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风和萧弱情两人昨晚简单商议之后,决定今日一早,便动身离开。
萧弱情给了老板娘一两银子,除去住店和吃饭的费用外,剩下的就当是赔昨晚她弄坏客房门的钱了。显然,一两银子已远远超出了这些东西的价格,老板娘忙要给萧弱情找钱,却被她婉拒了。
“多出来的钱,就当我送给俩孩子的了,养大他们俩兄妹可不容易。”萧弱情说道。虽然只相处了一天时间,但她却对齐墨齐砚兄妹很是喜欢。
只可惜,俩兄妹早早地便出门玩耍去了,沈萧二人没机会和他们道别了。
出门后,沈清风对萧弱情开玩笑道:“出手这么大方……不愧是跟着太子混的啊。哎,还没问过你,你在太子手底下干活,一个月俸禄多少?”
萧弱情并没有搭理沈清风。
两人的计划,是准备先去城中的一处马厩,将昨日寄放在那里的马牵出,之后便骑马就近从城北的大门离去。
兴许是因为中秋佳节的原因,今日的城北,比昨天热闹了一些。街上两侧的小摊小贩,也比昨日多了不少。
有吆喝着卖臭豆腐的,手里拿着一双特别长的筷子,让臭豆腐在滚烫的油锅中不停翻腾;卖桃子的小贩似乎对生意不怎么上心,将一扁担的桃子杂乱地摆在地上,自己则坐在一旁,像是昏昏欲睡的样子;路边编草鞋的老汉正坐在地上,拿着水瓢喝水歇息;还有个卖糖人的老爷爷,正在和一个邋遢的小乞丐起争执,老爷爷对这小乞丐不停挥手,似乎是想让他离自己的糖人远一点,别弄脏了他刚捏的糖人。
街上虽热闹,但因为时候尚早,所以路上的行人不算多。
“咦,这不是昨天我们给小砚子买糖人的那个老人吗?今天怎么改来这里了?这儿的生意可不好做吧。”沈清风说道。
萧弱情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不自觉地将袖中的弯刀握在了手中。
两人正向前走着,突然,那根插满糖人的棍子倒了下来,恰好挡在了沈清风和萧弱情面前的去路。
“哎,小乞丐,你怎么回事啊?故意不让我做生意是不是啊?”卖糖人的老爷爷对着小乞丐骂道。
沈清风正要劝架,一双长长的筷子从身后向他打来。沈清风闪身欲躲,双脚却被方才坐在地上编草鞋的老汉死死扣住,用的竟是鹰爪手的功夫。
此时已无暇拔剑,沈清风无奈只得抬手,将筷子打落。但他却忘了这双筷子之前可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臭豆腐的,筷子被打落在地,沈清风却被烫得暗叫一声。
就这短短一息之间,又生变故!
捏糖人的老爷爷,竟举起了那根插满糖人的棍子,向沈清风拦腰打来。
沈清风的双脚被制,眼见避无可避,幸好萧弱情及时出手,左手手腕一抖,一把弯刀自袖中飞出,深深地插入了棍子中,随后萧弱情将系于弯刀末端的钢绳往后一拉,拉住了即将挥出的棍子,一时僵持在了空中。
与此同时,萧弱情右手袖中的弯刀掷向了地上编草鞋的老汉。老汉只好抽回双手,一个打滚,躲过了飞来的弯刀。
沈清风双脚得以解放,一个猛点地,向后退了几步,顺势拔出了腰间的“凌霄”。
街上的行人,见起了争斗,又看见其中有人亮了刀刃,慌忙四散而逃,掺杂着尖叫声和呼喊声,害怕卷入其中。
萧弱情袖中的两柄弯刀,为沈清风赢得了一瞬的喘息,也就是这一瞬,攻守之势发生了转变。
沈清风出剑了,疾如流星的一剑。
剑锋,直指那编草鞋的老汉的咽喉。
老汉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剑会如此之快。他的双手,还未抬起,看家本领的鹰爪手还没有来得及施展,“凌霄”已至。
眼见剑即将刺入他的咽喉,一个桃子扔了过来,砸在剑身上,把剑给弹开了。饶是这样,“凌霄”仍是在老汉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那个卖桃子的小贩,此时已不再昏昏欲睡,只见轻轻一抖,将装满桃子的箩筐从扁担上卸下,随后挥舞起扁担,向沈清风砸了下来。
沈清风并不准备躲闪,举剑相迎,想要斩断扁担,却不料这扁担很是牢靠,不仅没能斩断,还把沈清风震得虎口生疼。
编草鞋的老汉看准时机,施展鹰爪手,向沈清风持剑的左手抓去。
而一直在旁没有出手的小乞丐,也终于是等到了出手的时机,抄起手中乞讨用的碗,便向沈清风后背砸去。
沈清风选择挥剑逼退了老汉的鹰爪手。
一个碗,挨一下又能怎样?
当碗砸中沈清风后背的时候,沈清风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判断。
这碗竟是特制,似有千斤重,如同一块巨石般,狠狠地砸中了沈清风的后背,沈清风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另一旁的萧弱情,听到惨叫,脸上出现了着急的神情,但却无暇相助。
此时,她自己也被卖糖人的老人,还有卖臭豆腐的小贩纠缠住了。
这卖糖人的老爷爷,看着头发花白,已近古稀,但手中的棍子,却耍得虎虎生风,萧弱情在江湖也混迹多年,隐隐觉着有些少林棍法的影子,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数。
而那卖臭豆腐的小贩,更是难缠。萧弱情从未见过,江湖上有人拿筷子作为武器的,像是对剑又像是双棍,完全想不到下一招会是怎样的路数。
这,显然是一个精心策划过的杀局,当他们踏上街道的那一刻,便已深陷局中。
此时的沈清风,已顾不得抹去口中吐出的鲜血,他知道,再这么耗下去,只怕是要把命搭在这里了。
于是,他使出了“七剑三十三载”。
这七剑,是沈清风活了三十三年的经历的感悟,每一剑,也都是惊才绝艳的剑招。
剑一,他击退了背后的小乞丐,同时,他不停移动站位,将三人保持在他的视野里,以免腹背受敌;
剑二,他刺向那卖桃子的小贩,被小贩拿扁担格挡了下来;
剑三,他继续攻向卖桃子的小贩,小贩的扁担虽长,但却很是笨重,格挡不及,“凌霄”刺中了小贩的肋部;
剑四,他回身逼退前来帮助的编草鞋的老汉,剑锋划伤了老汉的手心,但鹰爪手也在他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剑五,他挑落了小乞丐手中的碗,同时补了一脚,试图将碗踢远,不过这么重的碗不仅没被踢远,反而砸得沈清风自己暗暗叫疼;
剑六,他继续挥剑向那卖桃子的小贩,这一次,小乞丐拾起碗,与“凌霄”硬碰硬,替小贩挡住了这一剑;
剑七,“凌霄”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又快又狠地刺穿了小乞丐的喉咙。小乞丐命丧当场。
以一敌三,伤一人,杀一人。
正当沈清风以为可以喘一口气的时候,街边一间房屋的屋顶上,飘然飞下一人。
沈清风只觉得眼前有一白衣闪过,出于本能,他下意识地侧身闪躲。
他的右肩处,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不止。
“真可惜,我这一下,是奔着你的喉咙去的。”
沈清风这才看清来人。
“血色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