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郝豆豆所料,温小柔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见到郝豆豆与潘夫人同桌享用丰盛的晚餐,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了,一张精致的小脸妒火中烧。
彼时,郝豆豆已经沐浴更衣过,按小姐的身份梳妆打扮。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低低地梳了个垂髻,只用一根赤金扁簪绾住,些许长发由耳际垂下,不时地在胸前荡漾,让郝豆豆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柔嫩。薄得近乎透明的两只小耳朵上各坠着水滴形状的碧玉坠子,更是衬托的肌肤胜雪,吹弹可破,那两滴绿玉轻轻摇晃间,突兀出少女的一抹娇贵……
郝豆豆似乎根本沒留意安静的屋子里忽然多了个人,只顾夹起一块野鸡腿送到潘夫人的碗里,娇语婉转:“母亲大人请尝尝这野鸡肉,亏得厨房好火候,炖得这么烂,倒是入口即化,味道是极好的。”
潘夫人似也沒发现温小柔,眉开眼笑地连连说好,夹起一块熊掌递与郝豆豆的嘴边,肉麻兮兮地说道:“我的儿,尝尝这野味,你肯定没吃过。”
郝豆豆刚要张嘴去接,无意中看到气急败坏、瞪着一双丹凤三角眼看着她们母女秀恩爱的温小柔,顿时慌乱地站了起来,一副又惊又怕的模样,用手中的手帕轻捂住嘴,怯怯地叫了声:“姐姐。”
“不知姐姐驾到,有失远迎,望姐姐恕罪!”郝豆豆道了个万福。
“姐姐?谁是你姐姐?你是哪里来的贱货,竟敢跟主子同桌!”温小柔像个乡村野妇破口大骂。扑上来抬起手来就要狠狠甩郝豆豆一耳光。
郝豆豆吓得侧身一让,那一耳光正好甩在了刚站起身来准备阻止温小柔的潘夫人的脸上。
潘夫人出身名门望族,从小娇生惯养。出阁后在潘家也是唯我独尊,活到现在不曾被人动过一根手指,现在被温小柔无缘无故地扇了重重一巴掌,岂能咽得下这口恶气,立时像拔了逆鳞一样,气得那张富贵逼人的脸扭曲变形,让人不忍直视。她哆嗦着双唇,对门外喝道:“你们都是死的吗?你们的主子现被人打了,你们也不闻不问。难不成等我被打死了才肯进来瞧一眼?”
自温小柔强行闯进去后,外面的仆妇一直处在忐忑不安之中,忽听夫人如此惨烈的说,知道发生大事了。忙不迭一窝蜂地闯了进来。看见夫人头发凌乱,脸上有泪,郝豆豆正在一旁温软解劝。
那温小柔也是一脸怒气,愤愤不平地紧盯着郝豆豆,不是刚才闯了祸心生惧意,她现在真恨不能冲上去,一脚踼死郝豆豆!
潘夫人本意是叫仆妇们进来执行家法,把欺主的温小柔一顿打死算了。被郝豆豆在耳边劝住,交给相爷处理才为上上之策。不然落人口舌。
温小柔听在耳里一阵冷笑,这新来的小丫头倒有些眼色,不敢得罪自己,只是那夫人可恶,非要跟自己做对,好!老娘就跟你这把老菜苔斗到底,看谁是最后的羸家!
潘夫人此时已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觉得郝豆豆刚才劝解的话大有道理,指着温小柔对进来的那群不知所措的仆妇们说:“你们派一个人到老爷那里去,就说他的心肝儿小宝贝不分尊卑长幼,在我吃饭的时候闯了进来,不说请安,见到我就是一耳光。我一做长辈的难道与这小娼.妇对打对骂?请老爷来定夺吧。”
为首的周妈听夫人说完,忙战战兢兢回了个“是。”,便急急忙忙去请潘仁美主持公道。
温小柔本来误伤夫人,心中有些悔怕,生怕夫人背着潘仁美弄死自己,现在听说要请她的老情郎来断家务案,反而大大松了口气,并不是因为潘仁美会对她有枕边之情,而是她对潘仁美而言,有巨大的利用价值,潘仁美无论如何都要护着她的。
郝豆豆见夫人现在披头散发的模样实在有**份,劝她进了里屋为她重新梳妆。
夫人显得忧心忡忡:“我的儿,你请你父亲大人来,只怕为娘这一巴掌是白挨了!”
郝豆豆看着铜镜里愁眉不展的夫人,惊讶地说:“父亲贵为相爷,怎会胡涂至此?”
夫人沉吟良久,终于呅牙下定决心,缓缓转过身,含泪看着郝豆豆:“我可是把你当做我的亲生女儿,也不怕告诉你,今儿上午我亲自抓住外面那贱人与人通.奸,正在审问,你父亲不知怎么得到消息,赶来庇护,为娘差点就气死。”
郝豆豆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姐姐是父亲的掌上明珠,父亲溺爱也是常情。只不知是谁通知父亲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潘夫人一直在怨恨潘仁美偏坦温小柔,竟没往这头想,现在细细分析,自己的手下绝不敢给潘仁美通风报信,那就一定另有知情者,但这么大的事即使旁人知道也不愿淌这个浑人,除非是此事也牵连到那个知情者的安危。
想到这里,潘夫人豁然开朗,她惊疑地盯着郝豆豆:“莫非——报信之人就是那贱人的相好?”
“女儿不敢枉猜!”郝豆豆惊恐地说。
潘夫人知道她有顾虑,拿起她的一只手,轻抚着她的手背,悲慽地说道:“我的儿,你不帮我,这偌大的相府就沒人帮我了!”
“外面那姐姐是怎么回事?怎么听母亲口口声声叫她贱人?”
潘夫人冷哼一声,极鄙夷地说:“那是你父亲收的义女。”
“可女儿怎么听说姐姐是相府的嫡长女?”郝豆豆不解地问。
潘夫人一愣,无奈地说:“有些事情你不要打听的好,只须帮为娘处置了那个贱人才好!”
郝豆豆看了一眼夫人,见她一脸期待,说道:“女儿怀疑,那个被咬过的苹果都是姐姐使的障眼法!”
夫人恍然大悟,刚要开口,就听外面报:“老爷来了!”
潘夫人说:“我也不梳妆了,看老爷见了我这副模样会怎么说?”
郝豆豆跟着夫人出得厅来,温小柔正在跟潘仁美耳语,见到她俩,忙停止了交谈,温小柔面露得意之色。
潘仁美的视线此刻全集中在郝豆豆身上,眼里有恶狼一样的绿光一闪而过。
郝豆豆也在暗暗打量他,没想到一代奸臣竟然长得如此一表人材,气宇非凡,年青的时候也一定迷倒过不少无知少女。
潘夫人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徐徐开口道:“你宝贝女儿打我的事想必老爷都知道了吧,我也别无所求,只盼老爷主持公道。”
潘仁美见夫人头发散乱,满脸泪痕,不敢不给她些面子,敷衍道:“我这就罚凤儿去佛堂跪上三天三夜悔过。”
夫人冷哼一声:“去佛堂悔过?只怕悔过是假,**倒是真!”
郝豆豆一听这话闺阁弱质不宜闻,忙羞红着脸告退:“母亲和父亲大人有要事相商,女儿还是回避的好。”
潘仁美立刻借题发挥,埋怨道:“夫人怎能当着女儿们的面说出这等不的话?”
夫人知道他想趁此机会封住自己的口,坦护温小柔,心中不免生出怒气,目光凛冽地逼视着潘仁美,口气却是气定神闲:“有人不知廉耻地做得,我为何说不得?果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潘仁美显得极无奈:“夫人休听闲言碎语,你又未亲眼所见!”
“闲言碎语?”夫人冷笑连连:“若不是心虚,为什么要弄出个咬过的苹果说是相府进了刺客?只怕这一举是欲盖弥彰,转移视线!而且,我还怀疑早上向老爷通风报信的人就是在树林与你宝贝女儿苟且之人,不是奸夫谁会冒着得罪我的危险去搬救兵救那贱人!”
潘夫人不忘讥讽地说道:“你的女儿可真冰清玉洁呀!”
她也不让郝豆豆和潘仁美互认,便带着郝豆豆离开了。
温小柔看潘仁美面色阴沉,生怕他信了夫人的话,楚楚可怜地拉住他的袖子,撅着小嘴,委屈地说:“夫人冤枉我!”
潘仁美并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板着脸凉凉地问:“你怎么跑到夫人这儿闹事来了?”
“女儿又不是存心的,女儿听说母亲认了个义女,还要吴管家给她的义女每月六两银子的月钱,比女儿多出整整一两,女儿不服。”
“所以连你母亲都打了?”
温小柔马上变得支支吾吾:“我本来想打那个小贱人,不想……误伤到母亲。”
“胡闹!”潘仁美恼怒地说道,“你现在就去佛堂受罚!”
“真受罚啊!”温小柔不敢相信地问。
“你以下犯上,不受点处罚我怎么向你母亲交待?”
他冲着门外喊了句:“周妈!带小姐去佛堂受罚!”便也离开了。
回到书房,潘仁美并沒急着睡,而是把夫人的话细细地想了一遍。
早上给他通风报信的是宋一鸣,他当时不是没对他起过疑,只是不太敢相信他和温小柔这么大胆,敢在他的眼皮下鬼混!
他忽然开口问身旁的吴管家:“你们搜查佛堂的时候,真的没发现那个苹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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