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再度前来的轩辕将这些信息一字不漏的告知了兰帝。
后者心里明白,地魔门的那个剑帝根本就是假冒,天玄大帝从开始就知道,故才对此一直不甚积极。
但他存在所造成的影响却无法让人忽视,是以他才允许了玄门中组建的一批批除魔精锐队伍出发前往。
如今说了此话,其实非常明白,那是告诉太上真尊的,他希望真正的剑帝复生能够参与这趟行动,解决那冒牌剑帝引发的风波。
是故,一旦此事正式定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他绝对没有选择余地,非去不可。
这是趟九死一生的任务,即便他是剑帝复生,但剑帝的力量也不是凭空跳出来的,如今这等程度的修为,一个不好同样会以饮恨收场。
当夜,兰帝就去了后山太上师尊木屋处,直言请示此事。
他也想知道,太上真尊到底会否当真替他考虑,又会愿意为他顶下多少压力。
然结果却很意外,太上真尊对此只道‘你若想去那便去,你若不去那便不需去。
’如此一来,反倒让他犹豫半响。
最后他还是决定,去。
他弄懂了太上真尊的意思,这是他的责任,他可以选择面对承担,也可以选择逃避不理。
如果他认为应该面对,旁人不需要强迫;如果他不愿面对,即使强迫也没有意义。
因此兰帝也发现,面对太上真尊的这话,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因为想起了幻像中的逍遥黑心,也想起了他在幻像中的话,太上真尊活的太久了,久的已经早已没有寻常所谓的人性,所以护他,因为他值得护,若他变成个不值得护的人时,他不会有丝毫怜悯。
“随行弟子,吾徒自行决定就是,不必再来请示为师。”
一如上两次般,兰帝再度被‘送’离木屋。
这既是太上真尊的表态,是以,忘情门一众弟子很快位置沸腾,接连多日,都为此事谈论纷纷。
但这并非立即就能进行的事情,当正式进入整备期后,逐渐的冷却下来。
兰帝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守望宫偏殿任事,说是偏殿,其实不过是悔过宫上层入口处的小殿堂而已。
他进入时,里面本有三十多号玄门弟子在,带他熟悉情况的无我仙剑门弟子很是热情客气。
“师兄,这里的事务其实很清闲。
每日轮班入内负责职守的十层巡视一圈即可,其实没有突发事故,只为务求避免而已。
师兄大可边阅读仙籍修习边巡视,每人每日职守四个时辰即可。”
他说着,告诉了兰帝进入内部的咒文,见他成功尝试后又继续道“我们两人负责最顶部那十层,面积最小,但内中妖邪却最是厉害。”
说罢,又告知了直接通往所负责楼层的传送咒法,顷刻间两人便已到达。
内中并无牢笼,而是无数曲折复杂的长廊通道,通道两侧却血腥的怵目惊心。
两人所负责的楼层内所困之妖邪全为人性,只有少数有着精怪的特征,无一例外的全部**,身体被附加强力发咒的长钉以四肢各三枚,身体七枚的方式硬钉在通道两侧,每每之间隔了半尺距离。
这里的妖邪似都被困的久了,那麻木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生机和希望,死灰一般的色彩。
对于兰帝这个生面孔连打量的兴趣都欠缺,纯白色的通道法力铸造墙壁,将个个妖邪的面孔肌肤衬托的无比清晰。
包括那入体长钉制造的伤口部位,细看能发现,仿佛肌肤已于材料不名的长钉生成一体,甚是怪异。
那引路的弟子见他面对这些邪魔无论男女时都显得镇定坦然,不由松了口气道“师兄,稍后还有个新来的同门师弟,有劳你费心些助他熟悉此地环境。
倘若他因内中女妖而生出**邪念头,切不可心软视同不见。
这里头仍旧有些不安分的妖精,试图以欲念迷惑新来的人,曾经就发生过不少这类乱子,影响可大可小。”
“必不疏忽以对,师弟尽请放心。”
末了又道“是否不如此,这些妖邪仍旧会作恶?”他知道兰帝指的是那些妖邪身上的锁魂钉,当即笑道“师兄看的透彻。
不错,凡是被关入这里的妖邪无不穷凶极恶,即使无法运转真气,仍旧会试图攻击旁人试图以他人精血补充自身回复气力,是故看似此举太残忍,却不得不为。
否则他们哪里可能有悔改的一日?互相杀戮的环境迫的他们越陷越深。”
两人边走边谈的巡视过四层后,经过一处转角,兰帝骤见一个女妖反常的没有被整个钉住,身上虽然插着七根法钉,但人却是自由的,只是缩坐在角落处,一动不动而已。
当即发问道“她是为何?”领路的弟子忙道“师兄有所不知,没个区域都有数个这样的妖邪,由于她们表现良好,悔改之心明显,故能免去那些痛苦,仅仅封其气力和修为即可。”
说罢,见兰帝不再为此追问,沉默了片刻后又道“师兄,不过这种事情并非明文规定,却从来没有出过乱子,所以尽管大家都如此,却还是不能对外人说。
希望师兄明白,切勿将内中事情对外泄漏只言片语。”
兰帝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他以为是答应了,当即不再纠缠这话题上。
如此又巡视了两层后,兰帝突然道“师弟,你却是在诓我。”
说罢手指面前一角落,同样没有遭遇钉刑的女妖,不管他大变的脸色继续道“倘若真如师弟所说,何故不成明文?又何故尽皆是女妖邪?”那弟子也竟镇定,轻笑道“师兄果然细心。
那不瞒师兄便是,大概师兄心下也猜到了。
确如师兄所想,但这里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有此例却是真的,连守望宫如今的几真尊当初也同样如此。
也从未因此出过乱子,就一直被默许了。
希望师兄体谅,人非圣贤,倘若师兄当真不好此道,也盼能对外泄漏,毕竟突然招起风波,也是不好。
况且,这并非师兄弟门强迫所致,都是在认真商量过后得内中妖邪同意才进行的交易,从没有发生过强迫的事情。”
兰帝闻言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想日后再做定夺不迟,倘若真如他所说却属对方愿意,那这等难以管束之事强行掀起风波也全无意义。
当即好奇反问道“只是你们不怕因此坏了修行么?”他闻言失笑反问道“师兄当真不明白?”“确实不明白。”
见兰帝不似装模作样,他才轻笑道“师兄想想,**所以有损修为全因彼此精气血不可避免的混合连接,但倘若不是**呢?”兰帝一时反应不过来,心下反复想着他的话,见他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下突然一动,想起过去在堕落城常听那群玩伴谈论男女之事的内容,淡淡道“我明白了.”那人闻言露出会心微笑道“就是如此,不真正**,只需她们尽心以身体别处服侍,自然不会沾染了邪气坏了修为。
玄门律法太过苛刻,配偶对象难以轻易抉择,即便能幸运遇上合适对象,没有几十年的彼此了解都不敢肯定日后确能永远和睦相处。
但人非草木,这些东西总不能轻易压抑隐忍,只有想方设法的既能消除煎熬又能不致因此破坏修为的办法了。”
兰帝心下冷笑,嘴里却平静的道“当初想出此法的人还真是天才啊。”
他哪里猜到他内心真是想法,附和着道“是啊,可惜到底是哪代守望宫真尊的主意已无从考证,否则不知有多少玄门弟子会在心里感激他呢。”
感激?放纵,堕落。
身为仙门中人,竟连这点自制力都缺乏,何以称仙?日日修炼都修了些什么东西!兰帝内心止不住的为这些失望叹息,想起进来后多人提及的玄门鱼蛇混杂的状况,不禁有了更多体会和了解。
但凡能进入仙境的玄门弟子,修成仙人之体皆非难事,便纵是最初级的仙体,寿命也漫长的很,区区几十年百年不过弹指间,竟认为这点时间去选择婚偶是无法忍受之事,可见浩劫过后的天玄仙境内许多弟子的轻浮心性恶化到何等程度。
简直让他不敢猜想这样的人去了世俗后暗地里是怎般面孔!那人仍旧滔滔不绝的说着,不时还手指某个被钉在墙壁上的女妖邪道“她也是顽固份子,其实真可笑,他们这些杀人如麻,专残杀夺取别人真气内丹加速自身修为的妖邪竟还会看重贞操,还有所谓的自尊。
真是自讨苦吃,一个妖邪哪里还有资格讲这些,若非她算是有资本,连这免去吃苦的机会都不会有……”兰帝一路听着,既不故作附和,也不出言反驳。
他心下知道,跟这种人争辩不会有任何结果,彼此看到的天地差异太大,他体会不到他们口中的痛苦,他们也不会理解鼠目寸光的危害。
进入守望宫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