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舒睡醒的时候,叫温暖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望着眼前一片绿荫水色倒是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身在何处。
赵奕衡扎起衣摆,挽起裤脚正在浅溪里头叉鱼,他明明长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容,却做起这些事儿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太阳光打在他的面上,勾勒出他明朗的五官,一头黑得发亮的墨发格外耀眼。
穆明舒坐直身子,伸手拖着下巴就这样看这他,心里却越发觉得这人熟悉得狠,他的面容身形,一瞥一笑都似很熟悉一般,却又总是想不起以往同他是否认识。
赵奕衡眼神锐利,身手也不错,不多时便叉了几条鱼扔到案上来,闻得穆明舒喊一句:“够了。”这才爬上岸来。
鱼都是新鲜的,身子叫叉了一道口子还能活蹦乱跳一番,赵奕衡一边将衣裳整理好,一边问穆明舒:“你会杀鱼吗?”
穆明舒想了想摇摇头,赵奕衡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回,嗤笑一声:“那你一个人在外怎么活下来的?”
“可以买啊。”穆明舒逃出来的时候,除了那柄紫檀木梳,也还带了点能叫她生存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她省着点花倒也能用上好些时候。
赵奕衡闻言却是诧异的看了穆明舒一眼,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他蹲下身来将那几条鱼翻个边,手一伸对穆明舒道:“把你的匕首借来用下。”
“你拿来杀鱼?”穆明舒眨眨眼有些好笑,却还是顺从的从怀里掏出匕首递给他,没想到她这柄杀人的用匕首还能用来杀鱼。
赵奕衡接过匕首,利落的刮掉鱼鳞,破开鱼肚取出内脏,挖掉鱼鳃,最后洗干净了这才放到穆明舒摘来的叶子上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捻了些许里头的东西抹在鱼身上,又削了几根干净的树枝将鱼身串起来,放在穆明舒烧起来的火堆上烤。
穆明舒见他往鱼身上抹东西,还警惕的问一句:“你放的什么东西?”
赵奕衡笑:“当然是毒药啊,毒死你这不长脑子的蠢货。”
“你……”穆明舒气得脸色铁青,眼见就要破口大骂,赵奕衡又道:“有防人之心是对的,但是也动动脑子,倘若爷想对你干点什么,昨儿夜里就动手了,还需要等你睡醒?”
穆明舒气得咬牙切齿,可细细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但她一而再的在赵奕衡手里吃了亏,到底心里不舒坦,掏出方才杀鱼的匕首就抵上他的脖子,恶狠狠道:“那还得多谢你不杀之恩了……”
赵奕衡感受到颈脖上的凉意,晓得穆明舒不过装装样子威胁他一番罢了,侧眸看着她,无奈的叹口气,还真真是拿她没办法。
他把串好的鱼放在树枝支起来的架子上,反手就夺了穆明舒手上的匕首,一个前扑就将她压在草地上,勾着她的下巴满脸痞气的笑:“怎么?觉得爷带你出了城就无所畏惧的过河拆桥了?”
穆明舒挣扎一下,发现自个压根动弹不得,只得气势汹汹的瞪着他,骂上一句:“王八蛋,放开我。”
赵奕衡存了心的想要好生教训教训她一回,哪里这般轻易的就放手,反而将自个的脸越发凑上去,吐气如兰的开口道:“不放。”
他的脸凑得很近,两人的鼻尖都差不多碰到一起了,他说话的喷出来的气息打在穆明舒的面上,却意外的叫她一丝排斥都没有。
穆明舒自个也不晓得,为何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一般,便是当初那人对着自个说甚个情意绵绵的情话时,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样熟悉又亲近的感觉叫穆明舒觉得很不对劲,她没敢再挣扎,只一双水汪汪的杏眸望着赵奕衡脑子一抽突然就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赵奕衡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震得一怔,只当穆明舒想起些许事儿了,顿时心里又惊又喜,一把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激动的想着如何同她坦诚布公的说说她的身世,然后顺便拐带她回京都去
可穆明舒却瞧见他那神情暧昧的眼神越发忍不住打个哆嗦,心里也直犯怵:“你,你该不会是,是有龙阳之好吧?”
只一句话就把赵奕衡所有的欢喜都浇灭了,他黑着脸对着穆明舒一时三刻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穆明舒见他这样,还当自个说中了他的心思,叫他这会子心里头不舒坦呢,忙又挣扎了一番,嘴里骂道:“死变态,快放了我,不然老子一会真阉了你。”
“爷就是变态,专门好你这种……”赵奕衡真不知道穆明舒的脑袋里头装的什么,竟然会生出这样的龌蹉想法了,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装模作样的露出几分凶狠的模样来,越发压得穆明舒动弹不得,索性也装出真个龙阳之好来,低头覆上她的唇。
她的唇依旧如记忆中一样软软的,虽没有了淡淡的茉莉香,可还有赵奕衡熟悉的味道。
穆明舒瞪大双眼吓得整个人愣了,她还真没想到赵奕衡就是这样一个不要脸的人,青天白日的就敢对自个下手。她紧紧咬着咬关,做出誓死抵抗的模样,却不想轻轻松松的就叫赵奕衡敲开贝齿,探入口中好生搅一回。
穆明舒大抵从来都对赵奕衡抵制不了的,便是她再怎么反抗,也不过一会就叫闹得软了身。
赵奕衡的情|欲来了,下头的子孙根也跟着闹起来,他的手攀在穆明舒身前的两只兔子上头,许是特特缠了一回,压根摸不到甚个,只得探进衣裳里头将那条裹胸布给粗|鲁的的扯了去。
穆明舒双眸满是水汽,又着急又委屈,身体却又十分渴望的想同赵奕衡黏在一起。
赵奕衡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天知道这一年来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先后失去妻儿,倘若不是大仇未得报,他也早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此时此刻他只想同穆明舒融为一体,好好的珍爱她,给她这世间最好的。
他细细密密的吻从唇上移到锁骨上凶前,一下又一下,又轻又温柔。
穆明舒忍不住哼哼两声,可又觉得这声音叫她好生屈辱,只得红着眼求饶道:“赵五,求求你了,不要再继续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番了。”
她怕赵奕衡发起疯来甚个都不顾,便又狠下心道:“倘若你在动一下,我,我就死给你看。”
赵奕衡的动作闻声而停,他抬起凤眸对上穆明舒那一双害怕的眸子,心疼的抚着她的面容,眼里也一片痛色。他低头亲在穆明舒的眼皮上,颤着声道:“你已经狠心抛下我一回了,难道还要用这样狠心的方氏来折磨我吗?”
穆明舒不明白他说什么,可看见他眼底的那股痛色,自个也跟着说不出来的难过。
赵奕衡紧紧将她搂在怀里,鼻腔中带着几分哭音:“娘子,为夫叫赵奕衡,你可还记得。”
“我们的孩儿,叫赵子悦,取自诗经里头的死生契阔与子成悦,你,可还记得……”
穆明舒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她听到赵奕衡,赵子悦的名字,却觉得心里一阵针刺般的痛,痛得她连呼吸都不能够。
赵奕衡又道:“娘子你叫穆明舒,小字叫明月,你娘是安国将军,你是穆家的大姑娘……”
他把脑袋抵在穆明舒的肩头,说出这番话来,却是用了极大的气力一般。
“你随身而带的那柄梳子,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滴在穆明舒的锁骨上,她的心揪得紧紧的,那些个名字不停的在脑中徘徊,叫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又好似甚个都没有想起。
“一年前,你突然病亡,我亲自将你下葬,并将这柄梳子同你一块陪葬,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活过来的,也不晓得这一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谢天谢地让我再次遇见你……”
赵奕衡的声音很轻很轻,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扇在心上,叫穆明舒心里越发难过。
泪珠儿不知何时顺着穆明舒的眼角落下来,眼泪糊得她的眼睛一片朦胧,她也不知道自个为什么哭,可就是觉得心里难过的哭。
她抬起手轻轻覆在赵奕衡的面颊上,问道:“真的吗?你说真个吗?”
这一年来,她经历了欺骗,背叛,伤痛,她以为那些事儿已经够叫人伤心的了,可眼前这个自称自个夫君的男人只是短短几句话,便叫她的心如刀剜般痛。
她怀疑赵奕衡所说的,可是又更大程度的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她不知道自个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去欺骗的。
“真的,真的……”赵奕衡将自个的脑袋埋进穆明舒的颈脖里头,闷闷的出声:“失去你的这一年,我所过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醒来看到照常升起的太阳,我都在想为什么我没有随你而去,而是活在这个世上思念你……”
赵奕衡眼泪不住的流,话儿也说得煽情,惹得穆明舒也大为感动,可就在这时他顿了顿,有点不对劲的猛的坐起身来。
惊叫一声:“哎哟,糟了,我的鱼糊了……”