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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进攻(三)

皮影之下 七月白鹿 4809 2024-10-18 01:14

  

  6.

  崔琦与陆媛的案件的确有关,班珏琳心中坚信着这一点。只不过她还需要找到足够的证据来证明。

  尽管班珏琳不明白崔琦为什么总是会从危险中脱离开来。

  就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帮衬着他。

  而那个人,似乎也徘徊在班珏琳的身边。

  她为此感到迷茫,回到自己家中时也有些累了,便躺在**小睡。

  睡着睡着,是被外面“啪嗒啪嗒”的雨声扰醒的。

  班珏琳睡眼惺忪地从**直起身形,衬衫的背后里丝丝凉意,这才发现自己的后颈湿了一片。

  自我意识中的沉静只维持了几秒,实在是周遭的喧哗与吵闹令他顷刻间睡意全无。

  但房间里的设施像是改变了模样,她隐隐地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生日会上。

  是谁的生日来着?

  她记不清,但一群人的确在之前浩浩****的坐着车来店里为对方庆祝,班珏琳记得自己好像是划拳输了,认赌服输的喝掉了好几杯烈酒,接着便睡着了。

  真够奇怪,她在这样吵的环境里竟还能听到外面那微不足道的雨声。

  头疼。班珏琳皱起眉,手指按上了微微刺痛的太阳穴。接下来身体一晃,有人从后面搂住她的脖颈:“你终于醒啦?那加入我们一起玩吧,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啊。”

  迷蒙暧昧的灯光下一片群魔乱舞。班珏琳凝视了那样的景象一会儿,才回过头去看身后人的脸,蹙眉道:“你酒气好重。”

  “班珏琳,你现在胆子很大嘛,竟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那是充满调侃的语调,班珏琳没说话,只是眼神涣散地在人群中游动视线,然而目光却突然停落在一点。

  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男人。仿佛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他的身影给人一种茫然的感觉,孤独卑微无从依从,他抬脸的同时恰巧和相隔不远的班珏琳四目相撞。

  是看错了吧?

  班珏琳拧紧眉心,她的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当他转身推门离开的那一刻,班珏琳条件反射地站起身,顾不得身旁人“班珏琳?你要去哪里?”的呼喊,她飞快地拨开人群追出门外。

  说不定真的是他!

  “陈寅哥!”当班珏琳在走廊里追赶上他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喊出了那个名字。回过神时甚至已经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男人转头看向她,表情先是有略微惊诧,他竟然还是18岁时的面貌,一点都没有变化。

  “是你吗……”班珏琳的语气中似有颤抖,像是担心他会消失,像是担心,这只是她的一场梦。

  他轻笑着,凝视着班珏琳的眼睛,慢慢伸出手臂,轻轻地抱住了班珏琳。

  只是,班珏琳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里有些湿,松开他,便看到他在流泪。

  “陈寅哥。”她为他擦拭眼角,迷茫地问,“你为什么哭?”

  陈寅垂着脸,泪珠从他的眼里不停滚落,溅碎在她的手背。

  “太多次了,真的太多次了。”陈寅哽咽着说,“求求你,放过我吧。”

  班珏琳困惑地歪过头,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脸颊,有些担忧般地说:“你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太累了?陈寅哥,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你真的有好好照顾自己吗?”说着说着,她自己也流下了泪水,并无奈地叹道:“是我不对,之前的一切都是我不对。可是,为什么我会一直梦见你,太多次了,每一晚每一晚,无数个夜晚……”

  还有那个车站……

  陈寅在这时贴近班珏琳耳边,低声道:“班珏琳,那天在车站交给你的东西,你有好好留存吗?”

  是在这时,班珏琳猛地惊醒了过来。

  房间里一片黑暗,枕边满是泪水,与她的冷汗。陈寅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班珏琳抬起手紧紧地抓住衣领,她气喘吁吁地看向窗外,天色已黑,原来真的只是一个梦。

  但陈寅在梦里提醒她的事情,却是至关重要的。

  班珏琳迅速飞身下床,她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名字后拨打出去。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什么事?”

  班珏琳试图平息自己惊恐的喘息,她低声说:“姐,方便见面吗?”

  班柠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回应道:“方便,现在吗?”

  班珏琳说出了一个地点。

  7.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的存在呢?

  班珏琳始终都不明白。

  大家好像都理所应当的认为:狮子吃鹿,狐狸捕捉野兔,野兔却食草;鹰抓鸟,鸟啄虫,虫以河谷类植物为生。

  那么人类呢?

  人类究竟是食物链的维护者,还是破坏者?

  是私欲吞噬了良知,还是人类的祖先自欺欺人地告诉世人与后代这些都属于适者生存?以侵略、掠夺、迫害来增强自身的莫须有的威望,这就是正确的做法吗?

  最可怕的是“弱者”总是选择沉默。然而很多时候,面对虐待的最好方式不是息事宁人,而是以暴制暴。

  天色已经渐渐透亮,单薄的晨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射进来。班柠看着熬夜收集来的资料,用手机将剪辑好的拍摄下来,或是拿笔仔细地一一记下。

  班珏琳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的传真与打印纸,整个晚上,她的眉头都没有舒展开一次,紧紧地蹙起,眼底泛着黯淡的光斑。她越发地靠近真相,内心便越发地急促不安——

  “陈寅哥的档案是从18岁之后就没有再录入过当地人社局了,我通过关系查了一些,都已经被归属到了长钢企业的内部,如果不是调转、退休的话,他的档案也就无法被调出。可户口并没有迁移,所以,我猜这是长钢企业的惯用套路。”班柠看着打印出来的陈寅资料上的一寸照片,和18岁时的模样没有半点分别。

  凌晨三点整,当她赶来图书馆找到班珏琳时,她相信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所看到的那一幕。班珏琳在她出现之后仿佛得救一般流起了眼泪,班柠站起身抱着她哭个不停,黑暗之中是班珏琳压抑而绝望的哭声。

  令她只要想起来就会觉得内心绞痛。

  待班珏琳冷静下来之后,班柠才听她讲出了那样的事情。

  原来当年在离开家乡的时候,陈寅曾把一块驴皮偷偷地塞给了班珏琳,而那块驴皮其实只有一半,另一半还在陈寅的手上。而班珏琳回到家乡后却始终都没有见到陈寅,她一直i追踪那另一半驴皮的下落,却也怕班柠担心,才一直没有说出口。

  既然是姐姐的话,班柠觉得就算被隐瞒也还是能够接受的。不过当她问起驴皮的事情时,班珏琳却脸色苍白地闭口不提。

  这让敏感的班柠产生怀疑,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内心依然打出了一个硬生生的死结。不禁在心里自问起来——班珏琳想找的,真的是驴皮吗?

  还是说,她只是想要见到陈寅呢?

  小的时候起,班珏琳对待陈寅的态度就和她自己对待陈寅的不一样。

  “根本找不出有力的证据,一点证据都没有,简直就是在白费力气。”班珏琳露出不耐烦的语气。

  班柠回过神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班珏琳,只能陈述事实,“我们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发现他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突然知道这种事情你比谁都要伤心……但是,钢厂的员工的确是太多了……”

  “所以你怀疑长钢企业?”

  班柠斟酌着班珏琳的话,“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确实也查出了一些。譬如说是长钢企业有控制员工的嫌疑,很多员工都是背井离乡的,可是就算这样,还是有很多说不清的地方……”

  和长钢企业的老板娘程溪接触时所发现的种种细节在此刻迅速地闪现在班珏琳的脑海里。“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很不一般,尽管表面上一副纯真乖巧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程溪是幕后操|手?”

  “我不认为除了她以外还会有别人。”

  班柠皱了皱眉头,“可是,她大可以做得更聪明一些的。”

  “这点我也觉得奇怪。”

  “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班柠做出大胆的猜测,“长钢企业的内部里一定有什么只要被察觉到就会真相大白的秘密,而且是希望永远保留下来的,不想要丢弃或是毁掉。”

  “我也这么想。但是不管反复看多少次,我都没有找出破绽来。”班珏琳有些焦躁地支撑住额头,“我不希望爸爸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这么多年还不能瞑目……但是,身边的人竟然一个接一个地全部都瞒着我们,这也令我感到非常奇怪。”

  她说“我们”。

  班柠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你不要急,只要我们努力查下去,一定会很快就找出凶手的。你不能够消沉下去,责怪自己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的。”

  “我知道。”她托着下颚,再次重播起笔记本里的录像视频。

  播放器里的画面上角显示时间设置,在播放到第十三分钟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下面的记录,二十九日三点二十六分。

  班柠紧盯着画面,突然一惊,连忙喊道:“等一下,往回倒,倒回前三秒钟。”

  班珏琳握住鼠标拖动播放速度条照做。

  “就是这里,停下来。”

  “哪里不对么?”看着画面中停下来的一幕,是采访切换到陈寅养父的遗照的瞬间。黑白的照片,苍白却温柔的微笑。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奇怪是什么意思?”班珏琳怀疑地皱过眉,眼角流淌出红肿的疲惫。

  “我刚刚曾经翻过陈寅哥的资料与档案以及从小学到初中时期的教师评语,所有人除了对他的性格评价以外,出现过最多的一条就是——非常孝顺他的养父。想必他对崔叔叔在意与关心的程度是有目共睹的。”

  “就算如此,这又代表什么?”

  “我突然想到,这样的录像内容没有被长钢企业销毁的原因会不会和其中出现过崔叔叔的遗照有关。陈寅哥非常敬爱崔叔叔,所以不忍心把被拍摄到崔叔叔遗照的录像销毁,于是才恳求长钢企业保留了下来。但是没有留在他自己身边,而是放到了与案件不会被猜测到有任何关联的人那里。”

  班珏琳沉默半晌,“……这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或许这也是动机。”

  “动机?”

  “没错,假设长钢企业真的是凶手,那么害死崔叔叔的这件事,就是促使陈寅哥前往长钢企业的真正动机。”

  “说实话,崔叔叔生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一点都不清楚。”说到这里,班柠突然沉默,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顷刻间面如死灰,并且不再说下去。

  班珏琳没有察觉到她此刻的变化,只是盯着画面仔细认真的看,不打算放过一滴蛛丝马迹。终于,她的眼睛亮了起来,露出不敢置信地神情捂住了嘴巴,无论如何都挪不开目光。接着,她机械地推了推男生,“姐,你看这里。”

  班柠眯起眼睛,贴进屏幕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

  如果不是点击“放大”至三倍的话,根本就无法轻易察觉那么细小的破绽。尽管不能肯定,也不能说明什么,但这很有可能就是这卷录象带为什么没有被公开的原因。

  男人遗照的相框右下角上面有一块区域极小的黑色印记,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并不是黑色,而是已经变深的猩红色,十分隐蔽的一块血迹。

  无意间被捕捉的画面。

  假定这就是为什么不能公诸于世的秘密——

  那么这块血迹……

  班珏琳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整个人都惊住了。

  有些时候你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觉。

  无论怎样都找不到一个能够诉说的人。

  每天都是复制的生活,吃饭,喝水,睡觉,虚情假意的笑,毫无意义的对话,以及用来排解空虚的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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