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24节管照夕慷慨叙往,在说到昔日丁裳的痴情时,申屠雷很不客气的指责这位拜见,说他是“始乱终弃”。
照夕痛苦地摇了摇头:“贤弟!人类的感情,是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的。
在不知不觉之间,你也许就会做错了事。
不过,我尚不能同意你的这句话,因为我直到如今,并没有把这份责任卸下去。
我自信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事……”他低下头,低低又叹息了一声:“如果一定说我不对,那只是我不该认识她。
如果当时我知道认识之后,会有这些恼人的发展,我也就不会认识她了。”
申屠雷不由苦笑:“方才我说错了话,大哥不必介意,我只是太同情丁裳,其实大哥的困难,我应该知道。”
照夕欣慰的一笑:“你也不必太为我的事伤感了,俗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情不久总要有一个结束的。
只是贤弟……”申屠雷奇怪地翻着眸子看着他,照夕神秘地笑了笑:“只是到时候,只怕你也脱不了干系呢!”申屠雷并没有了解到照夕言中深意,只点头微笑:“大哥的事也就是我的事,这一点我到没顾虑到,你还没有说完呢!”照夕点了点头,注视着他:“你有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却不能半途而退呢!”申屠雷哂然摇着头:“不会!大哥你快说下去吧!”照夕知道他尚不明真意,当时也不去说破,只笑了笑,他内心的铅块,并没有移开。
因为这些都是他内心的痛苦往事,那里面包含真情、烦恼、痛苦,婚姻之事一日不解决,这种痛苦也就一日存在;而且还是“与日俱增”。
他黯然地看着申屠雷:“再往后就是遇到了你,至于丁裳再次乔装救我们,这都是你目睹之事,我也就不再说它了。”
申屠雷连连点首:“这事我知道,大哥与江雪勤姑娘的事,我也知道了。
莫非你这次离京之后,又遇到了她们么?”照夕叹息了一声:“唉!有些事你还是大不清楚,我再细说一回,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于是,他又把丁裳在北京,如何向自己告别;和母亲见面至生风波;再次负气而去;接着自己又如何暗中赠药予楚少秋。
说到此,又把和楚少秋动武经过说了一遍。
申屠雷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叹息,直听到照夕赠药,他才点了点头,感动地道:“大哥真君子也!”照夕苦笑着摇着头:“你先不要夸我,你可知楚少秋现在已经死了么?”申屠雷不由大吃了一惊:“他死了!什么时候?”照夕站起来走了一转,他内心充满着伤心与悲愤,双手紧紧地互捏着。
“说起来话又多了,你不要急。”
他看着申屠雷,略微想了想,遂下决心道:“有一件秘密,按说是不应该告诉你的;只是这件事不说,往下的话,可就没有法子说了……”申屠雷剑眉微轩。
照夕看着他直想笑,就问道:“我们不是被金老头子关在山洞了么?这秘密也就是从那里而起……”申屠雷愈发不解,照夕也就不再隐瞒,把如何认识雁先生的经过,从头到尾详说了一遍。
听得申屠雷眉飞色舞,又高兴又叹气,更为自己深深遗憾不已。
不过他也知道这类奇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彼此无缘分,即便是找上门去,也是无用。
当时除了自身微感遗憾以外,更不禁代照夕狂喜。
还把照夕那口受赠于雁先生的“霜潭剑”,索来仔细把玩观赏了一番。
一时赞不绝口,照夕见他如此,不由笑道:“如果你喜欢,就带着它用吧!只是却不能赠你,因为……”申屠雷哈哈大笑:“大哥何出此语,这么一说,我成什么了。”
说着把剑还到照夕手中:“你有这么多奇遇,再加上本身的条件,莫怪这几个女孩子都醉心于你了。”
照夕痛苦道:“你还要打趣我,我如果像你就好了。”
申屠雷一笑:“那也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之处,我也不见得就是一个快乐的人;不过没有这一方面的烦恼就是了。”
他看了一下窗外,又把灯光的捻子向上拨了拨。
“夜静更深,正是多情人午夜梦回的时候。
大哥!你就把以后的经过再慢慢道来吧!我真都听迷了。”
照夕站起来走一转,在一张靠椅上坐下来。
这一次他滔滔不绝地把以后之事,一口气说完。
如何遇尚雨春,才发现她是一女贼,怎么令自己失望;上大雪山如何访丁裳;蓝江又如何吊自己强迫婚事;应元三怎么救自己;又如何约淮上三子比武。
至于上点苍山与三子较技一节,描叙得十分清楚,申屠雷听在耳中,就好像“身历其境”一般,也不禁连连惊喜不已。
比武过去了,他仍脱不了烦恼,向枝梅、蓝江如何带爱徒强迫订婚。
照夕如何在两难之下,应付这种局面,最后又如何狠下心回绝二女;这时候却又发现了屋檐下暗泣的白雪尚雨春。
他怎么把雨春误为雪勤,最后白雪尚雨春断肠而去这一节直说到天光透曙。
悲伤时,真个是声泪俱下,申屠雷也跟着频频顿首。
一席夜话,那灯油都干了;最后照夕才站起来,苦笑道:“兄弟!我的话全完了,你看我如何不伤心呢?要是你又能如何呢?”申屠雷以手支额,沉静了良久,才叹了一声。
“这事可真有点棘手,千不怪万不怪,只怪这是天注定的缘分……”照夕冷笑:“你还说这种话,我真想跳河死了算了!”申屠雷这时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哈哈大笑:“好一出精彩的夜戏。”
他看了黯然的照夕一眼,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道:“大哥,你不要急,这事情虽棘手,可是也并不是无药可救。”
照夕皱了一下眉,申屠雷伸手道:“你先不要说话,我只问你,你自然是对江雪勤感情最深了,可是丁裳和尚雨春,因对你痴情一片,更令你左右为难。”
照夕黯然不语,申屠雷就笑了笑:“你对她二人,也不能说没有情……”照夕正想解释,申屠雷却比他快,抢先笑道:“我明白你矛盾的心情,你是很重恩情的。
因感三女都对你好,所以才一时失了主张,你不愿让任何一方受屈,是也不是?”照夕讪讪地点了点头:“是的!不……是的!”申屠雷噗的一声笑了:“得啦!在我面前,大哥,你也就别不好意思了。
你不说实话,我怎么好给你出主意呢?”照夕叹了声:“就算是吧!”申屠雷笑了笑,搓着双手:“是就好办了,我这计策,保险最灵;而且叫你们彼此都心甘情愿。”
照夕怔了一下:“还有计谋?你别……”申屠雷眨着一双黑亮的眸子:“你听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雪,回过头来,面色从容地说道:“要说这三位姑娘,可都是一时之秀,实在是难分轩轾,那尚姑娘我虽没见过,不过听你口气,也决错不了。
像这么三个姑娘,也实在是没有再考虑的必要了。
可是……唉!你的情形因为不同,那也只好这么作了。”
照夕皱眉:“你是什么计划呢?”申屠雷坐下来,笑了笑:“你不结婚也不是一个办法,可是更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只不知你肯不肯这么作?”这一下该照夕急了,他皱着眉:“什么办法你快说吧!”申屠雷笑了笑:“我这个办法看来无情,其实有情。
这样才能试出来这三个姑娘之中,到底那一个真正爱你;然后你就和那最爱你的一个结婚……”照夕也不由一振,他脱口笑道:“好!可是是什么办法呢?”申屠雷望着他笑:“办法是残忍一点,可是你只要肯做,一定能收效。”
照夕张大了眼睛,渴望着一听下文。
申屠雷却慢条斯理,不慌不忙:“你现在是不知道她们谁最爱你,所以你才犹豫不决!”照夕摇头叹道:“兄弟!她们都很痴情的!”申屠雷冷冷一笑:“大哥!你现在所看到的爱情是表面的,并没有经过考验。
如果加以考验,可就分出深浅来了!”照夕有点茫然:“你的意思是……还要考验她们一下?”申屠雷点了点头。
照夕疑心地道:“怎么考验?”申屠雷笑了笑,却正色道:“大哥!你只要死……”照夕一怔,申屠雷忙笑着解释道:“只要装死……你不要急,不是真死……”照夕忙摇头。
“那怎么行?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申屠雷唤了一声:“你不要急,听我说你就知道了。”
照夕还在摇头,申屠雷就低声道:“我从明天就发消息出去,说你病危……不一定说你死,那么三个姑娘听后,一定会来看你的,那时真情假情就可看出来了!”照夕微微皱了下眉:“这办法不太……”申屠雷重重叹了一声:“大哥!你的心太软了,现在是要你硬一下心的时候到了,否则你永远也没办法……”照夕呐呐道:“她们要是来了,看出我没病,那不是笑话么?”申屠雷摆手:“这你大可放心,只要你照我话做,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得意地进一步解释道:“我这办法太妙了,定可给你选出一个理想夫人来,就是没选上的,也不会怪你,只有怪她们自己……”他笑着问:“你明白不明白?”照夕茫然摇了摇头:“不大……明白!”申屠雷嘻嘻一笑:“大哥请想,她们来了以后,大哥你可装成病入膏盲的样子,她们之中谁真谁伪,立刻就试出来了,大哥就可与最爱你的那个结婚。
至于其他二人,事后即使知道是个骗局,却也怪不得他人,只怪她们自己表现得不够。”
照夕舒眉道:“计倒是好计,只是我觉得太残忍了一点。
兄弟!你是不知道,她三人都是很痴情的,到时候恐怕分不出高下呢!”申屠雷点了点头。
“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就是她三人都痴情,才好分出上下咧!到时候,我是评论官……你只管睡在**不动就行了!”照夕心内有些活动了,愣愣地看着他。
申屠雷又道:“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需要装得像;而且不能说话。
不论你心里怎么伤心,都不能说话,她们就是神仙,也看不出了!”照夕皱了一下眉,暗忖好缺德的法子,可是他只好点了点头。
申屠雷又说:“因为你一说话,感情的表达就有了偏差,我们评判的人,就很难分出真伪来了,所以这一点你必需要作到。”
照夕自己摸了一下脸,窘道:“可是我的脸,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呢?”申屠雷不由剑眉微微一皱:“嗯!这倒是一个大问题了!”忽然窗外哈哈一声大笑:“这不要紧,我有办法!”二人不由大吃一惊,申屠雷一拧腰,已用“浪赶船”的身法,扑到窗前,口中叱了声:“谁?”他身形方抵窗前,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蓑衣大笠的老人,当面而立。
申屠雷用“金龙抖甲”手法,倏地向外一抖双手,直贯老人双肩。
口中怒道:“去吧!”照夕本也吃惊,因见申屠雷纵身过去,知他武技不凡,自己也就没有再动。
老人一现身,他不由大叫道:“贤弟且慢,是自己人!”可是申屠雷招式已出,老渔翁呵呵一笑,口中道:“县太爷手下留情,小老儿可担当不起。”
他口中这么说着,双手顺势向外面一推,在室内把身子挪出了五尺许,几上灯光闪闪欲灭。
申屠雷这么快的身手,竟为老人轻描淡写的这么一推,身子扑了个空,险些跄了出去。
此时耳中听照夕这一唤,不由猛地把身子转了过来,却见那老渔翁,正双手向自己揖着,口中嘻嘻笑道:“申屠少侠休要见责,老夫失礼了!”此刻照夕已向着老人一拜,谦虚道:“不知前辈驾临,有失远迎,尚请恕罪。”
这老人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老夫来得鲁莽,你们不要怪罪才好!”照夕此刻笑着向申屠雷介绍:“贤弟!这位前辈正是我与你谈到过的那位生死掌应老前辈,快快见个礼吧!”申屠雷大惊,忙弯腰行礼:“原来是应老前辈,晚生申屠雷方才多有开罪,尚请原谅为幸。”
应元三忙双手扶他起来,一面上下打量着他。
“好一个文武知县。
申屠老弟!你不要客气,方才都怪我,怎能怪你?老弟!你快坐下吧!”申屠雷忙道:“既是前辈光临,此处不是待客之所,请前辈移至外厅用茶吧!”应元三呵呵一笑:“不用!不用!老弟,你千万不要张罗了,要不然我可马上就走。”
他看了一人一眼,按手笑道:“坐下!坐下!”照夕知道此老个性,不由笑向申屠雷道:“应老前辈亦非外人,贤弟!你就不用客气了。”
申屠雷这才又亲自倒了一杯茶双手送上,这才含笑就坐。
“既如此,晚生简慢了!”应元三目光转向照夕,点头笑道:“我缀着你已经好几天了。”
说着一面把大斗笠摘下来,放在一边,冲着照夕直龇牙笑。
照夕不由脸色微红:“啊!可是有什么事么?”应元三目光在二人面上扫了一转,傻笑了笑:“怎么会没事呢?唉!老弟,你受罪我知道,我受的罪,你可就不知道喽!”言下不胜叹息,照夕自然明白,他所指自己的“受罪”是指感情方面;可是他的“罪”又是什么呢?当时不由窘笑了笑。
“你老人家可否说出听听呢?”应元三用手在头上抠了一下。
“老弟!你只顾一跑就算了,你可知道我老头子,却跟着你受了大苦了。”
照夕不由俊脸一红,有些奇怪,也有些发窘:“这是什么……意思?老有辈又受了什么苦?”应元三苦笑了笑,看了申屠雷一眼:“好在申屠雷老弟也不是什么外人,我这话就不妨直说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老弟……你的苦恼,我也听了大半夜了,我现在当然一切都明白了。”
照夕和申屠雷二人对看了一眼,都不由面上有些讪讪,照夕脸色就更惭愧了。
应元三嘻嘻一笑:“老弟!你别害臊,我要不听明白了,我还真生你的气。
现在我明白了,不但不气你,倒是很同情你。
这事情我们等会儿再谈,我先说我为难的事吧!”他用舌头在嘴唇上舐了一下:“你不是跑了吗!可是给我留下难差事了,那鬼爪蓝江可找上我了。
唉!这都怪我当初对你不明白,所以暗地里替你作了主,现在不能兑现,我可是受了罪了。”
申屠雷看着他那付愁眉苦脸的样子,一时忍不住笑了。
应元三看着他,龇牙咧嘴一笑:“唉!你看我这不是自找麻烦么?蓝老婆子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咧!这几天我被骂得焦头烂额!”他又叹了一口气:“其实蓝老婆子倒没有什么,可是那姑娘两只眼睛,哭的跟水蜜桃似的……看着她,我倒是怪难受的。”
照夕不由低下了头,双手在两膝上一拍,重重叹息了一声。
应元三伸了一下脖子:“老弟!好戏还在后头呢!你再往下听吧!蓝老婆子事情是这样的,可是那冷魂儿向枝梅那边也是一样。”
他谈到了向枝梅,不由显得神色十分黯然。
因为这个老情人,随时随刻都有左右他情绪的力量。
“一月前她发了一张帖子给了我,我只当……”生死掌应元三说到此,微微顿了一下:“二位老弟!你们应知道,我和向枝梅是数十年以前的旧友。”
这一点他并不认为有细说的必要,所以略提即过,二人也没有追问。
于是他又接下去:“我只当她只是请吃饭呢!唉!谁知她也交下了这个难题。”
申屠雷紧张地问:“什么难题?”应元三一翻眼睛:“还会有什么难题?还不是为她徒弟江雪勤的事。”
照夕不由低低叹了一声,应元三嘻嘻一笑:“当然,你和江雪勤之间一事,我早知道了,你实在也有你的为难之处;而且这姑娘命也真薄。”
照夕差一点流下泪来,江雪勤影子,立刻就浮上了他的眼帘,他仍是默默无语,应元三赫赫一笑,一摊双手。
“老弟!你说说看,我是帮谁?我又能帮谁?再说你影子也找不着,这事情也不能就这么搁着呀!我可急坏了,好容易在前三天才算缀上了你,我就一直跟着你,你骑马、我骑驴,我总算没叫你跑了!”他一口气说到这里,长长吁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叭叽着嘴。
“我可是不知道,另外还有一个尚雨春……这事情更难办了,就是诸葛亮也没办法!”照夕脸色微红,抬头对着他苦笑了一下:“老前辈既是什么都听见了,尚请不要笑我,我实在是不得已才一溜了之!”应元三头摇得像小鼓似的:“嗯!溜不是办法。”
他猛地拍了一下腿,眯着眼一笑,看着申屠雷:“你的办法确是高明,真是好极了……我看只有那么做了……”申屠雷摇头笑道:“这也是狗急跳墙的办法,老前辈不要见笑!”应元三摇头笑道:“不会!不会!这办法太好了,如果管少侠同意,我们就照样行事。
这么一来,我的责任也可以交待了。
好!好!实在太好了!”照夕红着脸半笑道:“只是细节上还得仔细研究……我总以为这种恶作剧太过火一点了!”应元三摇头叹道:“老弟呀!不这么办,你怎么交待?三个姑娘,都不错,你到底要谁?就算你狠下心一辈子不娶,可是你有没有为人家想一想?不行的,老弟!所以我说你们青年人做事,都欠考虑。
跑!跑能解决事情么?”他扬了一下眉毛:“你就别再三心二意了,就是这个办法,我们还是事不宜迟,说办就办……”申屠雷想起了方才话题,就插口笑道:“可是他这样子……”应元三摆手:“这你不用担心,我老头子一辈子什么都不行,却是最精化妆这一行。
我只给他一打扮,活神仙也看不出来,保险叫他像要断气的样子。”
申屠雷拍手笑道:“那太好了!”照夕苦着脸,叹息了一声:“可真是活捉弄人……”应元三咧嘴道:“那有什么办法咧!老弟!就这么办了。
我今天下午就出去找人散布消息去。
我还得亲自给蓝江和向枝梅一人写一封信,信上就说,你伤了六阴脉道,性命不保,她们拜托我的事恕难从命。
这么一来江雪勤和丁裳一定能听到了,那尚姑娘,我想外面一传,她也定会知道,事情就好办了。”
照夕叹了一声,也只好默认了。
申屠雷哈哈大笑:“好!有了老前辈这帮手,这事情就好办了。
到时候我和前辈二人就充当评判的官员,看着她们三个哪一个录取为我的大嫂!哈哈!”应元三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要绝对公平;而且也要装得极像。
要知道这几个姑娘都精得很,到时候,要是被她们看出来了,那可就贻笑了。”
申屠雷满有把握地道:“这事我大概还行,你老人家就放手去办事情去吧!”应元三倒是说走就走,他拿起了桌上的斗笠,往头上一戴,笑道:“我现在就去了,晚上再来。
晚上弄一桌菜来,咱们好好吃一顿,就开始工作了。
哈!哈!”他一边笑着,一边已越窗而去,茫茫大雪里,立刻失去了他的踪影。
和煦的阳光,由窗子里射进来,这在冬季天,是很少见的。
在前几天,这间房子里,还是充满了青年人对话的声音的,不管那是不是一种愉快的声音,总之,显得是有生气的。
可是今天呢……阳光由窗格交织着射进来,照着一架古铜的大床,**拥被睡着一个瘦弱的青年,他那深陷的目眶,黄蜡的面皮,蓬落的头发,淡黑色的眼圈,无力的一双眸子……唉!谁看见也会摇摇头。
“这人只怕是回生乏术了啊!”管照夕翻了个身,由枕下摸出了镜子,照了一下自己这副尊容,不由吓了跳。
真的,如非是他亲自经历,这只是一种完全化妆的话,连他自己也几乎要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而且是“病入膏盲”。
望着自己这种样子,他苦笑了笑。
“唉!这可真是活出洋相,好好的打扮成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唉!唉!”想着忙把镜子放在枕下,自己对自己有点“惨不忍睹”的感觉。
尤其是直直的这么躺着,和僵尸差不多。
应元三还再三关照过,不许翻身;并要时常保持着急促的呼吸,要给人以“气息奄奄”的感觉。
这种活罪,目前只是在演习阶段,现在正是在实习,应元三和申屠雷相继而入。
他飞快地扑到了床前,照夕忍不住“噗”地一笑。
应元三立刻大声叫道:“不行!不行!这还像话吗?你是要死的人了,怎么能笑呢?”申屠雷也笑道:“我的老天,她们人说不定马上就来了,你可不能笑呀!”照夕翻着眼睛,无力地点了点头,应元三立刻一挑拇指道:“对了!这一手不错。
你只要记住,不论听到什么话,你都不能回答。
就是说,张口无音,还有不能笑,若是非笑不可,改成苦笑。”
他说着由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纸盒。
申居雷忙问道:“这是什么?”应元三一努嘴:“先把病人搀起来坐好了……”申屠雷忍着笑过去,把照夕扶着坐了起来。
照夕吃惊道:“还有什么花样?我可真受不了啦!这可比真病还难受。”
应元三以指按唇“嘘”了一声,微笑着打开了盒子,走近床前。
“这是最后一次了,小伙子,耐心一点,要挑好老婆,不受点罪怎么行呢?”他说着由盒子里挖出些黑黑的油,然后就像抹鼻烟似的,横一道竖一道在照夕脸上抹着。
照夕皱着眉道:“这是什么玩艺呀?粘粘的。”
应元三嘿嘿一笑:“这一上装,你再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他说着用两只手,把照夕脸上的黑油慢慢揉散开来,立刻现出一副灰青色面孔,真和死人一模一样。
就连一边的申屠雷也不由吃了一惊,他低低赞美着:“妙呀!这就一点毛病也看不出来了,老前辈这是什么油呀?”应元三揣起纸盒,耸肩笑了笑,端详着照夕:“对街有家唱直隶梆子的戏园子,昨晚上演的是‘大劈棺’,我进去看了看,那个扮庄周的扮相真和鬼差不多,他脸上就搽的是这种油,我灵机一动,就到后台给他要了些来。”
他转过脸,得意地看着申屠雷:“怎么样,不赖吧?”申屠雷搓手乐道:“太好了!太好了!你老人家怎不找那个扮二百五的也要一点来。”
应元三摇头:“胡说!那不成曹操了。”
二人说着各自不由大笑不已。
照夕苦着脸:“反正我是洋相到家了,你们就乐吧!到时候画虎不成反类犬,那可是大家都丢脸。”
他说着用镜子往脸上一照,不由吓得一哆嗦,口中“哦”了一声。
应元三忙把镜子拿了过来,一面挥手笑道:“快躺下吧!你说的一点儿不错,弄不好大家都丢人。
你只要记好了,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就是了。”
照夕叹了一声就躺下了。
应元三和申屠雷二人,忙着布置这间房子,把一边窗户帘子拉上一半,几个熬药的罐子,散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天色就慢慢暗了。
忽然,青砚匆匆跑了进来,脸上变了颜色:“门口来了个大姑娘,说是来找管相公的,小的告诉她管相公病重不能见客,她硬要往里闯,现在八成已进来了。”
三人都不由大吃了一惊。
应元三忙比了个手势,申屠雷忙跑到照夕床边位子上坐好,管照夕只得叹息一声,微微闭上眼睛。
应元三推着青砚急道:“快!快!我们快出去。”
说着二人三脚两步跑出去了,申屠雷在床边上小声道:“你要注意了。”
照夕方点了点头,已听见一个姑娘哭叫的声音:“那可不行,我这么老远跑来,不见着他,我死也不肯甘心……”接着应元三的声音:“唉!姑娘!并不是老夫不通情理,实在是管少侠此刻……此刻……万一姑娘见着他再一伤心,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申屠雷不由小声问:“这是谁?”照夕苦笑了笑道:“尚雨春!”尚雨春哭的声音更大了,她哀求道:“老人家……你只叫我见他一面,我一定不哭,我……只要见他最后一面……老人家!我求求你,你答应我吧!”照夕不由眼圈都红了,心中暗恨: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