吧。她是医生。

  小五就是一团火,热情,大方。

  衣白云看惯了生离死别,心里装了太多的事和情感,所以拼命地克制自己,压抑自己,偏偏墨七星也是肩负着重任,所以他们互相吸引又努力保持距离。

  小五就不同了。

  小五的心象天空大海,清静无垢,一下子就能够吸引住他,也能够包容他,他觉得跟她在一起,就像是一场甜蜜的梦,虽然空幻,虽然会醒,却身不由已地沉醉下去。

  是的,她是楚行天的女儿。

  墨七星心里一悸,忍不住默默叹气。

  此时此刻,他非常怀念天枫的曼陀铃。

  然后,曼陀铃就在这里轻轻悠悠地响起。

  天枫弹了一个长长的前奏,然后开始吟唱:

  远远远远地高过海面?

  高原上安静躺卧着的?

  象**一般清澈的湖水啊?

  骨努岭下是我们失落了的?

  西越海

  被别人取走了的金银?

  我们会唤叫着去夺了回来?

  被别人取走了的马匹?

  我们会骑上更快的马?

  再去抢了回来?

  被别人轻易取走了的西越海啊?

  怎么从来没听说有哪一个子孙曾经

  为她流下过一滴泪来??

  一曲歌罢,余音袅袅,黑暗褪云,晨光初现。

  天枫从他的屋子里走出来,对着墨七星的窗口躬身说道:“先生,你应该打赏。”

  墨七星站起身,笑笑摇头:“非常遗憾。”

  他走出屋门,正要说话,另一边屋门推开,阿鲁出来冲墨七星嚷道:“你至少得先给我们道歉。”

  “我有什么可道歉的。”墨七星看着阿鲁一副不满的样子,故意逗他。

  “你还没做错?大家说好了去进攻楚行天的老巢,你却半途而废,不,几乎是临阵脱逃,你说你该不该道歉?”

  “但是从结果来看我是正确的。你看看现在,还有哪一样不是最好最满意的?赤阳帮与清月堂混战一场,雷野被囚禁起来,我们阴差阳错地避开了楚行天那个老狐狸的陷阱,应该说,正是我挽救了你们!”

  “楚行天设下陷阱又怎么样?我们还有拿多!这一招隐蔽的杀着,不一定失败的就是我们。可你倒好,为了一个女人……”

  “你们不懂,我这三年漫游洛洲大陆,只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想一想,连武烈王玄天,也因为一个女人,而舍弃了大胤朝万里江山。”墨七星做出一副严肃而庄重的样子,半真半假地叹道:“你们部族没有这种伟大的情怀,不懂得爱情的崇高无上!”

  “爱情,我们不懂?”阿鲁气愤了:“我们西越人是最懂得爱情的部族。我们西越人对爱情的忠贞是举世闻名的,你听说过没有?”

  “我只听说过西越人的浪漫和野性。‘西越女郎’这个名词在洛南,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代表了什么?”墨七星冷笑。

  “那是对我们部族的误解和诬蔑!”阿鲁的脖子都胀红了:“我们的生活是一种燃烧的信念,我们的爱情熔化着两颗相依相偎的心灵,当忠贞成为我们部族的信仰时,所有的灵魂都是充实的,所有的生命都是健康而活力奔涌,啊,多么伟大而高贵的部族啊!”

  墨七星看着动了感情的阿鲁,忍着笑:“你们难道也像那些洛南乡村的农夫一样奉行一夫一妻吗?我看你们整个就是一个群居的……”

  “住口!”阿鲁恼怒了。“不错,我们西越人是群居在一起,因为我们是同一个血统,我们有同一种眼睛,同一种语言,有完全一样的思想、一样的习俗和运气,还因为整个洛洲大陆其它部族对我们的冷漠歧视和偏见排斥,使我们紧紧团结在一起,可是我们互相间是纯洁而友爱的,而不是世人所想像的那样肮脏!我们互相间的结合是在相爱的基础上,我们那些东陆人一样倡导一夫一妻,而且也奉行‘从一而终’。生命中最美丽的情怀是两颗心永恒的挚爱,只有两颗!”

  “只有两颗,没有第三颗了?”

  “当然有第三颗!还有更多的西越人的心灵互相爱着,可这是友谊,不是两颗心的爱情,爱情只能有两颗心。”

  阿鲁以一种很优雅的举止鞠躬,仿佛一个正在接受雷动般掌声的戏子在愉快而得意地谢幕。

  响起清脆的掌声,是一直默不作声呆在一旁的天枫。

  曼陀铃夹在他的肋下。

  “好,天枫,你也来教导他!”阿鲁发现了这个平时总与他抬杠支持者,顿时变得兴高采烈。

  “笨蛋能够教导吗?”天枫看都不看他们,不屑一顾地说:“浪费我们西越人的智慧,浪费我的时间。”

  “西越人的智慧?算了吧!你们那一套骗人的把戏我早已从拿多那里领教过了。”墨七星不服地大声叫道。

  “年轻人,你中邪了!”阿鲁盯着墨七星脸上,认真地打量着:“你有恶魔附身,你知不知道?”

  墨七星立刻露出有些吃惊有些恐惧又有些感兴趣的样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可别乱说吓我。”

  阿鲁严肃地看着墨七星:“我们西越人从不骗人。”

  停一停又加上一句:“就算骗人,也是那些愚蠢的人自己没有理解真正的含义。”

  他忽然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大把粟子,慢慢说:“在北部蛮族,粟子是被推崇为万能的神药,可是到了我们西越人手里,却变成一种可占卜别人是否有病的神物。”

  他的法杖和算筹都不在手边,只能就地取材。

  他让墨七星任取一颗放在手里,然后说:“粟子的心是红的,而被有病的人握过后它就变成黑的,墨七星,你不相信可以把它剖开来看看。”

  墨七星露出不相信的样子,立刻剖开。

  果然是黑的。

  墨七星又露出惊惶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阿,阿鲁,怎么办?有没有办法帮帮忙?”

  阿鲁沉思片刻,然后说:“办法当然有,不过……”

  他用眼睛看着墨七星。

  墨七星心领神会,赶忙表白“我可以付钱,付很多钱。”

  阿鲁摇头道:“可是你现在身无分文,况且还欠着拿多二十个金铢。”

  墨七星豪爽地拍拍胸脯:“你们知道我是墨门弟子,墨门弟子摩顶放踵,怎么可能欠债不还。”

  阿鲁满意了:“好吧,既然你恳切请求,我一定帮助你,你是我们的朋友,我就只收你二十个金铢。”

  “二十金铢?”墨七星吃惊地问。

  “贵了吗?”阿鲁想了想:“十个金铢也可以。”

  墨七星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哈哈大笑起来:“十个金铢,老天,告诉你吧,半个铜子儿也没有,自从拿多骗我一次之后,我就打定主意再也不会上当了!”

  他等自己笑完了,才慢慢悠悠地侃侃而谈。

  “你们可以对一对夫妇中的妻子说:你丈夫在欺骗你。然后又对丈夫说:妻子在欺骗他。当这对夫妇被搅和得迷迷糊糊互相猜疑的时候,他们的钱包也就被你们掏空了。”

  “你们可以对一名过路的商人大侃吉凶贫富等刺激性话题,再加上同伙巧妙地配合显示你特殊的才能,以至狡猾的商人居然佩服得五体投地,乖乖地交出放有三十六个金铢的钱包,请这位‘诚实而神奇’的西越‘知音’代为保管一会儿,算命完毕,商人亲眼看着西越人把钱一五一十地点还给他,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再回头来数钱,怎么数也只剩下十七个金铢了。”

  “你们会对一个愚蠢而贪财的家庭主妇说:亲爱的太太,您难道不知道您家园子地下埋着二百个金铢吗?喔,你当然想把它取出来,不过,你必须首先埋下两百个金铢,你知道的,钱是互相吸引的,不打湿袜子怎么能捉得鱼呢?我可以为你做一切,而你将由此得到一百九十九个金币,我只要一个。天底下哪里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愚蠢而贪财的主妇埋下金币后,你们就为她做一套神秘的假巫术,第二天你们再次光临,继续做法,但这一日你们的披风里藏着一个与地下埋着装金币的钱袋一模一样的口袋,然后你们要挖开土层,假装察看财窟的发育状况,趁人不备,迅速调包,然后又煞有介事地念咒,临行前,严肃地警告主妇三周之内严禁触摸,察看或者谈论这个财宝袋:亲爱的太太,如果你每说一个字,就会有一个闪亮的金币消失。你们还引用圣经上的某段语录,要求主妇发誓保证。三个星期后,当倒霉的主妇在地窟里痛哭她的金币时,你们的马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在街上看见一个洛南的妇女街上走,心事重重,非常悲伤,于是招呼她,喂,美丽的太太,你的情人准是把你欺骗了,要不要我替你把他拉回来?假如你们猜错了,那只不过失去了一次骗钱的机会而已,可是这一次你们多半猜对了。不消说,听的人欣然接受了。一眼之间猜到你心事的人你怎么会对他不信任呢?在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当然不能兴妖作法,你们便约定了第二天。到时你们到了她家里,无论你们看上什么东西,走的时候一定已经装在你们腰上的口袋了。唉,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愚蠢的。”

  “你们甚至可以偷偷地把羊毛团塞入羊羔的嘴中,令其窒息而死,然后向牧人收来死羊食用,答应归还羊皮。”

  “你们可以把毛地黄的叶子放在小里煮,制成毒汁,或把有毒的芥末放在土豆里,有时也将面包中间挖空,撤上芥末,和上稀泥,随手抛在猪圈里,猪儿们一顿嚼咀后,马上麻翻在地;你们还惯用乌头和金链花种籽来毒死肥鸡。”

  墨七星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一大堆话,然后悠然地吐了一口长气,得意地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西越人,微笑着说:“我没说错吧?”

  阿鲁一时已反应不过来了:“你没说错!只是,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惊呼起来:“老天,你几乎成了一个‘西越通’了。”

  墨七星微笑着回答:“昨天晚上我睡不着,跟你的一个手下喝酒聊天,他把我当成最好的兄弟加朋友,就告诉了我这些几乎算得上是西越部族最神圣的秘密。”

  “墨七星,那他没有告诉你那一首在西越人中流传很广的歌谣?”天枫忽然问。

  “什么歌谣?”

  “那我背给你听。”天枫面无表情,干巴巴地背诵起来。

  “布布大神啊,坑谁罚谁;

  一切全是你的主意。

  你惩罚得我够苦的了,

  我的公正的布布大神。

  人们都喊:给钱吧!

  可我却襄空如洗;

  我的诚实一点不比人少,

  要是口袋里装着一大堆金币!”

  一阵清脆的掌声,这次是阿鲁为天枫鼓掌。

  他对天枫竖了竖大指拇,对墨七星说:“墨七星,你不该轻视我们。我们西越人心中仍然存在着道德和良心的标尺,我们如果做了什么被世人看不起的事,那是因为生活所迫,贫困的西越人在一个追名逐利的世上是没有立锥之地的,他们只能生活在其它部族的夹缝里,从别人的嘴边觅食物,一旦正常途径难以裹腹,就只好通过小偷小摸这样一些极端性的非正常手段来维持生存,我认为这完全是不应该被指责的。”

  “对!”天枫接过话头:“我们西越人大多数人大多数时候都是靠正当职业生活的,他们有:游咏诗人、清扫工、磨刀匠、粉刷工、兽医、马贩、捕鼠者、铁匠、编席者、魔术家、车夫、采石工、驯兽师……。据说洛洲大陆第一智者傅十郡就曾经统计过,职业共计一百三十五种,而这些职业大多数是别人不愿干的,最艰苦最下贱的工作。他们几乎算得上是这世界上最勤劳的部族之一。”

  “可是,有些人,就是那些总对我们敌视和排斥的人,抓住我们的一些小小的缺点大肆渲染,从而在洛洲大陆的很多人心中形成了一种很恶劣的印象。”阿鲁愤愤不平:“认为西越人都是些沿街行乞者、花言巧语的算命女巫和肮脏的窃贼,仿佛西越人全是这副穷酸相,这实在是莫大的偏见和侮辱!”

  “我们这些从西越跋涉千里而来的流浪者,除了满身的疲惫和心灵的创伤,我们一无所有。可是,我们最终赢得了自足而独立的生存世界。我们用勤劳的双手获取微薄的报酬,以非凡的才智捕捉每一个谋生的可能,我们榨干点点滴滴的血汗和心泪换得对灿烂明天的渴望,我们并不羡慕其它部族的富有和安逸,因为我们的生活只有和流动缔结在一起,才会折射出智慧的异彩,我们坚信拥有双手就拥有生活的权利和存在的可能。创物之神剥夺了我们肥沃的土地,我们却焕发出任何部族所无法企及的生存冲动!”

  一阵清脆的掌声,这次却是墨七星。

  “我道歉。如果我刚才说的话有伤害你们的地方,我向你们道歉!”墨七星的态度诚恳而严肃:“西越部族是一个伟大的部族,充满了生存的渴望和浪漫,你们应该感到骄傲。”

  “谢谢你,墨七星,谢谢你对我们部族的赞美。”阿鲁由衷地说:“我们将永远把你当做我们真正的朋友。我们西越人其实是很愿意同别的部族交朋友的,只要他们友善公平地对待我们。”

  “阿鲁,你是个好朋友!”墨七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前天和昨天已经两次帮助了我,我会永远记住的!”

  “墨七星,其实我们开始救你,只是想利用你来对付楚行天。”阿鲁有些不自然。

  “那有什么关系?”墨七星轻笑起来:“无论你们开始是什么目的,你们毕竟两次帮助了我。”

  阿鲁又激动了,他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奇特,他看了看聚精会神调试曼陀铃的天枫,再看看墨七星,想了想,仿佛有什么令他很为难的事情不能马上决定。

  “我的朋友,你想说什么?”墨七星笑着问。

  “我,我,我,”阿鲁结结巴巴了半天,忽然一咬牙,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墨七星,其实我们……”

  “说吧,没什么,无论什么都没关系。”墨七星看着他尴尬发急的样子,忍不住宽慰他:“我们是好朋友,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担心。”

  “其实我们一直都在骗你。”阿鲁终于艰难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

  “哦?”墨七星微微吃惊。

  “根本没有什么布布大神赐给我们西西弗护身水壶的事,那是我瞎编来骗你的!”阿鲁做了个鬼脸:“你知道,我们西越人都是编故事的好手。”

  “那,那你们为什么又要对付楚行天呢?”墨七星疑惑地问。

  “这问题还是让我来回答吧!”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跟着一个人就慢慢地走了进来,沉重而坚定的脚步声

  楚行天!

  是满脸肃然、武士装束的楚行天!

  他身后跟着表情怪异的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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